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莫门是洛阳城东北方向的上的城门,相比于正北面的大夏门,广莫门相对而言冷清一些,平时出入的行人商旅也比较少一些,而且广莫门距离北邙山最近,而北邙山是洛阳最大的丧葬之地,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大多都是会将墓地选择在北邙山的,所以但凡葬在北邙山的,出殡之时,出城都会首选广莫门。
每天看得灵车和棺材多了,广莫门的城门令祝平早就厌恶这份差事了,只觉得晦气无比,别的城门令那个个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唯独自己,净干些这倒楣的差事,走得都是霉运,他干这个城门令都十几年了,没动过窝,自己都感觉到很丧气。
所以,但凡有灵车经过,祝平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地躲开,生怕这晦气继续地沾染自己。
不过前几天上头下令,所有进出城门的人员和车辆都要进行严密的盘查,查验清楚之后才予以放心,那怕就是死人,也必须验明身份。
祝平不禁是叫苦不迭,这差事还真不是人干的,不光得查活人,还得查死人,真是倒楣透顶。
不过他可不敢抗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令,两百石的芝麻绿豆官,上司的命令就是一重天,他还指望着这点微薄的俸禄来养家糊口呢,所以那怕是一万个不情愿,他也得强打起精神来,认真查验每一个出城入城者。
今天是司马家的大丧之日,不过司马家的灵柩并没有走广莫门,而走得是东阳门,城中的百姓都赶到东阳门那边看热闹了,广莫门这边就显得冷清多了,连个出城入城的人也看不到。
祝平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望着空荡荡地城门发呆。像司马家的葬礼,必定是风光无限的,只可惜人家走得是东阳门,如果能走广寞门的话,也能让他开开眼界,那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通过城门时,他也能秀上一把,可惜啊,这机会今天全给了东阳城门令了,自己只能是倒楣地去查验那些穷鬼的灵车。
正思量着呢,祝平远远地瞧见一辆灵车晃悠悠的过来了,没有吹拉的乐队,也没有几个送葬的人,只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另外就是一个拉车的车夫了,一看就是穷得掉渣的平民百姓,着实没有什么油水。
祝平没好气地用手点指道“站住,把棺材打开,本官奉命要查验!”
那车夫忙上前道“这位官爷,这棺材可打不得,这死者患得可是狼疮病,死的时候脸都溃烂了,听说这种病会传染的,官爷您身份尊贵,万一染上这病可了不得。”
祝平冷哼一声,道“少来这一套,这来来往往的人,本官可见得多了,许多人还不是诈称有病,想蒙混过关,来人,给本官把棺材打开,本官倒要亲眼看看,什么狼疮之症?”
几名士兵立刻上去,将车夫推搡开,直接上手,试图将棺盖给掀开。
不料那棺材已经是钉死了,几名士兵徒手根本就打不开,那个披麻戴孝的妇人是号陶大哭,抱着棺木泣不成声地道“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啊!”
几名士兵退了回来,对祝平道“祝城令,棺材都是钉死的,估计里面也不可能是活人了,看那妇人哭得如此悲切,不如放他们走吧。”
祝平喝道“放屁,上头有令,任何出入城门者,一律严查,如果出了问题,你有几个脑袋能担着?来人,取家伙来,把棺材给本官撬开!”
城门口这边,倒是备着全套的斧凿工具,用这些工具,倒是三下五除二的把棺材给打开了,开棺的士兵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发白,捂着嘴退后几步,不敢再看。
祝平冷笑一声,道“瞧你们的那点出息,本官见多识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说着,他便把头给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跑过一边呕吐起来,汪汪汪吐得,连胆汁差不多都吐了出来,边吐边挥手示意赶紧走,直到那马车消失在城门口,祝平才止住呕吐,重重地唾了一口,道“真他娘的倒楣,这具尸体大概是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东西了。”
那些士兵一脸的兴灾乐祸,刚才他们都说不用看了,祝平非看不可,这回真被恶心到了,人家都说得了狼疮,脸都烂掉了,还非得亲眼瞧瞧,完全是咎由自取。
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兵飞马急驰而来,高声地喊道“奉大将军之令,从即刻起,封闭洛阳的全部城门,任何人未持令箭,不得通行!”
祝平接令之后,大手一扬,道“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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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马车刚刚出城之后,就听到了轰轰的城门关闭之声,那妇人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低声地对车夫道“方将军,多谢搭救。”
方布道“夏侯夫人,此次不是叙话之所,只有过了黄河,进入并州,才能算平安无事。”
方布也没有料想到司马师的行动竟然会如此迅捷,方才他们也是十分的幸运,赶上了关闭城门前的最后机会,否则的话,方布也只能是硬闯了,其实方布有好几套的应急方案,如果强行闯关的话,虽然出城的机会依然不小,但肯定会引来司马军的追杀,后患不断。
现在如此顺顺利利地出城,倒也算是上上之策了。
不过离开了洛阳城,并不代表万事大吉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司马师早有准备,李丰和张缉的兵变必然是失败了,接下来,司马军肯定会展开全城大搜捕,如果他们发现夏侯玄已经失踪了,肯定会在全城进行搜索的,而搜索不到之后,也必然会扩大搜查的范围,最有可能的就是封锁黄河渡口。
方布对此也早有预案,他早已派人在黄河上准备了渡船,只要他们一抵达渡口,就可以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