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桃叫来对峙……
古雪澜只觉整个脑袋嗡嗡的响,春桃那个贱蹄子,此前大夫人只稍微诱哄了几句,就意志不坚定的把她供了出来。
侯爷的气势可比大夫人强悍百倍,春桃怕不是要被当场吓得尿裤子,为了让自己尽可能的脱罪,什么胡编乱造的脏水都敢往她头上推。
绝对不能让春桃过来!
但话又不能说得太生硬,毕竟父亲正在气头上。
古雪澜只得竭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做出楚楚可怜的做派,膝盖着地轻轻往前挪了几步,拉住了定远侯的衣摆。
“父亲……父亲您真的误会澜儿了,澜儿真的没有害瑾妹妹!”
“那个丫鬟说的话不能信,是有人要害澜儿,故意让她污蔑澜儿的!”
“澜儿也不是有意要瞒着父亲,其实刚一踏进书房,澜儿就想实话实说的,只不过是刚刚父亲和母亲突然争吵起来,澜儿一直没敢开口,才耽搁到了现在。”
“求父亲明鉴,那个丫鬟一定是收了顾雪莲的好处,所以她们二人才唱双簧咬死了澜儿。”
“父亲您仔细想想,澜儿可曾说过瑾妹妹一句坏话?澜儿根本没有理由陷害瑾妹妹啊……”
古雪澜一边说着,眼泪一边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今天已经哭了好几次的古雪澜,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有些肿胀,从下眼睑一直延伸到眼尾,都透着浅浅的粉红色,仿佛画了惹人怜爱的兔眼妆。
周氏也顾不得闹腾了,紧紧抓住定远侯的手道。
“阿晟你别这样,妾身知道错了。”
“你不能叫春桃那个丫鬟来啊!虽然书房没有外人,但春桃那丫鬟一路被押来,肯定会被人看到的。”
“侯爷您前脚刚叫了我们母女,后脚就让人叫来春桃,有点脑子的下人肯定能猜得到,是侯爷叫春桃来对峙的。”
“澜儿才认祖归宗没多久,本来就有好多人暗地里诟病澜儿的教养,若是再传出被侯爷怀疑人品的事,澜儿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呀……”
母女俩哭哭啼啼,书房内本就压抑的气氛,显得越发憋闷难忍。
其实周氏和古雪澜的说辞和顾虑都站得住脚,逻辑上也没有硬伤。
但定远侯之前已经给过周氏机会,是周氏自己没把握住,非要闹,现在再来说这些,定远侯本能的不信任。
狠了狠心,定远侯一甩袖子道。
“如果澜儿真的是被冤枉的,名声的问题不必操心,有我古晟在,还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可若不是被冤枉的,谁阻止本侯叫春桃来对峙,就是谁心里有鬼!”
“废话不必多说,管家,速去将丫鬟春桃带来。”
“管家你亲自去,不然本侯不放心!”
“是,侯爷!”管家不敢怠慢,拱手行礼后立刻出了门去。
望着老管家有些微佝偻的背影,古雪澜只觉如坠冰窖,浑身上下都冰凉一片。
完了,这下怕是真要完了……
一旁的周氏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眼被婆娑的雾气覆盖,人到伤心处,反而无法大喊大叫,只默默流泪。
其实周氏倒是还没怀疑陷害顾瑾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古雪澜,甚至叫春桃过来对峙,在她看来也不是特别大的事。
最让她难过的,是刚才侯爷甩开她手时的力气之大,和决绝果断的态度。
周氏觉得这次她和侯爷的感情恐怕真的要走到尽头了,侯爷已经完全不信任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书房的气氛越发诡异。
没有人说话,屋里静得只有三人的呼吸声,还有周氏隐隐的抽泣声。
恩爱了二十几年,哪怕心爱的兰花被踩坏了,见夫人伤心成那个样子,定远侯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不过古雪澜的演技到底也还没有登峰造极,定远侯斜眼一看女儿那惨白得毫无血色,和一脸的心虚慌乱,那点心疼也就尽数被压入了心底。
如果澜儿真的长歪了,决不能助长夫人偏袒澜儿的风气!
定远侯闭上了眼睛,选择不去看母女二人。
不多时分,管家终于将春桃押了过来。
“侯爷、夫人,澜儿小姐,丫鬟春桃带到了。”
管家行了个礼,然后就错开一步,把身后的春桃让了出来。
春桃是个胆小怕死的,听说是侯爷亲自提审,早在来的路上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双腿不听使唤,所以走了这么半天才到书房。
如今见到气势骇然的侯爷真人,更是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奴……奴婢拜见侯爷,求侯爷饶命。”
定远侯重新睁开眼,目光犹如实质的盯着春桃,仔细打量了一番,在春桃惨白得脸、和被五花大绑的上半身着意留意了片刻。
定远侯对这丫鬟有点印象,此前在更衣室附近见过,她一直一脸慌乱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只不过当时人太多太乱,加上周氏特意没提起这个丫鬟,所以定远侯就没太注意,以为她是心理素质不行,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
现在看来,当时被他忽略的细节不少呢……
定了定神,定远侯没有先去质问春桃,而是偏头看向了管家。
“这丫鬟是谁绑的?之前被关在哪里?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定远侯错过的细节有点多,未免刚才的空当中,有人找春桃串供,所以才有此一问。
“回侯爷。”管家老实作答。
“这丫鬟是三夫人派人抓起来的,说是要保留人证,事后好好审问,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三夫人抓人的时候,还特意找了大夫人的人陪同,说是怕被人怀疑威逼利诱春桃作伪证。”
“这丫鬟就被关押在出事更衣室附近的柴房,从被抓到关押,都由大夫人和三夫人双方的人共同看管,应该没有串供嫌疑。”
“很好。”定远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古雪澜和周氏的心反而提得更高了,大夫人和三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怕不是联合在一起对春桃说了什么吧?
古雪澜简直心如死灰,紧接着就听定远侯冷声道,“春桃是吧?本侯且问你,你究竟是受谁指使陷害阿瑾。”
“本侯劝你放聪明些,不要耍小聪明,实话实说。”
“本侯这辈子见过的人,比你吃的米饭还要多,你撒没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若老实,本侯做主赏你个全尸,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多谢侯爷。”春桃的心理防线仿佛彻底崩溃,嚎嚎大哭道。
“奴婢说,奴婢全说!是顾雪莲唆使奴婢弄脏顾瑾小姐的裙子,又让奴婢一旦被抓后便一口咬定雪澜小姐。”
“奴婢就是拿钱办事,其余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侯爷明鉴啊……”
嗯?
然而春桃此言一出,古雪澜率先看不懂了。
这是什么情况?
当初的确是她找到的春桃,春桃怎么突然会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