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决定【d、给黎非羽一个机会,让他暂代暗探长之职】。
黎非羽对你的决定面露惊愕,随后拱手与你行礼,果断受令。
黎非羽道,‘属下,定不负主子信任。’
你随意摆手,命黎非羽退下。
黎非羽离开后,你感觉喉咙干涩,捂嘴沙哑轻咳着。
拾音见状连忙上前,递塞一张手帕给你,拍抚你的后背,将水端来为你润喉。
你喝了水,虚弱轻喘着,由拾音搀扶重新躺坐在床头。
拾音忧心开口道,‘小姐,您莫再为这些事操心,身体要紧。奴婢让御膳房温着粥,让他们端来。’
你轻摇头,即使知道身体不适,却还是无法这么躺下。‘瓷器研烧方面,做得如何?’
拾音为你盖上被子,答话道,‘靳安去了那家瓷器铺,找到制瓷人,如今已然将他带回了本家。靳安留话,小姐吩咐办的事,他必定挂放在心上,急小姐所急,绝不会办坏小姐嘱咐的差事。’
你微点头,生意上的事,交予靳安你还是放心的。
你轻揉额头,昏迷三日,令你总觉很多事未办,一时又嘱咐询问不过来,‘柳氏那边呢?查到什么了吗?先别惊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拾音作答道,‘柳家的情况,派与陇西的暗探、消息不日就会抵京。小姐未做指示,他们自然不敢乱来,皆是暗中行事。’
你神情寡淡、眉宇冰冷,稍颔首,对柳家之事不再多言。
你复问话道,‘本宫昏迷多日,爹娘可还安好?宗亲们可还老实?宫里没出什么乱子吧?’
拾音见你劳神放心不下事,不再劝你,认真仔细回话道,‘老爷夫人自是焦急。宗亲们紧急开了族会,好在有老爷和子睿少爷坐镇,没出什么大乱子。宗亲们尚有分寸,更多是担忧此事情况,未见有人妄动。宫里……’
拾音微停顿,语气冷硬了几分,‘宫里太后娘娘动作倒是颇多,召见妃子,还将小姐的侍寝日剔除,重新分配了出去。李昭仪在太后娘娘面前受到训斥,罚抄经书、被下令禁足半月。太后娘娘的侄女魏昭容,经其授意,在皇上面前露脸获了恩宠,最近两日、在后宫愈发自傲嚣张。’
太后所为,你并不觉得奇怪。
她行事的眼界本就只有半尺宽。
你默然须臾,终还是问道,‘皇上呢?’
提起狗皇帝,拾音眉宇间流露出些许迟疑和困惑,好似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谨慎回话道,‘小姐出事后,皇上立即召集了太医署为小姐诊治。对小姐、表现得甚是焦急关心,整晚都守在屋内,不似作假。但不日,皇上便宠幸封赏了魏昭容,纵容她在宫内为祸。后来太医开了方子,皇上力排众议对小姐用药,复又去了贵妃处……’
拾音说到此处,眉头轻蹙,万般纠结难辨的模样。
你抬手用指尖轻点拾音额头,不介意地说道,‘无需多想,吩咐御膳房呈粥来吧,本宫饿了。’
拾音意外你如此平静,却并未多问,只是低头作答,‘是。’
拾音走出里屋。
你望她背影,陡然喉咙难受、轻咳了两下。
你拍着自己的胸口,把气给顺下了。
你并不意外狗皇帝此番表现,狗皇帝本身就是个愚蠢心软的人。
上辈子他恼你至极,可除了跟你吵架、被你气得脸红脖子粗以外,也没拿你怎么着。
以狗皇帝的性格,你若真出事,他不至于无动于衷。
你虽不知太后侄女用了什么方法、让狗皇帝另待她,但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到底还是贵妃。
狗皇帝对感情忠贞、他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偏执得很,哪容得下别人。
……
你靠坐在床头,两手抱着被子,身体乏力不愿动弹。
你侧头闭眼、静静浅眠着。
直至半睡半醒间,你察觉到有人抚摸自己的脸。
你微蹙眉头,本该出手扭断那只放肆的手,却因为身体难受、反应迟钝,先行睁开了眼。
啊、是狗皇帝。
你没什么情绪波动,有点理所当然地想着。
狗皇帝端着瓷碗,你闻到那碗里肉粥、淡淡的香气。
狗皇帝摸着你的脸,温热的掌心轻轻抚过你的耳朵,给人一种很酥麻的感觉。
狗皇帝看你的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他与你说话,像怕惊吓到树上鸟儿一样轻声。
他嗓音轻缓、带着浅浅的鼻音,‘皇后,你醒啦。’
狗皇帝简单的一句话,你竟品出几分委屈颤抖,压抑克制的感觉。
你面上不显,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和烦躁。
你拨开狗皇帝的手,没让他继续碰你。
狗皇帝空着手,在被褥上摩擦了两下,显得有些急促不安。
他忽而绽开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
狗皇帝讨好地高捧瓷碗,拖长字尾、语气带着奉迎道,‘朕一听皇后醒了,便急忙赶来。朕喂皇后!’
狗皇帝舀了勺粥,在嘴边笨拙地呼吹两下,伸到你唇边。
你秀眉微挑,想着狗皇帝大抵又有求于你。
你没拒绝狗皇帝,心安理得地张开了嘴。
御膳房将肉粥温得恰到好处,入嘴就能感觉到淡淡的暖意。
这肉粥煮得非但不油腻,反而带着一股米香。
你很饿,闻着粥的香气、自然觉得胃口大开。
可当那一口粥咽入腹中,你却有些反胃难忍。
你才吃了两口,便饱撑得想要呕吐。
你不动声色地忍耐着,强逼自己多吃一点。
你再清楚不过,生病要进食的道理。
你爷爷走的那天,大夫便说……
殷公今日吃不下东西,小姐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也没料到,自己虚弱之时、竟想起过往旧事来。
你推开狗皇帝的手,别过头、眉心拢起。
你强压呕吐之意,告诉狗皇帝你饱了。
你三日未进食,一小碗肉粥、吃不过半。
狗皇帝没勉强,放下碗,挪近身子、交颈圈抱住你。
狗皇帝摸着你的头,声音闷闷地说道,‘皇后好可怜。’
你听出狗皇帝语气里的怜惜,但仍是下意识地勾起嘴角、嘲讽嗤笑出声。
狗皇帝当你是什么,揉揉头哄狗吗?
你笑着笑着,心就有点软、鼻头也有点酸。
你是谁?陇西殷氏的殷华,大周的皇后,还由不得谁来可怜。
你被狗皇帝气得来劲,伸手掐他耳朵,将他拉扯开。
狗皇帝两手捂着耳朵,嚎叫着随你动作。
你身体本就虚弱,根本没使上力气,狗皇帝却装疼、装得跟真的一样。
你松开手、懒得跟狗皇帝计较,开口驱逐他,‘皇上,臣妾要入寝,请皇上回乾阳宫吧。’
狗皇帝揉揉耳朵,不肯走,弯腰拖鞋、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狗皇帝赌气说道,‘朕不走!没有这样的,朕是皇帝,想待哪就待哪。’
你没能如愿赶走狗皇帝,你若身体无恙,还能捡起他的鞋砸他。
狗皇帝躺在床榻外侧,你侧身朝内,不愿理会他。
狗皇帝不要脸地缠缚上来,圈抱贴合着你的身体不放。
你身体沉得厉害,眼皮也越来越重。
狗皇帝双唇擦着你的后脖,用催眠般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皇后,朕真想你永远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
你反应有些迟缓,拿不准狗皇帝说这话的意思,没有回应他。
狗皇帝复又说道,‘皇后,他们保护不好你。朕派人跟着你,保护你好不好。’
这是想安插人手监视你?
你觉得自己总算找到狗皇帝献殷勤的原因,抬手掐拧他手臂。
你身体没劲,掐人没掐出气势,反倒有点挠痒痒探爪子的感觉。
狗皇帝低声闷笑了两声,你紧蹙眉头、恼得开始挣扎。
狗皇帝没放手,反倒手臂收得更紧,他缓缓开口、哄着你道,‘好了好了,朕说错话了。皇后不要生气。’
狗皇帝竟然敢对你蹬鼻子上脸。
你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奈何身体虚弱,昏沉沉地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你听到狗皇帝在你耳边许诺。
那声音深沉阴戾,令你分辨不出是做梦还是真的。‘朕一定会为皇后解毒。伤了皇后的人、朕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
你身上中的毒、暂时还没有解药。
不过第二日,你精神好了些许,也吃得下东西了。
你召见太医署,他们回禀你的病情。
针对你所中的毒,他们暂时还没有试验出解毒良方。
又因不敢在你身上胡乱试药,他们只能调整方子,一步步清除你体内余毒,希望能有所成效。
当天深夜。
你从熟睡中醒来,隐约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你睡得舒服,浑身有劲、精神大好,闲不住、大半夜命拾音研磨,在书案上看起折子来。
你翻阅大理寺的折子,发现之前芳菲宫宫女一案,大理寺已然有了决断。
他们抓了别宫的一个小太监。
说他与宫女吃对食,因为宫女不愿意再跟着他,就下黑手把宫女杀了投井。
真相是什么没人知道,你也早就料到、大理寺会轻描淡写地结案。
只是贵妃似乎倒霉了些,大理寺用的这个理由,像是要坐实芳菲宫德行不端似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案子一结,加上之前芳菲宫刺客一事,贵妃少不得要面对一阵子的流言蜚语。
这案子结得刚刚好,能够为你中毒的事、转移些许注意力。
你合上折子,沉思半晌。
你向拾音嘱咐道,‘明日传话大理寺,把本宫遇袭的案子,交给傅正青去办。’
拾音从不质疑你的决定,低声答话道,‘是。’
你受伤、对外只宣称出宫遇袭。
案子交到大理寺,如今他们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你一直在等待启用傅正青的机会。
最近傅正青的‘失意’演得不错。
不知情的人都认为,傅正青是为恩师奔走碰壁,故才如此沮丧。
你想维护傅正青的名声,方便他在朝中行事。
亦想借此收拢人心,对外表态,即使葛宏与你有过节,对待他的学生,你依旧可以做到不牵连、委以重用。
你遇袭的案子,其中内情你最清楚不过。
你让傅正青明面查一套、背地查一套,最终怎么结案,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眸光微敛,想到傅正青和葛家小姐的事,向拾音问话道,‘葛家小姐与傅正青如何了?’
或许是这辈子、有傅正青‘奔走’。
葛宏不再与学生反目、勉强留下几分颜面。
他不再大病,刑部裁断革除他的官职,将其抄家、逐出了京城。
拾音回话道,‘葛家主动退婚,外面都道葛宏为官有亏,为师却重情难得。’
你稍作困惑地问道,‘傅正青同意了?’
拾音点头道,‘傅大人亲自送葛家人离的京。’
你忆起上辈子、那个无论如何都要迎娶葛家小姐的傅正青。
你没想到傅正青固执的脑子、竟真的开窍听了你一回。
傅正青对葛家小姐是否有情,倒让你看不懂了。
你摇头轻叹,不再深究此事。
你整理好折子起身,窗户发出‘咯’的一声。
你发现屋子外头阵阵寒风、拍打着窗户呼啸而过。
你便想着,今夜应该是要下雨了。
睡了一整天,你忽然起心思、想去院子里走走。
你招呼拾音扶你,两人一同到院子里的槐树下小坐。
‘铿’的一声脆响,你敏锐察觉到,那是兵器交锋的声音。
你凝神缓缓起身,仰头望向、隔离宫廊与院子的高墙。
自从你受伤,暗卫就加派了人手保护你。
此刻不过一墙之隔,外面出现打斗,暗卫却没有现身……
你挪步靠近宫墙,拾音担忧地紧随你。
你屏息竖耳,听外头的动静。
微弱的女子叱责声、传入你耳中。
这声音你有些耳熟……
是女暗探何玲西。
‘黎非羽!你若不是心虚,为何要阻我见主子!’
‘是你暗示我、群美楼琳娘是恶霸的相好!若非你,我又怎会一时糊涂,未作调查便将人带去见主子!’
‘你特意错开、没参与那日的护卫。你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只待我等护卫不利,便将自己摘出去,把罪名全算在我头上!’
‘黎非羽,你别以为自己做事神不知鬼不觉!暗主信我,他知你不是个好东西!他不会将暗主之位传给你的!’
一阵兵器交锋后,四周静了下来。
你听到何玲西气急咒骂道,‘你想杀我?你最好能杀死我!黎非羽,暗主之位是我的!若是让主子知道,她此刻身中剧毒有你算计的一份,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条命能活!’
狂风之后,雷电闪过,寂静的深夜,终是下起雨来。
你侧头看拾音愤怒的模样,轻碰她手臂,唤回她思绪。
你沉默地与拾音回到屋内。
骤雨来袭,拾音忙着四处关窗。
她脸上的表情愈发冷冽,显然无法忘怀刚刚的事。
你移步走到窗边,果然在窗框上发现石子击打的痕迹。
你又回到里屋查探了蜡烛,烛芯有异,带着一股淡淡的提神草木香。
黎非羽上辈子既能护你战死,中毒之事你更倾向于是个意外。
只是黎非羽心思深沉,为达目的、亦能将你的安危放上赌桌……
拾音关好门窗走来,看到你把玩的烛芯,顿时脸色大变,‘小姐……’
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缓缓放下蜡烛,悠然吩咐拾音道,‘他回来,便命他在外头跪着。’
你总算明白,为何上辈子何玲西、连在你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以黎非羽的手段,杀她再简单不过。
虽然你悟不透、黎非羽为何改变主意,设计让你撞破这件事。
但这都不妨碍你处置他。
你躺回床上,重新入眠,任由外面风雨大作,亦未再提黎非羽半句。
直到东边大白,主治的小太医提着药箱前来求见。
你才命拾音推开屋门,起身梳洗。
你走出屋内,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地上,地上坑洼的小水坑、和湿漉漉地水渍,是昨夜大雨袭过的痕迹。
你一眼便瞧见、直挺挺跪在院子里的黎非羽。
他身着黑衣,佩剑抵在地上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身上有些地方依旧湿得滴水,束着的长发因为清晨雾气,沾了些许小水光。
你行至黎非羽面前,俯身看向脸色惨白、面无血色的他。
你决定:
a、用冷漠疏离的语气,责令他退下,不再深究这件事。
b、召小太医为他诊脉,给他提供一身干净的衣服换洗。
c、让拾音扶他到偏房休息,再亲自探望照顾他。
d、命暗卫将他拖到里屋,让他听听太医对你的诊治,再对他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 留爪、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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