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匹布顾瑾知道,是邢嬷嬷与顾家沟通上后,随着情况进展,爹娘基本猜到抱错了女儿的事,为她重新装修闺房的同一时间买来的。
因为事先不知女儿的身材尺寸,要等她回家后测量好,再送到裁缝手里,加上裁缝做衣服也需要时间,所以成衣直到昨天才送过来。
摸了摸细腻的布料,仿佛每一寸都浇灌着家人对自己的疼爱,顾瑾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就这件吧,玉叶快伺候我更衣。”
“今天时间有点紧,不知道祖父他们究竟几时到家,万一他们回来得早,身为孙女的我就不方便出门了。”
“也不知道顾雪莲的肚子什么时候就会缓过来,没时间给咱们化男妆,直接女装出行好了。”
但说到这里,顾瑾又不免略显为难的皱了皱眉,“不过我又怕我们穿女装出现在清风书斋,次数多了会让陈掌柜和洛大哥看出破绽。”
“毕竟我们虽然能把五官用化妆的方式修饰一下,但身高绝对是块短硬伤。”
“虽说是双胞胎,但男女差别还是挺大的,这一点看我和三哥的身材就看得出来。”
“而且就算我可以用特例来解释,但总不能玉叶你和你自己假扮的‘小叶’这对双胞胎仆从也是特例吧?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特例凑到一起?”
“穿增高鞋垫也不现实,增高鞋垫太矮,和没穿没区别,太高又影响走路姿势和四肢比例。”
“那咱们该怎么办啊?”玉叶闻言也不免慌了神儿,为难的皱巴着小脸。
“有了!”顾瑾脑中灵光一闪道:“咱们把男装和化妆用品带着,路上找个人流量大的客栈换好装再去书斋,肯定不会被发现。”
“然后等我们和陈掌柜聊完正事,再在客栈把妆容换回来,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咦……”玉叶歪着头,像是被打开了新的大门。
“小姐这法子好啊,奴婢这就去准备!”
玉叶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就把女扮男装要用到的那一套东西装在了一个包袱里。
“小姐穿上披风,宽宽大大的将包袱藏在里面,以免咱们拿着包裹出门惹人怀疑。”
玉叶细心的将包袱系在顾瑾腰背部,再用宽大厚重的披风一遮,当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好了!”顾瑾照着镜子转了两圈儿,全方位的检查了一遍。
“玉叶你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小姑娘,咱们这就走吧!”
“幸亏现在是秋天,披披风不突兀,不然奴婢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玉叶谦虚了一句,不过弯弯的眉眼无不表露着她受到小姐表扬的小兴奋。
顾瑾含笑点了点玉叶的小鼻尖,飞快写了个纸条,从大哥房间的门缝中塞了进去,算是报备一下。
然而主仆二人躲在院子里一棵大树后,四下扫了扫,发现赵氏、小赵氏还有顾雪莲都不在视线范围内,是个溜出门去的好机会,便脚步飞快的向大门口跑去。
然而人不走运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顾瑾和玉叶刚跑到大门口,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店门,前一刻还在在厨房吆五喝六的赵氏,突然要回房间那个东西,正好把顾瑾逮了个正着。
“站住!你祖父就快回来了,这个时候不好好在家里恭迎长辈,出门做什么去?”
赵氏觉得自己可算是揪住了顾瑾这死丫头的错处,也不急着回房拿东西了,叉着腰就嚷嚷了起来,生怕店里的顾客和街上的路人听不到似的。
“成天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这么吸引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不好吗?”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有种在影射顾瑾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不知检点,在外偷会情郎的意思。
顾瑾回家也有二十来天了,顾家私房菜馆一介商户与侯府抱错了孩子的事,已经在万年县人尽皆知。
大家都有猎奇心理,古雪澜这个真正的侯门贵女回了深宅大院再也见不到,就想看看侯府养女究竟是何等风姿。
外加赵氏的话着实引人遐想和八卦,所以就在赵氏话音一落的同时,无数道目光齐齐对准了顾瑾。
顾瑾心中瞬间飘过一万句mmp,恨不得当场把赵氏这老妖婆手撕了才痛快。
不过理智让顾瑾的情绪丝毫不外露,当即把要迈出门去的腿收了回来,仿佛对周遭各异的神色浑不在意,优雅的转身朝赵氏行了个礼。
“祖母这话是从何说起啊?”顾瑾嗓音悠扬婉转,清澈的眸子透着纤尘不染的纯净无辜。
“阿瑾认祖归宗已有近一月,总共只出门了三次,且次次都有兄长或丫鬟相伴,每一次又都按时归家,何来‘成天就知道往外跑’一说?”
虽然顾瑾出门的次数绝对不止三次,不过大部分都是女扮男装偷溜出去的,女装出门的确只有三次,街坊邻居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能为她作证,她不怕和赵氏对峙。
“这……我……”赵氏闻言果然一噎,慌乱中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圆场。
顾瑾则接着侃侃而谈、以退为进道:“而且孙女今日出门,其实也是为了孝敬祖父他老人家的。”
“上次为祖母买的见面礼不小心摔碎了,没能让祖母品尝到帝都的点心,阿瑾日日都在自责,便寻思着这次祖父回来,再也不能出差错了,想为二老补足见面礼。”
“可是祖母似乎心情不好,那阿瑾便安心在家好了。”
“至于见面礼一事,怕是只能委屈祖父和祖母了,还望祖母见谅……”
顾瑾落寞的低垂着头,一身青瓷色袄衣,让她在这万物凋零的秋日显得鲜嫩夺目,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细心呵护。
再加上顾瑾所言有理有据,衬得赵氏一副无理取闹的小人嘴脸,吃瓜群众们顿时就站到了她这边。
“我经常来顾家私房菜馆吃饭,这姑娘的确没怎么见着出过门,赵氏那话太严重了。”
“可不是么,小姑娘本身还是想尽孝心,出门给祖父祖母买礼物的,这下好了,祖母凶巴巴的一通吼,省钱了哈哈哈……”
听着众人调侃的话,赵氏心里头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刚刚光想着如何让顾瑾这死丫头出丑了,结果却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行!”赵氏恨恨呢喃道:“被顾瑾坑去那么多钱,眼看着就要见到回头钱儿了,决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可刚刚吼着不让顾瑾出门的是她,听说有礼物就变脸,对她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赵氏想到这里,又纠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