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不解的眨了眨眼，暗道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能问的吗？
她上辈子工作的时候，公司都会和每一部漫改作品的作者或所属网站签合同，各种条款与利益分配问题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先前这个小伙计还说话敞亮，有问必答，却在利益分配的问题上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明显就是有问题。
估计是古代律法不严密，书斋作为资本家有暗箱操作之类的。
亦或者，小伙计是把她误认为对家派来打探商业机密的探子了？
“哎呀，你瞧我，没有把话说明白，给你造成困扰了，真是抱歉。”
顾瑾急忙含笑打了个哈哈，“其实是这样的，我平时喜欢看话本，看得多了自己也想写一写，但苦于不清楚规矩，所以才想打听一下。”
“如果你不方便说，不如改天我把我的作品拿过来让你家掌柜掌掌眼，到时候再详谈也成。”
这么一解释，小伙计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小姐是想写话本啊！那好说，我们书斋欢迎一切有创造力的作者！”
“实不相瞒，男孩子写的小言，总是让人觉得心思不够细腻，少了点味道。”
“偏这年头读书习字的女孩子虽然也不少，但有钱供女孩子读书的人家，大多不差钱，有写书欲望的女孩子真是太少了。”
“喜欢读小言的女孩子多，这个市场的缺口大得很，文好定能大赚！您若是写好了，可一定要先拿来我们书斋谈合作呀！”
“还有哦！”小伙计微微弯了弯眼道：“小姐刚不是问了小的关于利润分配的问题么？”
“因为书斋之间竞争挖人之风盛行，为了防止同行恶意套取机密，所以老板有规定，我们这些伙计不能随便向客人透露这些，刚刚没能及时向小姐解释，还望小姐多担待。”
“但小的见小姐颇有诚意，可以向您透露个大概，我们书斋会根据作品质量的不同，签合同时给作者分配的利润也不尽相同。”
“话本子普遍零售价五十文一本，去掉店铺的打折活动，还有印刷费、人工费等各种支出，利润在三十文上下浮动。”
“普通作者大概只有每本十文的分成，如果卖得好，还可以每个季度末尾修改合同提价，我听说的一个作者就拿到了二十文以上的分成合同呢！”
“总之一切都可以谈，我们书斋为了留住优秀作者，是一向舍得花钱的。”
“您也可以去其他书斋询问，不过大家都怕是同行在打听机密，所以不见得有我说得这么详细。”
“对了！”小伙计接着热心的补充道：“我刚刚也说了，一本文的利润在三十文上下浮动，如果有书斋给小姐开了超过这个的价钱，您就要小心了，千万别贪图小便宜。”
“要么会被拖欠分成稿费，要么书斋会从别的地方克扣，总之书斋不可能亏钱的……”
小伙计口齿伶俐的讲了许多，虽然不乏有为自家书斋推销宣传立flag的成分在，但总体来说比较真诚。
顾瑾见小伙计好说话，也是个值得打交道的实诚人，便趁热打铁又问了一些其他不太敏感的问题。
了解了想知道的信息，正好玉叶找到了想找的话本，顾子浩也淘到了几本心怡的新书。
结账后总共五百二十文，小店员又做主给抹了个零头，最终只花了半两银子，就买到了十三本书，可以说相当划算了。
顾子浩的二两银子被基本花光，三人终于心满意足的拎着大包小裹的回了家。
顾瑾因为心里头记挂着话本子的事儿，晚饭吃得飞快，吃完就拉着玉叶回屋扫榜去了。
顾瑾本来是想迅速将销售榜上的好文浏览一遍，摸一摸读者的喜好，她自己进行创作的时候，就可以避开雷点了。
然而刚看完一本，顾瑾就被恶心到了。
这本小言讲的是农家女小兰自幼与邻家穷书生定亲，靠做绣活供书生读书的故事。
但书生进京赶考后，却多年杳无音信，村民皆以为书生在路上遭遇不测客死他乡，劝小兰改嫁。
小兰却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攒了钱亲自上京寻人，路上遇到了许多磨难，终于凭借自己的机智勇敢来到了天子脚下。
可惜造化弄人，小兰多方打听，最终却发现未婚夫早已高中了状元，并尚了公主。
小兰见书生生活美满、婚姻幸福，不忍打扰，准备默默离开，却碰巧救了着便衣出门游玩、不小心中了蛇毒的公主殿下，从而与书生重逢。
公主了解了事情原委，感念小兰的救命之恩，特意请父皇下旨，让驸马迎娶小兰为平妻，从此三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去他奶奶个腿儿的幸福生活！”顾瑾气到直接爆了句粗口，‘嗖’的将话本子丢开老远。
“真是太可恶了！分明就是个嫌贫爱富、忘恩负义的渣男，白瞎了小兰和公主两个好姑娘，一个坚贞不屈、聪慧勇敢，一个善良单纯、知恩图报。”
“这种垃圾书居然能成为销售榜第一，这简直就是精神涂毒！潜移默化之中误导了多少女孩子们的三观？”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顾瑾气得双颊鼓鼓的，甚至光骂几句还觉得不解气，直绕着房间中央的桌子暴走。
刚看完自己那本书的玉叶吓了一跳，将顾瑾丢开的那本书捡起来看了看，不由得疑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本书奴婢也看过，感觉还好啊，作者文笔很细腻，女主人公小兰一路遇到的困难也很让人揪心，结局也是圆满的，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原本顾瑾已经渐渐消气了，一听玉叶的话，火气瞬间再次飙升。
“瞧瞧，这就是精神涂毒的危害！”
“这种书看多了，女孩子们自己都迷糊了。而且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我估摸着要不了几年，社会风气就会对女孩子越发严苛。”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成为男人的附庸、生孩子的机器，那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望着玉叶依旧一脸迷茫不解的样子，顾瑾顿感自己责任重大。
“不行，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改变这种害人的毒话本给女性带来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