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结结巴巴说完她听说的那几件事,最后还不忘加一句,这都是我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许北楠的脸色逐渐变沉,然后逃课回了家。
刚进门,他就碰到了往外走的许非明。
许北楠很少跟许非明见面,每年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能跟人见上一面,此时见了人他还有点紧张,忐忑喊了一声爸,生怕对方批评他早退。
许非明瞧了他一眼,没理睬,直接出门上了车。
许北楠松了一口气,跑到楼上,只见李乐吟坐在那里,一脸无奈。
他走过去,一声不吭。
听到动静李乐吟抬头,正好跟他对上视线,她微微蹙眉,“你怎么现在回来了?逃课了?”
许北楠上了高中以后个子蹿到了一米八三,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大点的小孩,他喉结上下滚动,“我有事想问您。”
李乐吟:“什么?”
许北楠抿唇,垂下眼眸,“我想问一下...关于我妈妈的事,她们说我妈妈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听不见了。
许北楠说出来以后才觉得有点后悔,他怎么能相信谣言来质疑把他养大的李乐吟。
好在李乐吟没有让他说完,适时打断他的话,“说什么?说是我们许家害死她的?”
轰一下子,许北楠脸一红,微微发烫。
他没说话。
李乐吟问他:“那你相信吗?”
许北楠摇头。
“不相信就对了。”李乐吟单手扶额,“许北楠,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妈妈,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好母亲,但是她的死跟许家没有关系,她把你送回许家以后,我们把她送去了这世界上治疗宫颈癌最专业的地方,但实在不好意思,没留住她的性命。”
那天李乐吟给他讲了很多过去的事,关于为什么许非明对他现在这态度,他亲爸到底有多不是人,又是怎么想方设法要把他送走。
听到最后许北楠感觉心越来越凉,他的眼泪落下来。
李乐吟静静看着他,“你长大了,这些东西早就应该知道了,而且还有一件事,你爸最近想把你送到国外去读书,你有这方面想法吗?”
许非明想把许北楠送到国外,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让他回来了。因为许北楠留在国内,永远都是一颗□□,如果有心人发现,会拿他做文章。
还有一个原因是,许非明有一个女儿,那是他和他原配生的。
许北楠依旧摇头,声音哽咽,“我不想出国,也不想离开您。”
李乐吟松了一口气,抓住他的手,“有我在,不会让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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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非明回家变得频繁了一些,他每次一回来,都会跟李乐吟大吵一架。说是吵架,李乐吟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每次许非明都会非常平静的让她冷静一点。
有一次许北楠经过书房,偶然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李乐吟没有像以前一样声嘶力竭,而是带着令人心疼的哭腔,“为什么一定要他离开,我跟你保证他不会被人发现,我保证还不行吗?”
许非明长叹一声,“对不起妈,我答应了时槿,会把他送走。”
“那个女人就这么重要,你连你妈都不顾了,许北楠到底碍着她什么了,我跟你发誓他不会抢家产还不行吗?”
“你发誓没有用。”许非明严肃地看着她,“他必须离开这里。”
那天的谈话自然是无疾而终。
许北楠当天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在许非明再次登门时,他站了出来,当着李乐吟的面说,他想要出国。
李乐吟当时没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许北楠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知道李乐吟是拦不住这件事的,她改变不了许非明的想法。而且那么漂亮那么骄傲的李乐吟,因为他开始变老了。
开始有了白头发,眼角出现了皱眉,还开始求自己的亲儿子。
他想让李乐吟继续漂亮下去。
他想让李乐吟一直漂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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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难过。
说到底他和许非明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国外所有的一切都被许非明安排的妥妥当当,吃的住的用的上的学校,都是当地最好的。
甚至去了第一天,许非明就给他打了电话,明确告诉他,只要他能一直安稳下去,不吵不闹不添麻烦,许非明保证他这辈子衣食无忧,吃喝不愁。
许北楠不在乎吃喝,他想念李乐吟。
然而他离开的时候,惹她生了很大的气,她没来送自己,也没有接自己的电话。
后来他多次打电话都没打通。既然电话打不通,他就发消息给她,消息应该是传到了,她应该也看了,就是没回复过。
这样过了一年,许北楠被国内外知名一学校录取,不仅如此,他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也是华人,漂亮又可爱,他们约了几次会,然后就住在了一起。
开学两个月以后,某个周末他带着女朋友回公寓,车刚开到楼下,他就看到了李乐吟。
李乐吟还是那么耀眼,身后跟了将近六个助理,女朋友见了连忙吐槽,说这人也太招摇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一样。
许北楠面无表情停了车,下车走到李乐吟面前,说:“您来了啊。”
李乐吟扫了他身后女生一眼,抬高下巴,“交女朋友了?”
许北楠嗯了一声。
“长得挺好看。”李乐吟手一抬,其中一个助理递上一个礼品盒,她递给他,“见面礼。”
许北楠把女朋友喊过来,把盒子给她,“送你的。”
女朋友受宠若惊,连忙对眼前人说:“谢谢姐姐。”
“不是姐姐。”许北楠纠正她。
女朋友疑惑地“嗯”了一声。
“是李乐吟。”
“什么?”
“她是李乐吟。”
女朋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她听不懂自己男朋友话里的意思。
李乐吟摘下墨镜,对她伸出手,笑道:“我是李乐吟。”
偏头停顿了一下。
“他祖母。”
女朋友瞳孔放大,感觉不可思议。
李乐吟能来找许北楠,侧面说明她原谅了他。
但是许北楠已经变得独立,就算两个人重归于好,他也很少在联系李乐吟,不过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平日里想起来才问候一下。
研究生毕业以后,许北楠又继续读博,他进研究所那天,接到了许非明电话。
刚一接听,他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许非明告诉他,李乐吟住院了,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买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国,结果还是没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那天许北楠哭的稀里哗啦,难过地坐在地上任谁拉都起不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李乐吟的病房枕头底下压着一张语文试卷。
那是许北楠小学五年级的作文,他写道——
李乐吟是我最最最最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