顾文杰豪迈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儿,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样,双眼闪烁着灼灼亮光道。
“正如督主所言,难得有这种百年难遇的好机会,不参加岂不可惜了?”
“距离筛选考试还有约莫半个月的时间,正好咱们父子四人能一起复习复习,互相督促。”
“不求一门四进士这种遥不可及的愿望,但至少努力参与过了,就不后悔。”
“来,咱们父子四人一起喝一杯!”
一边说着,顾文杰一边替自己重新满了一杯酒,高端了起来。
顾子浩是个人来疯儿,见老爹也要跟着一起考,顿时跟着起哄。
“没错没错,凡事重在参与嘛!”
“所以爹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就算我们兄弟三个全都考上了,只有爹你没考上,儿子也不会笑话你的。”
“毕竟爹你这年纪都不小了,头脑肯定比不得我们这种小年轻,嘻嘻嘻,爹你得接受现实……”
一边说着,顾子浩还一边贱兮兮的朝老爹挤了挤眼。
那小眼神儿别提多欠揍了……
而顾文杰见状,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帅气中年大叔表情,顿时变成了吹胡子瞪眼。
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皮了!
居然敢笑话他这个当爹的脑子不好使?
顾子清显然也没想到老三的胆子这么大,好笑之余,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
“子浩你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别以为你吊车尾的考上了帝都书院,就有多厉害。”
“大胤疆域辽阔,来参加春闱的举子,都是各地拔尖儿的人才,帝都书院是很强,但还完全没有强到能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这个才考进去,还没念过一天书的,想考中进士简直难如登天。”
“更何况爹的学问可一点都不差,别到时候你这大话说了,却没父亲的成绩好,看你到时候把脸往哪儿搁!”
顾子溪在这一点上,难得的和顾子清观点统一,顿时连连点了点头。
而且一想到刚刚三弟这臭小子帮督主那家伙各种洗白,还说他眼神儿不好使的事儿,顾子溪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三弟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毫不犹豫的就帮忙将那个坑挖得更深更大了些。
“大哥说得对,子浩你这话着实说得太满了。”
“不过凡事也没有绝对,子浩的确很聪明,说不定真的就能一飞冲天。”
“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如果子浩果真比父亲考得好,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盯着子浩你学这学那,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每个月的零花钱还给你翻倍。”
“但如果子浩你没有父亲考得好,就得各答应爹娘、大哥、小妹和我一个条件。”
“赌注似乎有点大,子浩你不会不敢玩儿吧?”
很明显的激将法,顾子浩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
但顾子溪对傻弟弟的性格可谓拿捏的准准的,提出来的赌注十分有诱惑性。
顾子浩能读好书,但其实并不喜欢读书,之前卯着劲儿考帝都书院,其实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学渣。
证明完了,顾子浩就觉得没意思了。
如果能不受拘束,想读就读,不想读就不读,那简直太爽了!
更何况就算赌输了,也不过是一人答应一个条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像顾子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顾子浩看来,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成!
所以几乎是顾子溪这个赌注刚一提出来,顾子浩都没多想,就一口应了下来。
“这有什么的,赌就赌!”
见老弟跳坑了,顾子浩一贯睿智冷淡的神色,都不由得透出了一丝属于这个年龄段少年人的狡黠。
“子浩果然爽快,来,喝了这杯酒,赌约就算是成了,谁耍赖谁小狗!”
说着,顾子溪也端起酒杯,准备报名参加科考的父子四人,热闹的碰了一杯,赌约就算是成了。
顾瑾在一旁望着意气风发的爹爹,温柔浅笑的娘亲,笑得开怀的大哥,露出本性笑得蔫坏的二哥,还有一脸无所畏惧的三哥,也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过年真好!
一家人整整齐齐,抛开平日里那些烦恼,聚在一起,真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而一旁的陆翎,显然也被这样久违的温馨又逗趣的氛围感染了。
小时候很多事情记不清了,等到他记事了,亲人却都意境不在了,只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踽踽前行。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心中只有复仇二字,这样美好的场景,只能出现在梦里。
甚至未免自己沉溺在这种虚幻的情感中,他连做梦都不敢肆意,久而久之连这种梦都不做了。
本以为自己将会一直在仇恨的海洋中越陷越深,最后同那些渣滓同归于尽,就得以解脱了。
不成想却这般好运的遇到了小丫头,带他走进了这美好之中……
望着身侧小丫头浑身仿佛散发着的温柔的救赎之光,陆翎从没有那一刻笑得这般自然从容。
因着这个赌约,顾瑾一家再次热闹起来,又让后厨上了些新鲜的蔬菜和片好的肉片,开始了第二轮火锅。
而与此同时,帝都的定远侯府却并不平静。
因为大老爷古怀虽然回府了,却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领回来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子。
老夫人昨夜睡前吩咐过,让下头一有了大老爷的消息,就立刻通知她。
邢嬷嬷早就提前知道了大老爷的消息,见老夫人昨夜睡得不错,今天精神头好了很多,不敢有丝毫隐瞒。
立刻将大老爷昨日和大夫人吵架后,去了帝都西郊一处隐蔽庄子私会外室的事儿说了出来。
大老爷这个外室藏得很深,要不是昨儿大老爷在气头上,行事没有以前谨慎,碰巧被出去寻人的下人跟了过去,恐怕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老夫人闻言着实气得不轻,立刻叫来二老爷定远侯,去将他兄长绑回来。
定远侯古晟听说大哥养了个外室的事儿,也是十分错愕。
但到底是做侯爷的,该有的定力都有,定远侯立刻带了人手,找到了正沉溺温柔乡的大哥,并把大哥和大哥那外室和孩子一并秘密的绑回了侯府。
老夫人和定远侯母子俩在行动前就想好了,侯府绝对不能开这种养外室的先河。
无论那女子是特意勾引,还是因生活艰难被古怀霸占,都不能留在帝都,敲打一番后给比银子打发了已经算是仁义。
而稚子虽然无辜,但到底身份不光彩,比起正经姨娘小妾生的庶子还不如,侯府不能留,可以送去族里找人好生教养。
是以这母子二人,是被直接押入了老夫人的锦明院的。
然而大夫人孝顺,一大早就过来请安,锦明院外的丫鬟婆子想拦人,却磕磕巴巴说不出什么正经理由。
大夫人如此聪慧,一下就觉出了问题,大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正中央,身穿水葱色小袄,身材纤细,容貌清丽,楚楚可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