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田美琪非要请客，还特地选了一家比较高档的日料。
菜刚上来，林漪状似无意说道：“阿姨,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欠债吗？”
那个钱宝宝是个毒瘤，这些人不止贪，还很坏。
田美琪眼神有几分闪躲,“那是公司的合作平台，等过了七天你把钱还上就好了。”
林漪扯扯嘴角,举起手机，“妈妈,昨晚我已经帮你还了！”
盛念愣住，赶紧拿手机一看,还真的还了！
“谢谢你啊宝贝，不过真的不用啦。”
林漪却说道：“咱们有钱为什么要贷款，别人的钱总是用的不踏实,现在支持也支持了，还钱本就应该。”
盛念摸了摸她的头,直夸林漪懂事。
田美琪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林漪看到故意问：“阿姨，我妈妈还钱你好像不高兴呢。”
“阿姨没有……”
“那阿姨你借钱了吗？”
田美琪摇摇头：“阿姨是联合创始人，资金流水充足，等你妈妈做段时间，肯定也可以到达我这个高度。”
盛念一脸惊喜，说实话她对能否成为联合创始人还不太自信。
田美琪看着她,鼓励道：“你好好干，小念，我们三年才能收个徒弟，我在万千人中选了你，这是我们命定的缘分！”
“谢谢师父。”盛念差点哭了。
林漪没吭声，乖巧吃饭。
过了一会，田美琪无意问道：“对了小念，你的钱怎么孩子拿着呢，这多不安全啊。”
盛念摆摆手，“没事，小漪很听话，给她我放心。”
田美琪看了看林漪，笑着道：“小漪啊，你帮妈妈管了多少钱啊。”
“秘密。”
田美琪：“……”
盛念看的好笑，刚准备说，就被女儿瞪了一眼，马上歉意看了看对方，“不好意思啊师父，孩子不让说。”
田美琪再不要脸这个时候也不好追问了。
不过她心中却有一笔账，三十万说还就还了，这点就不容小觑。
看来之前先拿三十万的货是她评估错误了。
吃完了饭，田美琪说了一下后天的全球上架时间，为了和总部米国同步，定在了凌晨三点。
盛念郑重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回到家，林漪不在提及任务，只将她的身份证要了过来。
盛念递了过去，奇怪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帮妈妈操心啊，你那么粗心大意，什么都乱丢。”
盛念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这样，不好意思笑了笑，“谢谢小漪。”
晚上田美琪就按捺不住打电话过来，让盛念再定二十万的货，谁知道她却十分歉意的拒绝：“不行啊，钱不够了。”
盛念算的是她卡上的生活费，只有三万多。
田美琪也只是试探，听了这话，确定盛念确实被掏空了口袋。
“那不如再贷一点，你知道的，那是兄弟平台，只要咱们用，都会享受无息。”当然无息多久的解释权，还在钱宝宝手里。
盛念心动，同意下来。
田美琪这才满意挂了电话。
盛念看着正在写作业的林漪，走过去说道：“小漪，把身份证给妈妈。”
林漪头也没抬：“给你干什么？再去贷款吗？是不是那个田美琪给你说的，还说可以无息？”
盛念：孩子怎么还偷听电话了。
林漪放下笔，转过头来，似是知道她腹诽什么，“我没偷听，这事你想都别想，这种网络高息贷款，你去网上查查，多少平台都暴雷，咱要有志气，把你的面膜卖出去再进货。”
盛念来气了，“你不相信妈妈？”
“是，不相信，你要身份证，我现在就走。”林漪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盛念着急了，马上说不要，林漪这才停下。
她打开了钱宝宝软件，拿了纸笔，开始给盛念算账。
启德小学生入学就有加减乘除，盛念并未奇怪林漪怎么能看懂这些。
“你以为你借了钱还了就行，要不是那些人还要层脸皮，借了三十万，还一百万都还不完，只要他们想，滞纳金，手续费，砍头息……能变着花的把你皮刮了一层又一层。”
“而且，你知道你还不上钱他们会怎么做吗？”林漪问道。
盛念看着她，林漪坏笑道：“他们会把你的裸，照发给你朋友圈和通讯录的所有人，各种杜撰你的黑料。”
盛念惊呼：“我没有！”
“没有不会合成吗？天下一张嘴，管你黑的白的，先给你说黑了再说，你要否认就是狡辩。”
盛念惊呆了。
“所以你觉得，万一这些人把照片发到林湛那里，他会是什么反应？”
盛念浑身一哆嗦，完全被吓住了，直摇头不敢相信。
林漪也不说话，直接在网上找到钱宝宝的受害群。
听着群里那些受害者的控诉，她终于回过神。
捧着手机，喃喃问道：“那师父为什么要让我借啊？”
林漪笑了笑，“因为喜欢你，对你好呗，所以这好事她不做，光让你做，你猜她有没有利益提成？”
她刚说完，群里有人就截图介绍人奖励。
盛念打开一看，差点没晕倒，拉到三十万，介绍人就有十五万的提成，这都是本金的一半了！
林漪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妈，这些事情你从头到尾好好想想吧。”
说着也没理会她，去忙活自己的。
盛念有个毛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当然如果中间有人说话，她也很容易被拉偏。
林漪现在给她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相信，这颗种子明早就能开花结果。
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看到盛念一脸郁卒。
“想明白了吗？”林漪问。
盛念叹了口气，绝望摊倒在沙发上，脑袋冷静后，她想了一夜，这一环环的逻辑漏洞居然是那么明显。
只是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包装那么好看的面膜，会有问题。
“面膜应该是真的吧？”如果是假的，她岂不是就上当了？
“不着急，检测机构会告诉你答案，不过友情提示，你们那个公司之前的产品都爆过雷，后面公司还改过名字。”
盛念更担心了，各种在网上查，都没什么好话，这期间，她甚至查到了和一个和天使梦联合创始人一样的励志文案故事。
等到下午，她终于忍不住睡着了，昨天晚上就没睡，又担惊受怕一天，这会实在扛不住了。
林漪看她睡着，淡定的拿起她的手机按了关机。
既然都这么累了，那凌晨三点的全球上架还是不要费心了。
关了机，林漪上床休息。
在听到动静，是早上的咚咚敲门声，林漪先盛念一步起来，跑到门跟前看猫眼。
却没想到看到田美琪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外。
“谁啊？”盛念也揉了揉眼睛走过来。
林漪转头，“好像是你师父。”
盛念一惊，想不到田美琪怎么找来了？
“你收货地址写的是这里吧……”林漪无语道，随后打开了门。
田美琪看到这一大一小没睡醒的样子，高声说道：“盛念你怎么回事！昨晚全球上架，你的手机为什么关机！直播也没开！”
一连串的质问让盛念懵了，赶忙去找了手机，才发现真的关机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太累，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田美琪要气疯了，打开微信群，“你看看，其他人都卖了多少！你呢，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盛念一看，群里一片喜气洋洋，一会一条捷报。
“赶紧开直播，现在就开，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盛念大脑短路，马上点头，完全忘记了之前得出的被骗结论。
林漪过来拿走手机，冷声道：“不准。”
两人转头看去，林漪冷着脸，直接打开了投影仪，接上了自己手机投屏。
白色的墙上，天使梦的□□一条接着一条，不少人用了试用装已经烂脸，那些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阿姨，你这东西有问题，我妈妈不能卖。”林漪淡淡开口。
田美琪很快反应过来，“你小孩子懂什么，小念赶快啊。”
林漪看着盛念：“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盛念心中挣扎，之前熬夜查到的那些消息重新回到脑海，这里面难道真的有问题吗？
“你卖出去的是信任，如果你的粉丝用了烂脸，你猜他们会找天使梦还是找你？”林漪问。
田美琪着急了，一把过去要抢林漪的手机，不知怎么的，一声惊呼，林漪躺在地上扶着手肘。
“呜呜呜，阿姨你为什么推我啊，我不劝妈妈了，你别打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盛念那时有时无的母爱瞬间上线，一把过去抱住林漪，转头就开始控诉起田美琪：“师父你为什么要打孩子，小漪还小不懂事啊。”
田美琪真是有口说不出，她真的没碰到这崽子。
“我没……”
盛念的观念：没，就是有。
她越发看田美琪不顺眼，“师父你先回去，我要哄小漪了。”
田美琪也知道自己好像急功近利造成反效果了，此时在留下去，彼此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化。
她极不甘心看了一眼两人，这才转身出去。
林漪看她走了，柔弱的拱到盛念怀里，声音怯怯的问：“妈妈，是不是不卖货咱们就要被打啊，要不然你还是卖吧。”
一向爱犹豫的盛念此时却极为果断拒绝：“不卖，等结果出来。”
“呜呜，我就知道妈妈你最爱我，舍不得我受伤。”
听到这话，她越发使劲搂住了林漪，仿佛两人又回到了曾经相依为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