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荷包里脊上的画作，顾瑾的心不由得再次咯噔一下。
之前抓不住的思路，似乎也渐渐清晰起来，心中有个猜想。
难道陛下竟然打着那个主意？
与此同时，下方一边望着秀色可餐的小丫头，一边乖乖吃东西，争取早日养胖自己的陆翎，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早就猜到狗皇帝要在除夕宴上搞点事情，但狗皇帝学聪明了，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查出来陛下究竟要怎么做。
而且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向小丫头保证，让小丫头放宽心，说狗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需要顾及的事情很多，不会小家子气的揪着顾家不放。
但是现在看来，他居然估计有误，狗皇帝还是要给顾家找事！
这可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太气人了！
一旁的百里昊，也同样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不过没有时间给他们反应布置，被点到名字的顾子清和顾子溪兄弟俩，已经起身上前几步，再次对百里明辉叩拜行礼道。
“草民顾子清/顾子溪，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陛下的话，这道荷包里脊上的纹样，正是我兄弟二人所作。”
“唔……”百里明辉不愧是当了皇帝的，演技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明明早就把顾家这几口人的履历，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都几乎倒背如流了，这时候愣是装作头一回见面的样子。
“真是仪表堂堂，年少有为的啊！”
“朕见两位年轻人，颇有读书人的风骨和气质，和普通小生意人很是不同，不知是否还在坚持读书，又师从何人呐？”
顾子清和顾子溪何等聪明，又岂会看不出陛下的表现十分反常？
但人家是九五至尊的陛下，他们只是普通商户子，哪有跟陛下谈判的资本，陛下问什么就必须得答什么。
要想知道陛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因此，顾子清作为哥哥，率先开口道。
“陛下谬赞，草民顾子清，身为家中长子，早年间的确读过几年书，但如今已早早接手家中生意。”
“绘画作诗等方面，只是平时闲暇时的爱好罢了。”
接着，顾子溪也道。
“学生顾子溪，在家中排行在二，倒是一直没有落下学业，如今正就读于帝都书院，绘画方面师从……”
顾子溪提了帝都书院中，教过他绘画的几位夫子，都是大胤有名的画家。
毕竟帝都书院提供给学子的老师，肯定都是最优秀的。
“原来如此。”百里明辉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时不由得颇为欣赏的感叹道。
“帝都书院是我大胤最高等级的学府，能进入帝都书院，说明顾家二子的资质颇佳。”
“且以商户子的身份，依旧坚持读书，足可见对读书机会的珍惜与努力！”
“不过顾家长子也同样不可小觑，从这点心上的画作可以看得出，二位的水平几乎不分伯仲。”
“虽然早早接手家中生意，未能继续深造，但同样能出落得这般优秀，可见顾子清也是一位不甘落后、努力上进的好青年呐！”
“朕今日既品尝到了顾家美食，又见到了两位青年才俊，兴致颇高，不如考校考校二位，全当为这除夕宴添个彩头如何？”
话说到这份儿上，督主、顾瑾、百里昊、顾子清和顾子溪，其实已经明白陛下的打算了。
无非就是想要借着这番考校的机会，以及除夕宴上欢快放松的氛围，顺便引出准许商户子参加科考一事。
这事儿在原著里，没有这么早提出。
因为陛下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大概是今年秋季才提出来的，并且还搞了几乎一冬天的拉锯战，这个法令才最终下达。
毕竟允许商户子科考，朝廷必然要腾出一些职位给这些人，分给权贵子弟的位置就少了，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能顺利推行就怪了。
但是随着顾瑾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逐渐增强，变数无时无刻不在出现，就让百里明辉把这件事提前了大半年。
虽然允许商户子参加科考这个法令，在今年春闱前公布，可以让顾子溪提前一年入仕。
但狗皇帝又怎么可能白白给顾家送好处？
刚才提到了，商户子入仕，会挤占其他势力的位置和利益。
陛下鸡贼的表现得这般看重顾家，就差直白的告诉在场众人，顾家是他百里明辉的心腹了。
到时候利益被触动的世家们，不敢明着和陛下作对，必然会拿着放大镜针对顾子溪以及顾家的一举一动。
稍有不对，甚至没有不对，他们也能搞出点不对，顾家就成了陛下挡在身前的一块活靶子！
顾家表面上是陛下的心腹，实际上这就是陛下对顾家的报复！
顾瑾无声冷笑，陛下果然是陛下，怪她之前顺风顺水惯了，有点飘了，还真以为一国皇帝是傻白甜。
好在这个报复倒也不算特别危险，毕竟陛下肯定还是要重用二哥的，不会真的让顾家怎么样，只不过日子肯定没以前那么顺心。
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一切谨慎小心，不要被人揪住什么问题做文章。
而顾瑾能想到的，督主也自然想得到。
不过虽然知道陛下的这个报复不是致命性的，但督主依旧脸色臭臭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一次是运气好，但下一次呢？
他的实力还是不够！
同样的错误，绝不可以再犯第二次！
与此同时，百里昊的表情则要更加一言难尽一些。
逼父皇提前宣布商户子参加科考一事，是他暗中筹谋的，原意是希望阿瑾身份提高，他也就能顺理成章娶阿瑾。
但他本意是想在正月十五提出议案的，不成想父皇竟然提前了，还把顾家拉下水。
虽然不是他故意的，但也是他好心办坏事儿了，百里昊简直没脸去看顾瑾……
然而不管大家都怎么想，还是那句话，皇命不可违，尤其陛下也没要求什么过分的事，顾子清和顾子溪只得应下。
接下来，百里明辉依次对二人考校了许多问题。
问题考察方向涉猎广泛，由浅入深，从最开始的绘画方面不断向外扩展，其中还不乏一些对时政要点的考察。
一开始朝中官员们，还在感叹顾家真是了不得。
不光出了个在帝都书院出类拔萃的顾子溪，就连长子顾子清也是深藏不漏，对陛下的提问一点都不怵，还能对答如流。
不知他们可曾婚配，顾家这几个儿女都可以考虑联姻。
但是渐渐地，官员们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陛下为何要考校两商户子策论？这不是科考才考的吗？
难道说……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大臣们的心刚提起来，就听陛下颇为感慨道。
“子清子溪真是难得的大才之人，因为商户身份止步科考，实在是我大胤的损失。”
“古语有云，不拘一格降人才，朕今天就要打破祖制，允许商户子参加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