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万年县,顾家私房菜馆。
顾瑾照常起了个大早,和爹娘、大哥、玉叶一起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饭。
趁着爹娘忙于生意的时候,顾瑾回到房间,飞速为自己和玉叶画了伪装,又换上了大哥昨晚为二人准备好的衣服,在大哥的掩护下,从饭馆后门溜了出去。
秋日的清晨舒爽宜人,相比于昨天湛晴湛晴的天,今天的天空中多了几片又白又软的云朵,远远看去像是绵软甜腻的棉花糖。
在微风的巧手下,一会儿变成可爱的飞鸟,一会儿又变成戏水的鱼儿……
“好漂亮啊,今天一定会是幸运的一天!”
微扬着头望着舒朗的天空,顾瑾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奴……小的也这么觉得!”
似乎还不是很习惯女扮男装后的称呼,玉叶险些说漏了嘴,急忙朝路边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呸呸呸,少爷您放心,小的绝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玉叶今天穿了件褐色上衫,下配灰蓝色长裤,裤腿在脚腕处扎紧,掖在短靴里。
再加上顾瑾的巧手,玉叶这么拍着胸脯连连保证的样子,让人一见便会觉得是个挺精神又面善的小少年。
玉叶这身打扮其实并非顾子清的旧衣,而是店里给传菜、刷盘子等伙计定做的统一服侍。
这一件本来是给一个在饭馆帮工的十二岁少年准备的,因为少年正在长身体,夏天刚量好的尺码,秋天做好的衣服没来得及穿就小了。
之前一直被放在库房里,正好如今给了玉叶,倒也算物尽其用。
更巧的是,玉叶昨天在试穿顾子清少年时的书生袍时,总觉得自己穿起来怪怪的,没有那种读书人的儒雅气质,而这件衣服就颇得她心意。
如今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穿出来,走到街上,还可以像个男子一样挺胸抬头,四处打量,嬉笑打闹,甚至是对着街角吐口水。
玉叶觉得开心极了,一张小圆脸笑得灿烂无比。
“哈哈哈……”
顾瑾见玉叶摆脱了拘束、自由展现自己真实的性情,也跟着高兴的朗声笑起来。
“很好,一切就绪,咱们出发!”
顾瑾攥着小拳头,高高举向头顶上方,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主仆二人便雄赳赳气昂昂向万年县西半区进发去了。
一个是身着书生袍、手拿小折扇的灵动俊秀少年;
一个是身着仆从短打、手报布包,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柔面善的小厮。
这么一个亮眼的组合,刚一在街上现身,就得到了一大早摆摊做生意、或是吃早点的行人的关注。
顾瑾和玉叶丝毫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和普通少年郎的表现一样,时不时和并不熟悉的店家打个招呼,买点小零嘴什么的边走边吃。
顾家私房菜馆处在万年县东半区,想要去西半区,着实要走一段距离。
而且碰巧的是,昨天那个比较疯狂,要去找顾瑾爹娘好好教育一下女儿,追着她们跑了好一段路的书斋,就在去西半区的必经之路上。
眼看着就快到了昨日的噩梦之地,玉叶不免有些紧张。
“公子,咱们稍后经过那个书斋门口时,不如加快些脚步吧?免得被那个脑子有毛病的掌柜认出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怕什么,本少爷的化妆术无人能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顾瑾倒是十分淡定的摆了摆手。
玉叶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又轻轻摸了摸脸颊,想到早上化完妆,她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差点没认出自己来,便也就放心了。
主仆二人保持着正常速度拐过了街角,来到了‘噩梦书斋’所在那条街,顾瑾还大刺刺的朝书斋门口看了看,想要感受一下书斋老板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顾瑾突然发现那家书斋竟然被人贴上了封条!
“这是怎么回事?”
顾瑾十分诧异的停下了脚步。
玉叶见小姐停了下来,也跟着站定,转头间见到那刺目的封条,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
主仆二人一脑门的问号,还是旁边一个卖绿豆糕的小贩好心解释道。
“这位公子是来买书的吧?”
“我劝您还是换一家吧,这家书斋昨儿被查了,账目有问题,如今掌柜的和一应伙计都在大牢里关着呢,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了。”
“居然被查了?”顾瑾不由得一阵失笑,“果然是恶有恶报,官老爷这事儿办得漂亮!”
“多谢小哥的解释,给我包二斤绿豆糕。”
顾瑾心情美美哒,又见这家绿豆糕闻着便清甜可口,顺手就照顾了一下小贩的生意。
“哎呀,多谢小公子!”
小贩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手脚麻利的秤了两斤糕点用纸包好。
“原本二斤的绿豆糕是十二文钱,但小公子这是小的今天第一单生意,就给您算便宜些,十文钱。”
“多谢。”
顾瑾痛快的给了钱,拿着绿豆糕和玉叶离开了,再也没去看那书斋一眼。
“别说,这路边摊的绿豆糕居然挺好吃。”
顾瑾走后没多久,摸着绿豆糕还热乎,寻思着晚上拿回家再吃就没这个新鲜味道了,当即拆开包装和玉叶一人拿了一块。
“那个小贩儿看着也机灵本分,要是以后咱们家店面扩张人手不够,倒是可以考虑把他聘来做点心师傅,玉叶你觉得成不……唔,我的鼻子……”
然而顾瑾正扭头说话间,因为没有看路,所以并不知道路口突然拐进一个人。
来不及躲闪的顾瑾一下子就撞在了那人身上,摔了个大屁墩不说,鼻子分明是撞在了那人胸膛上,却像是和铜墙铁壁来了个亲密接触,酸得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公子!”
玉叶刚刚其实被顾瑾那一下重心不稳带倒了,但她顾不得查看自己如何,爬起来就去扶小姐。
见顾瑾酸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好半天起不来,绿豆糕和稿子也都撒了一地。
玉叶憋屈了十几年的小暴脾气当即就爆发了,指着那撞了人的汉子便是一通责备。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吗?瞧把我家公子给撞得!”
“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撞了人要道歉?不知道来扶一把吗……”
玉叶小嘴叭叭儿说个不停,那撞了人的汉子却仿佛完全没听到,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顾瑾腰间一枚玉佩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