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睁开眼,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闭上眼睛开始內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一点东西都没有。
元神看不见,信念之力没有。
她有几分怔忪，站了起来,才发觉身体沉重。
等环顾一周，顿时一愣。
这是她原本的人生,大学刚毕业租的小公寓。
她不喜欢合租，所以哪怕口袋金钱有限，也租了一个小公寓，距离市中心的公司，足足有二十五公里之远。
拿出了手机，是蓝色的屏幕，她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货。
没错，是她二十二岁这年,也是人生中最艰难一年。
刚找到第一份工作,还欠着学校六千元的助学贷款。
此时早上凌晨六点，下了雨。
林漪站起来,身体沉重虚弱,她走到洗手间洗了脸，镜子中的本应熟悉的五官有点陌生。
面色蜡黄，嘴唇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大病,硬生生掩盖了好看的五官。
但她知道,这是营养不良，为了还助学贷款交学费还有给乡下的妈妈寄钱，她用着自虐的方式在攒钱。
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许多。
林漪裹好旧外套，出了门。
此时正值寒冬，早晨的海市雾蒙蒙一片，路上行人还没几个，早餐摊点已经张罗起来。
林漪找到一家卖水煎包的，坐下后要了六个包子，一碗豆浆，还要了一碗红枣黑米粥。
老板认得她，因为她每天都是最早一个来买早饭的。
“哟，今天怎么吃这么多？”
要知道她每天早上的早饭，要不就是一个包子，要不就是一碗粥，哪像今天。
“发工资了。”林漪含蓄笑了笑。
老板边给她盛粥边说：“这才对啊，年轻人身体再好，也要吃饱肚子，你们现在的压力，比我们当年大多了……”
老板又絮叨了些什么，林漪没有注意，在早点上来后，她就埋头开始吃起来。
印象中，两周后她的胃饿出了毛病，上班时候当场晕倒，为此花掉半个月的工资，大半年才缓过来。
希望现在来得及。
温暖的食物下肚，整个人脑袋更为昏沉。
她没有去上班，直接回了公寓，躺在床上给公司人事经理请假。
“兰姐，我病了，今天得在家请假。”
她呆的公司并不好，每一个人都有严格的任务。
包括人事，员工请假，也会影响她的月底考核。
所以往往需要各种手续，才能请得了假，这样才不会扣五百块的全勤奖。
五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让每一个人都不舍得丢掉。
听到林漪的请假，兰姐罕见的没有为难，实在是因为她脸色最近太吓人，现在病了才是正常情况。
“那你休息下，晚上有个饭局。”
林漪是总经理助理，往日就是总经理的保姆，接孩子应酬，什么都干。
她也不想找这么个工作，但太难了，她实在没钱，只能这样。
足足坚持了半年，才总算缓过来，换了这个一个偏远的小公寓。
“好。”林漪点点头，闭上眼睛睡觉。
辞职是肯定要辞的，但不是现在，必须等找好下家才能辞。
中午叫了外卖，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整个人才算缓过来。
林漪洗了澡换了衣服，五点准时出发。
总经理是个三十九岁的女人，风韵犹存，干保险起家。
现在也是干的保险，不过不面对个人，而是企业。
她到了公司，人事经理李兰看到她，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怎么穿个这？”
林漪没穿平时那件不太保暖的羊绒外套，而是穿了一件厚实的旧棉衣。
“身体寒。”
李兰眼中露出厌弃的神色，将车钥匙扔给她，“去接浩浩，六点半公司楼下见。”
“嗯。”
杜浩是总经理杜永欣的独生子，她和丈夫离了婚，自己独自抚养孩子。
杜浩在重点小学上学，此时正值放学高峰期，林漪好不容易赶在五点五十将车开了进去。
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见孩子出来，去门卫一打听，才知道二三班早放学了。
林漪拿出手机，打给了浩浩。
这手机是杜永欣专门给儿子配备的，不过上学时候老师都会没收，放学才会给。
那边响了很半天才接，还没说话，就听见男孩子不耐烦的声音：“滚，我晚点回去。”
林漪深吸一口气，“不行，今晚还有雨加雪，必须走。”
“你烦不烦，让你走就走。”杜浩虽然年龄不大，但说起话来能把人气个半死。
林漪还没说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她也不着急，直接往学校后门走。
后门有很多小吃摊和卖小东西的摊子，围着孩子最多的就是抽英雄卡的摊位。
老板是位能说会道很懂小学生行情的大叔，手里不知道从哪搞了几张罕见的“英雄卡”，此时正围满了小朋友。
十元一张，对孩子们来说已经是天价。
杜浩人高体胖，手里已经握了两张带着金边的“英雄卡”，但他还是没罢休，继续在挑挑拣拣。
其他孩子趴在跟前凑热闹，都被杜浩财大气粗的模样给震惊了。
林漪看到，直接走过去，牵制住杜浩的双手。
“跟我走。”
杜浩虽然在小学生中是个胖子，却依旧不是此时林漪的对手。
贸然被揪出来，整个脸都憋红了，“滚，你滚开，不要拉我！”
后门的门卫看到这一幕，赶忙过来，林漪不等对方说话，便翻出接送证。
门卫看了一眼，赶忙给教务处打电话。
两分钟后，得到确定，才终于放心。
而这段时间内，任凭杜浩拳打脚踢，林漪的手都死死捏着他没松开。
等门卫走了，林漪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杜浩，“你确定你不走？”
杜浩看到她的神色吓住了，愣了一瞬大喊道：“你敢打我我告诉我妈？”
“好啊，告诉你妈把我解雇，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狠狠揍你一顿。”
说着已经准备上手。
大约是她的气势太过吓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胖子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
林漪理都没理，将人拉到了车上。
而回去的路上，林漪为了赶时间，又将车开的飞起，杜浩惊恐的抓着车顶拉手，嘴里时不时大喊大叫。
终于到了公司楼下，杜浩已经被整治的脸色苍白，他的小脑瓜到现在也想不通，怎么林漪这么可怕了？
“下车！”还没反应过来，魔王声音再次响在耳畔。
杜浩不敢迟疑，动作麻溜的下了车，谁知道一只脚被绊倒，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却被林漪稳稳接住。
站直身体，他颤颤巍巍小声道：“谢谢。”
林漪理都没理他，抓着胳膊往公司带。
到了公司，杜浩背着书包坐在办公室，看着正在化妆的妈妈，几次张嘴都没说出刚才发生的事。
不是心软，是还没消化过来，在他有限的人生中，还从未面临过真正的恶意，但今天，他体会了个彻底。
六点半到，杜永欣看了看林漪，皱了皱眉说：“走吧。”
林漪开车开得非常好，一路上一句话不说，杜永欣一直在打电话，声音时而巴结娇媚，时而冷硬嘲讽。
好不容易赶在七点半到了吃饭地方，杜永欣紧了紧身上的貂皮，拿着小包下了车。
林漪停好车后，上了楼。
杜永欣已经拿出了小礼物言笑晏晏的挨个送。
没错，虽然她打扮的像是主角，其实身份却还是饭桌上这些人的底端。
包间很大，一分为二，中间用屏风阻挡。
杜永欣和她约的老板们在里面的大桌，林漪悄悄进来，走到靠外的桌子边坐下，脱掉外套，里面是件紧身黑色毛衫。
相比于隔壁桌的大鱼大肉，这一桌就实在多了，醋溜土豆丝，白菜炒肉，豆角茄子，都是顶饱的饭。
林漪也没和其他助理或者司机打招呼，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她吃的速度很快，吃相却并不难看。
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哥看到她，笑着道：“小姑娘你很饿吗”
林漪这才有空看去，扫视一圈，原来只有她一个女的。
“嗯，很饿。”说完继续吃。
搭话的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其他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片刻后，相熟的几个开始低声交谈，生怕声音高了引起隔壁桌的反感。
“唉，几天上的都是五粮液，今晚有的喝了。”
“我这周都第四顿了，在喝受不了。”
“今天是华玉的杜总做客，没办法不给面子啊。”
话落，几个人交换了一下暧昧的眼神。
要说杜永欣虽然年近四十，但那气质却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比的，很多老男人就是爱她这个调调。
知情、知趣、懂规矩。
送完礼物，说完恭维的话，那边摇了摇铃。
几个人收起谈笑，纷纷站了起来。
林漪擦了擦嘴巴，也跟着这些人后面。
隔壁桌是二十人的大桌，却只坐了七八个人，现在助理们一到，位置还空了几个。
杜永欣也没喝多少，脸颊却绯红，说话娇软，好像不胜酒力。
“不行了，真不行了，我喝不了了，哥哥们放过我吧。”
林漪：“……”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结局了哟，谢谢宝宝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