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回事?”古雪澜蹭的一下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险些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去。
好在有金枝扶着,古雪澜只迷糊了一瞬间,很快就想起来了。
大哥来的时候,她正在欣赏砚台,那一巴掌来得又急又重,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桌子上。
肯定是那个时候,桌子一颤、砚台滑落在地摔碎了!
说好的四大名砚之一,质量竟然这么差的吗?
摔一下就碎了?
古雪澜心头滴血的同时,更是一阵慌乱无措。
这是二殿下第一次送给她礼物,结果还没用过就摔坏了!
要是让二殿下知道,会不会被二殿下误以为是她对生辰礼不满意?或者干脆认为她是对二殿下不满意?
古雪澜急得又是一阵阵头晕,然而这还不算完呢,负责清扫满地碎瓷片的那个小丫鬟,在挑拣砚台上零星的瓷器碎片时,避免不了要将砚台碎片移开一些。
而这么一移开,就将砚台的断裂面暴露了出来。
“咦……”
那丫鬟盯着断面看了半天,不由得疑惑开口道。
“小姐、金枝姐姐,真的好奇怪啊,这砚台的颜色怎么不均匀呢?”
“里面是一种颜色,材质看着挺一般,外面倒像是包了一层细腻贵重的外衣,里外简直天壤之别似的……”
“什么?”不等小丫鬟把话说完,古雪澜也顾不得头晕,猛然蹲了下去,亲自检查砚台碎片的断口处。
那丫鬟并没有说谎,只见砚台约莫1.5厘米厚的断口平面,看起来像是夹心面包一样分了个层次。
‘内馅’像是普通黄土一样,质地松散,轻轻用手一刮,就哗啦啦掉下来不少碎渣。
‘外皮’则是截然相反,像是上好的玉石一般,莹润细腻,质感卓然。
此情此景,哪怕是在砚台鉴赏方面的知识点,目前为止还很欠缺的古雪澜,都不由得眉心一跳。
二殿下这怕是被人宰了,冤大头的花了大价钱,却买到了假货!
古雪澜顶着半张肿如猪头的脸,五官扭曲不已,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二殿下的钱,还是在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收到的生辰礼,结果却是假的这件事了……
古雪澜捏着砚台碎片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连被断面某些锋利的地方划破了手都不曾发觉。
“小姐……”而就在这时,负责打扫地面的那个小丫鬟再次没眼力见儿的开口了。
“小姐,这砚台似乎不大对劲啊,奴婢之前在采买处做过事,见过被人不小心打碎的砚台,还从来没见过里面掉渣的。”
“这砚台,是不是假的呀?”
这时候好多丫鬟婆子都在屋子里前前后后的忙着,闻言顿时惊悚的抖了抖肩膀。
二殿下竟然买到了假的澄泥砚?
还把假货拿来送人了?
天啊撸,以二殿下那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办了件这么丢人的事,怕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丫鬟婆子们顿时觉得屋子里仿佛阴风四起,后脖颈子嗖嗖冒冷气。
“住嘴!”
古雪澜也是瞬间炸了毛,因为刚才卖力的演戏而哭肿的眼,望向对面小丫鬟时,仿佛迸发出决绝冷厉的光。
“澄泥砚是四大名砚之一,岂是你见过的那些普通砚台比得了的?”
“二殿下眼力非凡,绝不可能认错砚台,这砚台就是真的!”
“可是小姐……”那丫鬟是个三等的粗使丫鬟,年纪也小,是个认死理儿的,闻言不由得委屈得咬了咬唇。
“没有什么可是!”不过不等小丫鬟把话说完,就再次被古雪澜言辞犀利的呵斥道。
“记住,这砚台就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你这种贱丫头,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来的胆量质疑本小姐?”
“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小丫鬟终于被吓得不敢再言,哭得一抽一抽的急忙跪地磕头求饶。
古雪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面上凌厉的目光却是有增无减,雷达一样在屋内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你们也都听清楚了吗?这砚台就是澄泥砚,澄泥砚就是这样的。”
“砚台也没有摔碎,不过是夜里光线暗,不小心看岔了,都记住了吗?”
古雪澜的语气太犀利,大家又都不想和二殿下眼光差买了个假澄泥砚的事牵扯上,一个个点头如捣蒜道。
“小姐所言极是,奴婢们都记住了。”
“二殿下送给小姐的生辰礼,是价值千金的澄泥砚,一直被小姐收在柜子里珍藏着!”
“嗯。”古雪澜对这些识时务的人都还算满意,终于重新心平气和了下来。
巴掌和甜枣每一样都不能太过,这是古雪澜初回侯府那天,和祖母学到的。
刚才凶了大家那么多次,古雪澜这便柔了嗓音道,“今天大家辛苦了,简单把房间打扫一下,大家快回去歇着吧。”
“明天早上也不必起太早,大家都可以多睡一个时辰,反正这是我的青华院,你们都是我的人,若是有旁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吩咐,没人敢难为大家。”
虽说是甜枣,但也隐含警告意味。
古雪澜这是在暗戳戳告诉大家,青华院是她的天下,做了她的下人,就要好好听她的话。
这些人在府里待了多年,不是人精也都懂得听话听音,非常谨慎乖觉的再次表了忠心。
然后手脚麻利的将房间收拾好,未免继续留下来惹小姐心烦,一个个都急三火四的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古雪澜和金枝主仆二人,还有躺在地上无人敢动的砚台碎片。
“小姐您忍着点疼。”金枝包了冰包,缓缓贴在古雪澜半边肿胀的脸上。
“嘶……”虽然早有准备,但古雪澜还是疼得直抽气。
“该死!大哥该死!顾瑾那贱人更该死!”
要不是因为顾瑾,大哥怎么可能下手那么重?
都是顾瑾的错!
古雪澜双手紧紧攥着膝盖处的裙子,整个人仿佛即将魔化的妖孽,被一股森然怒气包围。
饶是金枝都不由得被这个样子的古雪澜吓了一跳,满满的求生欲让她等了一会,待古雪澜周身气息平稳一些才再次开口。
“小姐莫生气,顾瑾已经成了商户女,运气好侥幸逃过了这一劫,但她日后总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好运。”
“咱们先别管她,想好怎么处理这澄泥砚才是重中之重啊!”
古雪澜闭了闭眼,也知道按照轻重缓急,砚台的事更重要。
沉默半晌,古雪澜不由得憋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有多少钱?够不够请个手艺人,伪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砚台?”
“我记得我刚回侯府那日,收了不少见面礼,今天又收了不少生辰礼,现金得有一千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