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不买,要么就买三杯,“2”这个数字,此时此刻代表着不祥。
明明深月之前还希望对方拿出两张电影票呢,但现在她的确是不想再看到“2”这个数字了。
织田作之助这个男人,看起来相当不会做人。
在逐渐变得闷热的夏风的吹拂下,深月按了按自己脑袋上的渔夫帽。宽阔的米白色帽檐被风吹出一股波浪打下的阴影,刚好遮在她的鼻梁及以上的部分。
织田作之助捧着那两个雪杯缓缓地走到了台阶上。雪杯,就是装在杯子里的雪糕。因为可以用大吸管直接吸,既方便又有趣,所以卖的还算是好。
成年男人的手心相当有厚度,他牢牢地握着两个雪杯,动作僵硬的像是在握两把枪。不,不应该这么说。如果手里握的是枪的话,这位红头发的先生一定能够灵活的运用这两把武器,并且把目标人物全部杀死吧。
织田作之助是相当厉害的杀手,在十四岁之前过着不曾失败的生活。所谓的不曾失败指的是他的任务目标没有一个逃出过他的手心,唯一的一次失败,正是他不再杀人的转折点。
织田作之助看见了深月。今天的深月穿着白色的短袖上衣和深绿色长裙。如果下方的裙子换成格子的布料的话,那么她看起来就和一个女子高中生无异。只不过,那头向外散开的头发很有大人的感觉。
“久等了。”织田作之助说了一声后,将手里的两个雪杯递给了深月和敦二人。他蓝色的眼珠看着几乎是焕然一新的敦,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些流动着的情绪。
织田作之助回想起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敦]——时的景象:狭窄的惩戒室,灰扑扑的墙壁上有大量的污垢,剥落的圣子圣母圣父的壁画墙纸零零碎碎地散在墙上、地上、角落里,而那个第一次遇见的孩子,黄色的眼睛中寄宿着悲伤与绝望的感情。那不是一天造成的,而是经历了一日又一日的折磨后形成的经久的窒息。
人如果在同样糟糕的环境里生活上许久、许久的话,他的身体乃至心灵都会因此而崩坏。
敦端着冷冰冰的雪杯,在夏日里一阵透心凉。他看着手里空空荡荡的红发男人,捧着雪杯的那只手微微动弹。
“……我吃不了冷的,给你。”他把雪杯重新递给对方。
十三岁的敦相比于同龄人来说身材算是矮小的了,在孤儿院里没能好好的吃饭,没人好好的睡觉,所以完全没有达到这个年龄的平均身高。
而织田作之助是个有些高大的男人。
因此,当敦将那个雪杯递出以后,他的手臂看起来相当劳累地伸在半空中。
织田作之助接过了那个杯状雪糕。
“是吗?”他以一种不奇怪也不担忧的眼神看着男孩,然后接过了那个雪杯,“那下次我请你吃别的。”
“夏天有什么好吃的吗?”他问深月。
深月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呢……”
(你居然还想有下次吗?)
深月:邓布利多摇头.gif
门口的放映员吹了声哨子,有些尖锐的哨声响彻了整个影院门口。他还用用那种迫于轻巧的声音外面的人喊道:下一场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
这种有些古老的方式让人不禁回想起过去那个年代。深月仍然记得她当时很喜欢看电影,每次剧场一排片,她就会去买票。
当时的电影都是没有声音的,大家只能看到粗糙且狭小的幕布上行动着的人和他们的动弹的嘴唇,却无法听见一丝一毫的声音。而电影解说员,正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存在的。
深月记得她曾经最常去的电影院的名字有些土气,是叫“松菊”来着。
坐落在日本内陆,完全看不见海。
当时松菊电影院的解说员叫做酒井真麻美,是个美人。但让深月记忆犹新的是对方的女儿——真波。
如果她有继续他当年的梦想的话,一定是个非常有名气的演员。
想起往事,深月往往会感慨。
但是显然,现在也不是什么感慨的好时机。
于是深月走在前头,敦跟在她的身后。
负责交票据单子的织田先生走在最后面。
带着圆帽子的放映员又轻言轻语地喊了几句。没一会儿后,大家就到场了。
买的票是连座票,这让深月相当的不舒坦。于是她戳了戳敦敦肩膀,说:“我们换个位子吧。”
然后就形成了织田——敦——深月这样的模样。
啊啊……越来越像一家三口了。
深月的指甲时不时地滑过有些尖利的耳廓。没一会儿,她左手边的那个空位子上也坐下了一个人。
坐下了一个男人。
一个有着苍白的皮肤和梅红色眼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