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和我结婚(1 / 1)

保安室通过视频请示齐恒,是否在半夜给一辆黑车放行。

齐恒在屏幕上点了点,期待起与他没心没肺小畜生的重逢。才没见顾骄两天,他就觉得不堪忍受。

空气中充斥着烟草和烈酒呛人的味道,他久坐其中,早已完全适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齐恒把玩着打火机,跳跃的火苗在他手中明明灭灭。

顾骄终于如他所愿,在黑暗中出现在他门前。惊惶的、厌倦的,苍白的脸。

齐恒不由笑起来。

连着门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他特别定制的靶盘,靶盘上是张眉眼张扬浓烈的脸,同门口的人如出一辙。

以齐恒亲吻惯了的、玫瑰花瓣似的唇为靶心,内圆经过熠星似的双眼和喉结,外圆从心脏的位置起笔完美闭合。

齐恒的手很稳,大多数时候飞镖都落在内圈。顾骄那张脸上,也就布满了大大小小暗色的凹陷。像错落的伤口,也像斑驳的泪迹。

他抬了抬下巴:“过来。”

但顾骄并不过来,只在门口杵着,像根挺直的竿子。

他不进来,因此也就不知道房内的一切是多么有趣。

“你冷静点。”顾骄蹦出来几个字,却无法遮掩话语间哭过的痕迹。

他哭过了。

齐恒摆弄打火机的动作顿了一瞬,眯起眼睛细细地看他。

顾骄肩上揽着一只手,他本人乍一看站得直,实际上摇摇欲坠,全靠那只手上的力量支撑着。

而手的主人,并不难猜测。

齐恒冷笑,反手掷出一支镖,正中靶盘上顾骄心脏的位置。

穆子绥会跟着来,他一点都不意外。

齐恒过去有多欣赏穆子绥的美好,现在就有多厌恶。

两个耀眼的存在走在一起,恶心极了。

他长这么大,只遇到过几个特别的人。穆子绥算一个。

其他的人,在他沉寂的生活里,要么怕他、要么想要算计他。

顾骄不一样,他不怕他,反而讨厌他。更重要的是,在齐恒感兴趣的人里面,顾骄是最趁手的、最贴合心意的存在。

对齐恒而言,穆子绥离他太远,也太难掌控了。齐恒只能远远琢磨,循着间隙试探他,并不敢做把他拉下来共沉沦的白日梦。

和穆子绥相比,顾骄就很适合被染脏——谁让他没有逃脱的能力。

足够脆弱,因此挣扎起来的姿势也优美。

齐恒几个月前放跑顾骄,只是想同过去一样耍把戏。

他总喜欢这样,故意留给顾骄一线微弱的光线,让顾骄以为可以逃,再猛然收紧手中的线,把他绊一个踉跄。

顾骄是那么有活力跟生机的人,逃无可逃下的恨意和绝望如此新鲜强烈,让齐恒没办法不去喜欢。

齐恒不快地想,穆子绥能死就好了。

要是没有穆子绥从中作梗,顾骄还是他的永远逃不出去的小东西。

他们都会很幸福,所有人。

——顾骄想要的钱和名利,齐恒会给他。只要顾骄如他所愿,顺从、听话,绝对地被他掌控。

各取所需的交易,不是最完美无缺吗?

他那么爱他。

顾骄太合他意了。他的胸腔缺失了一根肋骨,冷风吹得骨缝钻心疼痛。遇到顾骄齐恒才知道,他缺的肋骨就是他。

只有拥住顾骄,齐恒才能觉得不再空落。

齐恒目光落到周遭,桌上、沙发上、地上……被撕碎的照片。顾骄只剩一半的面容,在别人怀里,笑得依旧刺眼。酒精放大了内心的种种阴暗,他又一次重复:“过来。”

穆子绥闻着满屋子的酒精味,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他以堪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去。”

“我不去。”顾骄动了动唇。

齐恒存心不让他良心好过,用走极端的方式威胁他。

顾骄不得不来。

现在齐恒还活得好好的,警车就在后面,他为什么要去迁就这样一个人。

齐恒抓起一把散落的照片碎屑,走到他们面前,单对顾骄说:“你不听话,我要惩罚你。”

他做了个要扬照片的动作,这和过去对着顾骄用钱扇他耳光很像。

边缘刮在脸上,会很疼。

但顾骄从不对齐恒低头,就算知道疼也不打算闪躲。

齐恒被顾骄这种沉默难驯的眼神盯着,失望透顶松开手,照片碎屑纷纷扬扬落下:“最后的机会,不然我会把你背叛我的证据,统统都放出去。我和你有很多照片,你都忘了吗……”

“你,试试看。”穆子绥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齐恒话说了一半,他就揪住齐恒的衣领,第一拳上去,理智的那根弦几乎完全剥落。唯有反复提醒自己,顾骄在旁边,顾骄在……

铁锈味充斥着口腔,齐恒被狠狠甩出,连着后退了几步,摔坐到地上。

打火机从衣袋摔出,将将落到面前。

黄铜质地的打火机外壳是银黑色,在羊毛毯上泛出金属色泽。

穆子绥对齐家的风声略有耳闻。

二十年前齐家掌舵人死于飞机失事,没等办葬礼小叔子和寡嫂就遮遮掩掩再续旧情。

事情败露在老爷子六十大寿,偷情的男女衣不蔽体被齐恒打开了房间门。齐母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罹患精神疾病,趁人不备跳了楼。无独有偶,小叔子离开筵席后丧生于一场惨烈的车祸。迷信些的阔太太都在背后议论,这是齐恒死掉父亲的复仇。

旁支不乏借着齐恒母亲遗传性的精神病要把他送去治疗,从而杜绝他继承齐氏股份的可能性,均被齐老爷子压下不提。从始至终,他都是齐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至于齐恒在这当中做了什么,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就无从得知了。

警笛的穿透力很大,纵使被保安拦在大门外,在这个房间依然能听到。

“谁许你报警了?”齐恒阴鸷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往复。

在这之前,一起死吧。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到处浇了酒精,一点引子,都能够引发再壮烈不过的火海风景。

瑰丽、鲜艳,最后归于虚无……这样的死和顾骄本人多么合衬啊。

齐恒眼里流动着疯狂欣然的光,“咔嚓”一声按下了打火机。

穆子绥本就在提防,见状一脚踢在齐恒手腕上。打火机没能点起来,摔在地毯上。两个人打了起来,齐恒练过搏击,但在穆子绥面前,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没等他再有动作,又对着腹部来了一下。

尽管喝多了酒,让齐恒痛觉变得迟缓,但他整个人都因腹部这一下疼到蜷缩起来。

似乎外面来了人,灯全都亮起,晃得他眼花。一片吵杂,各种人声交杂,“齐先生”、“警察”、“冷静”。他完全听不进去,他只能看到,顾骄脸上明显松了口气,要哭不哭地检查着穆子绥的伤口。

恍惚间齐恒觉得,顾骄脚腕上的锁链断得彻底,他再也抓不住。

他不甘心。

“把他……还给我。”

他可是肋骨,血肉相连的存在。

凭什么你要夺走?

齐恒用最后的力气,抓着把直跳刀刺向穆子绥在的方向。

那一瞬的银光,亮得惊人。

*

“你真的没有事吗?”顾骄没有摸到伤口,却仍然是害怕。

“没有。”穆子绥抱一抱他。

“血……”

“他的。”齐恒袭上穆子绥的时刻,穆子绥条件性反射扭住他的手。那把直跳被齐恒向下握着,这样一来直接刺上了他自己。

“哦,那就好。”

顾骄好像被吓到了,手上摸到了血就这么愣着。一语不发被牵着洗了手,总要转头看一眼穆子绥,满脸心事重重。

管这片的警察深知穆子绥家族的根基,不想得罪人,但还是要来例行公事请他们回去做笔录。好在穆子绥没有某些二世祖的臭脾气,只说太晚了明天联系。

警察当然不会拒绝:“两位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不少媒体的车辆跟着来了,正在门口等着。你们这么出去,恐怕要引发轰动。”

“不用了,司机在等我们。”

顾骄跟着穆子绥离开了事发现场,在后门有很长一片梧桐林,始终安静如初地站着。外面的空气微冷,和房间内那种呛人的酒精味全然不同。

浓重的疲倦与歉疚交织在一起,让顾骄走路都似跌跌撞撞。

穆子绥怕媒体在门口会拍到顾骄,脱了外套盖到他头上。又摸了摸他冷冰冰的脸,把不小心沾到的灰抚去。

“等陈哥从后门绕进来,再过一会就能回去了。”

这个举动像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了顾骄不停重建又坍塌的心堤。

他声音没办法表现出平静:“前辈,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穆子绥把那件外套拢好。

“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藏在外套下的脸还没有掉眼泪,穆子绥偏偏读出了惨兮兮的感觉。

他不由语调柔和:“从来没有。”

但穆子绥越这样,顾骄就越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别人对他好,他配不上,也还不起。顾骄眼睛一眨,泪就滚了出来:“有的,我们……”

他想说,我们分手吧。

因为哽咽,断开了半句。

顾骄鼻尖是红的,脸上凝着两道泪痕。在梧桐林的秋风中,一点也神气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多让人心疼。

穆子绥再也无法忍受,把顾骄拉到了怀里。他终于把来时思考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宝宝,和我结婚吧。”

要分手的话卡在喉咙口,吞不下去、说不出来。

顾骄抓紧穆子绥的衣服,忍着哭音拒绝:“你不要这样。”

穆子绥抚了抚顾骄的后背:“别拒绝我,好吗?”

总是这样。

每当顾骄要退缩要逃走,穆子绥就会往前一步,把他牢牢地抱在怀中。

他真的很为难。顾骄孤单了好久,别人施舍一点点好意,他都舍不得拒绝。但如果不是他,前辈不会有这么多奔波和繁忙,也不会险些受伤。

他要识趣。

“你在怜悯我吗?”

“我爱护着你啊。”

穆子绥搂紧了在他怀里啜泣着的,失魂落魄、敏感不已的小呆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323:58:40~2020-11-2523:2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文荒的杂鱼、十白夜行星、phamnhadoa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糍糍20瓶;淇淇2瓶;卫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