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令狐愚有些错愕的表面,桓范微微一笑,道“令狐刺史如果对司马懿的悬赏比较心动的话,倒不如此刻便斩某之首级,倒也可以换个千户侯当当。”
令狐愚有些尴尬地一笑,在见到桓范第一眼的时候,或许他还真生出点那个念头,不过转念一想,令狐愚到是送上了桓范的人头,但未必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就能保得住,一样是曹爽的嫡系,都处于司马懿的打击范围,令狐愚送人头岂不连自己也送进去。
“桓司农说笑了,某岂敢有此想法,只是不知桓司农千里迢迢而来,所为何事?”
桓范悠然地道“令狐刺史没在洛阳,自然不知道洛阳是如何的血腥与恐怖,司马懿为了排除异己,大肆杀戮,某幸得逃出洛阳,方才保下一颗人头来。令狐刺史也是当过大将军长史之人,如今能坐到兖州刺史的位置,也是沾了大将军不少的光,司马懿清除异己,此刻虽然没有轮到兖州,但是不出半年,司马懿必会有所动作,只怕令狐刺史也难逃噩运。”
令狐愚此前就已经为此事是心力交瘁了,桓范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他心中的忧患,让令狐愚的神色为之大变,冷汗涔涔。
“愿桓司农救我!”令狐愚连声乞求道。
桓范是谁,那可是曹爽麾下有名的智囊人物,就连司马懿不敢轻视,曹爽等人尽皆伏诛,唯独桓范逃得性命,足可见其不凡之处,令狐愚本来就在迷茫之中,此刻如捉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说什么也不敢放弃。
桓范悠然一笑道“某此番正是为此而来,令狐刺史如果能听某一言,或许能逃过此劫。”
令狐愚大喜过望,拱手道“在下愿洗耳恭听。”
桓范道“辅国将军曹亮得先帝之遗诏,荣升为讨逆大都督,昭告天下,讨伐擅权谋逆之司马懿,其檄文令狐刺史想必也看到了,如果能顺意潮流,与曹讨逆一道,共同匡扶社稷,诛灭司马懿这些乱臣贼子,不但自己性命无忧,而且还能成为朝廷柱石,中兴之臣。”
令狐愚当然是见过曹亮的檄文了,不过对于密诏,他却未敢轻信,毕竟这年头假的东西太多了,曹亮以一个死去近十年的皇帝的名义讨伐司马懿,似乎感觉有些不靠谱。
“曹讨逆所持之密诏,可是真的出自先帝之手?”
桓范正色地道“这个自然,此密诏乃先帝亲自手书,有又玺印为凭,断然做不得假。”
令狐愚听了桓范的保证,眉头依然是忧色冲冲地道“曹讨逆拥兵数万,又坐拥并州险要之地,自然有着讨伐乱党的资本,而在下所领兖州,兵马有限,又无险要可依,就算起事,也未必能抵得过司马懿啊!”
桓范到是从容不迫地道“令狐刺史所患者,不过是内无精兵外无强援摆了,并州距离兖州虽远,但曹讨逆陈兵上党,虎视洛阳,司马懿如临大敌,又如何能分出兵马来,对付兖州,所以令狐刺史所虑无忧。更何况,王凌都督镇守淮南,坐拥雄兵,令狐刺史完全可以同他共商大计,相信令狐刺史凭借着与王都督的舅甥之情,共成大事。”
令狐愚原本就有联合王凌的心思,此番听到了桓范之言,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寻思道,看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桓司农言之成理,在下谨遵教诲。”
桓范装做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他道“楚王曹彪辖地可在令狐刺史的治下?”
令狐愚疑惑地道“不错,楚王曹彪正是在某的治下,只不过桓太守缘何会提及于他,难道一个无兵无势的藩王,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成?”
桓范从令狐愚的态度之中,看清了他的想法,显然令狐愚并没有利用曹彪的想法,或许说最起码现在还没有那个想法,看来曹亮的判断是正确的,真正想要拥立曹彪为新君的事,未必就是令狐愚所能想出来的。
桓范郑重其事地道“当今天子暗弱无能,受司马懿挟制,为虎作伥,甘心为司马氏之傀儡,如此天子,又有何德何能执掌天下?楚王曹彪有勇有谋,德才兼备,可为天下新主,不知令狐刺史以为如何?”
司马懿挟天子以令诸侯,确实在舆论上在法理上,是占据着制高点的,如果令狐愚和王凌有对抗司马懿的想法,那就必须另立新君,掌握朝廷的话语权,这样才能在舆论上压倒司马懿。
历史上王凌起事,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最终没有成功,似乎与他们的犹豫不决有关,曹亮派桓范前来,主动地提出另立新君的主意,意图坚定他们的想法,只要在淮南竖起新君的旗号,想必对司马懿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令狐愚闻言眼前顿时为之一亮,虽然说另立新君等同于谋逆,一旦失败,那可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但是本身只要他起兵对抗司马懿,就会被司马懿扣上谋反叛乱的帽子,所以立不立新君,对令独愚的前途命运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如果侥幸成功了,那扶助新君的功劳,可是经天纬地的,从此令狐愚所呆的位子,可就不是区区一个刺史了,至少那也是朝廷三公之列。
反正坐以待毙也是一个死,起兵反抗也是一个死,另立新君横竖也是一个死,总而言之,失败了的话,他就是死路一条。
但成功了的话,那必是青步平云,光宗耀祖,风光无限。
以前令狐愚不敢抱这种想法,但听了桓范的鼓动,心思顿时地活络了起来,既然要干,那就干一票大的。
桓范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起身告辞,令狐愚倒是再三挽留,只是桓范去意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临行之前,桓范反复地叮咛令狐愚,要他在起事之前做好保密的工作,千万不可将消息泄露,否则一旦被司马懿知悉的话,会落一个孟达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