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上一世,白杞也只遇到了两个与自己实力近乎相当的人。一个是宗一泽,另一个便是太子了。
宗一泽虽有天赋,但是从前也差她许多。后来他们俩时常在一起练剑,再加上宗一泽分外努力,倒还能同她齐肩。
有好几年,宗一泽都是剑客第二,而张昕杞是剑客第一。
每一年宗一泽都会主动挑战张昕杞,虽然每一年都落败,但是一年更比一年坚持的时间长。
用着一同创造的剑式,在同一场比试台上比试。那样万众瞩目的悄悄秀恩爱,怕是不会再有了。
至于那个太子,之所以能够与张昕杞并肩,完全是因为他太过于了解张昕杞了。比试时候,甚至能够预判到张昕杞的下一个剑式。还能使出很多张昕杞独创的剑式,就像是一个影子一般。
那一场比试下来,着实让张昕杞恶寒了许久。
因为皇室一定安插了眼线在她身边,将她的每一次练剑都转给了皇室,再安排专人手把手地教太子。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然翻篇,再回忆,便像是某日闲暇时在某本话本子里看见的悲凉故事。
白杞去白益术那里要了根竹竿钓鱼,看着白益术这次的竹竿很长,线也很长,便调侃道:“你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吗?”
白益术轻轻一笑,看着湖面道:“嗯,我想看看这湖里最大的鱼,会有多大。”
白杞听出了白益术语气里同样带着调侃之意,便笑着道:“那你这小竹竿肯定是不够钓它的,说不定还会直接将这鱼竿扯断。”
白益术眉眼带着笑,抬眸看向白杞,传授经验道:“钓鱼是需要耐心的,等它上钩之后,同它耗着。等它累了,再收线,定可成功。”
“那祝你成功啊!”白杞笑着道了句,她是没有白益术这般耐心的,能钓个小鱼,煲煲汤喝,已然足矣。
白杞拿着鱼竿立在白益术身旁,放上鱼饵后,抬手甩线。抬手时,手腕上的衣袖顺着小臂滑下,露出了手腕。
她忘记昨日自己被捆在床边留下了痕迹,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白益术面前。
白益术看见之后微微一愣,立刻发问了:“你手腕上,怎么弄的?”
白杞一开始没明白,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瞬间想起来了……
她知晓瞒不过,只能小声道:“做任务时,不小心弄的……”
白益术微微蹙眉:“你何时接了任务?”
白杞当时接到蒋明哲这个任务时,觉得应当会有些危险,所以并为告知白益术,免得他又不必要的担忧。
但是如今已经暴露了,白杞只能如实道:“昨日……”
“昨日?”白益术显然有些惊讶,眉眼渗出点点寒气,虽然不明显,但是的确不容忽视,“什么任务?”
白杞咬咬唇:“刺杀蒋明哲将军。”
白益术原本含笑的唇角肉眼可见地失去笑意:“刺杀蒋明哲?”
见白益术的样子,似乎他知晓蒋明哲……
白杞从前说过一定不会伤到白杞的肉身,但是这次却是因为她莫须有的骄傲伤着了。她内心愧疚,只能小声道:“我下次不会了……”
白益术那边却是没有听见白杞的道歉,他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芜星怎么会这么早给你这暗杀令?”
“啊?”白杞有些不明白白益术的话。
这么早?难道给她的暗杀令都是按顺序给的?
白益术回神,问白杞:“你成功了吗……”
白杞摇摇头:“没有……”
听到没有两个字,白益术微微一怔,才问道:“你还有哪里有伤吗?”
“没有……”白杞如实道。虽然她本来会伤得很严重的,但是还好有那蒙面男子和宗一泽,才让她只是手腕受了点伤。
“蒋明哲是现今徴国驻守皇城外围边界的大将军,剑客排行榜第五,”白益术帮白杞把了个脉,算是松了口气,“这个暗杀令,你弃了罢。”
白杞点了点头:“嗯……”
虽然在常人看起来,第五的确很厉害了。但是她身为张昕杞的时候,常年都在第一位,区区第五,本来她毫不在意的。
从前剑客大赛上,除了第二名的宗一泽,其他人她都懒得用全力,并不上心便可以打赢,所以对那些人也丝毫没有印象。
所以这大将军蒋明哲或许也在从前的剑客大赛上挑战过她,只是那时候她对他印象并不深刻。
如今寄居在这位瘦弱的白杞女子身上,她只能学着收敛一些了。毕竟白杞可是白益术最最疼爱的妹妹,伤着一根毫毛,都够白益术心疼很久了。
似乎是见白杞脸上带着不甘,白益术起唇道:“不管你曾经有多厉害,白杞的身躯都支撑不起你去刺杀他。”
这话有些奇怪,但是白杞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得点点头:“嗯……我不会再做这个任务了。”
白益术面上松了口气:“嗯。”
那神情,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总算答应不做错事一般欣慰。
因为不再接蒋明哲这一任务,白杞给芜星飞鸽传书之后,便歇下,睡了个好觉。
住在隔壁房间的白益术此时却没有休息,穿好衣物之后,悄悄出了门。
他提着一些药材,独自走在漆黑的小道上,神情淡漠,不似白日里的温和可亲。
走到一棵大树下时,白益术停下了脚步。
这棵树其实普通,枝叶茂盛,在地上投射下一片黑影。若是凝视得看得久了,会错认为那是无尽黑暗。
白益术便立在这片黑暗之中,不露神色。
几秒之后,树上跳下来一个黑衣蒙面人。蒙面人先是毕恭毕敬地朝白益术拱手作了个揖,才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借着树叶之间穿透而过的月光可以看见,那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芜星。
芜星眉眼依旧带着放浪不羁的笑颜:“找我何事啊?”虽然一副不羁模样,但是相比起在男妓店里,还是要收敛了许多。
白益术眉眼冷淡,将手里的药包不太友善地递给芜星后,直接发问道:“为何给这么快便给白杞安排,刺杀蒋明哲的暗杀令?”
芜星似乎早便预料到白益术会问起此事,无奈地耸耸肩道:“她刺杀宗氏门派五长老后,陛下便注意到她了。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
白益术微微一挑眉:“他知晓她的身世了?”
芜星勾唇一笑:“还不知,正安排我来调查。”
听到陛下安排的是芜星,白益术算是松了口气。芜星对他的忠心,无需怀疑。
但是白益术还是问了句:“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先通知我?”
芜星这才收敛了一些笑颜,略微正色道:“因为我也想知晓,她如今真正的实力。”
白益术知晓芜星心里想着什么,那件事情对他伤害很大,如此这般微微动用私权,也不能算过错。
但是这样做总归是不对的,所以白益术还是道:“没有下一次。”
芜星笑着点点头:“好的。”
白益术微微垂眸,思考了一下后续的事情,思索之后,才抬眸道:“我们得加快速度寻到药材了,你派些人手助我罢。那些药材的钱你先垫着,事成之后我再奉还。”
芜星微微偏头,笑着道:“那我现在,岂不是便是您的大债主了?”
白益术敷衍地点了点头。
芜星轻轻一笑,调侃道:“那你啊!对待大债主要和气些,知晓吗?”
白益术看着芜星这般调侃,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而后又一脸正色地摆摆手:“大债主,退下罢。”
他为了儒雅形象,日日含笑。如今卸下伪装,虽然芜星这般说很有趣,但是他依旧笑得很牵强。
芜星得了令,提着续命的药包消失在了树荫里。
第二日,白益术、白杞和云礼泽没再在客栈逗留,继续朝着张昕杞的故居去了。
半路上,从将军府那个方向传来了哀乐声。一开始,白杞并没有在意。
直到夜里在路边一家客栈休息,云礼泽来给白杞送小零嘴,才提起此事。
云礼泽看着吃着零嘴的白杞,白杞眉眼干净,不像是一副常年打打杀杀的人该有的。还有白杞的一身剑术,也着实是迷。
她这般厉害,白哥哥又一直行医,家室干净,应当可以在剑客大赛上博得一个好名次,从而可以靠着朝廷养着,根本没有必要做见不得光的刺客。
云礼泽从小受正派品质教导,对刺客其实很不屑一顾。但是刺客是白姐姐,他不得不改变观念慢慢接受了。
但是关于蒋明哲将军的事情,他还是想问问。云礼泽鼓气勇气开口道:“白姐姐……”
“嗯?”白杞正沉迷于吃好吃的零嘴,见云礼泽似乎有话讲,便停下手里拿零嘴的手,看向云礼泽,“怎么了?”
云礼泽咬咬唇:“你知晓蒋明哲将军吗?”
白杞没明白云礼泽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情,难道他知晓自己去刺杀了?
但是按理说云礼泽不可能知晓啊……
还是说宗一泽送她回来的时候,被云礼泽的暗卫看见了?
白杞猜不出真实缘由,只能点点头道:“知道啊……”
云礼泽没想到白杞完全没有掩饰,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他心里纠结了小会儿后,还是问道:“那你知晓,他昨日丧命于他自己的将军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