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瞬间,钟意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往伤口上撒盐。
她没说话。
如果话到这里就算了,偏偏许非白执着的想要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股市本身风险就是很大,赔钱很正常,不可能稳赚不赔,你对这行业又只是一知半解,走点弯路很正常,如果你真的喜欢炒股,我倒是有几个认识的专业人员,要不要把他们请家里来给你指导一下。”
“不用,谢谢。”许非白说的话除了戳心窝子没有别的毛病,钟意面无表情的道谢,“我已经决定以后不炒股了。”
许非白再次精准戳中她心里那道伤口,“为什么?因为赔了很多吗?”
钟意自然不会承认,她泰然地说:“没赔多少,就是不喜欢了。”
“赔钱没事。”许非白收回眼,贴心道:“咱家又不是赔不起,不过炒股这件事还真看智商,李庚你知道吧,当初也去炒股了,你猜他赔了多少?”
钟意摇头。
“八百万。”许非白比了个八的手势,“这可不是小数目,不早点及时止损,非要花八百万买个教训,这不是傻子吗。”
许非白说这个故事完全是编的,李庚炒股,不过炒的不多,都是花几万的小钱,但他说这个是好意,他想告诉对方,你损失的不多。
最后许非白一拍手,下了个定论,“所以你看,还有比你更倒霉的人呢。”
他这边自以为安慰了人。
钟意倒感觉许非白拿着一口大锤,“珰珰”往自己胸口上砸,她感觉呼吸有点不畅,抬头盯着许非白看了一眼,“许非白。”
“嗯?”
“你嘴今天是租来的吧。”
“什么意思?”
“话太多了。”
-
许家规矩,逢年过节必须回老宅看望老人,所以今天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人来的多,但都是亲戚,吃的也是寻常家宴,三辈人摆了三桌,钟意和许非白坐在小辈那一桌,许非明和许燕辉他们同桌,明显跟他们这群人不一个档次。
这一桌年轻人多,却不怎么热闹。
想想应该是旁边两桌都是长辈,就算再怎么折腾的人,都不敢太过招摇,这也从而导致钟意没有那么窘迫。
这一桌人认识她,她却一个也不认识,别人喊她她就微笑,许非白就会在旁边打圆场,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让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几个人打趣许非白转了性,问他怎么突然开始疼老婆了,说钟意又不是不认识他们,干嘛还连名带姓的叫,搞得跟第一次见面介绍家长一样。
许非白嘴角一翘,为自己正名说我什么时候不疼老婆了,再说你们算什么家长。
他们这一闹,桌上气氛活跃了一些,看长辈那桌也没什么,几个人稍微变得有些放肆起来,开始湖南海北的瞎聊。
几个人现在说起来也都是事业有成的主,开始说各自的事业,其中几个差点当场签合同。
钟意一直闷头吃东西,有人跟她讲话就抬头笑一笑,不过托许非白的福,没有几个人理睬她。
午饭结束,姑姑婶子姨开始打麻将,小辈们在一边联机打游戏,钟意坐在沙发上略显无聊。
许非白一直陪在她身边,不过每次找的话题都很生硬,聊起来还不如不聊。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坐沙发上喝茶,许非白小侄子小侄女打开了电视看动画片,钟意瞅了两眼,觉得还不错。
也许是茶喝多了,许非白起身,碰了碰她肩膀。
钟意抬头,只见许非白对她挤眉弄眼,一个劲往一个方向看。
她不懂许非白要做什么,只好低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干什么?”
“洗手间。”许非白嘴里快速略过三字。
“啊?”
“我想去洗手间。”他放缓了语气。
“那你去呗。”
钟意觉得许非白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去洗手间还要打报告。
“你跟我去。”许非白又补充了一句。
钟意翻了个白眼,直接问:“你自己去是会尿裤子吗。”
许非白无奈,“我去了,你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你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意刚准备说这句话,立马反应过来,许非白这是在害怕他离开以后,如果有人过来找她聊天,说不定就暴露了。
她扫了一圈旁边的人,发现大家对自己娱乐项目都沉浸在其中,于是对许非白摆摆手,“可以,我能应付。”
动画片讲的是几头猪的故事,钟意盯着看了一会,发现剧情还算不错,跟着小孩子一起笑了几声,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钟意还以为是许非白回来了,看也不看,“这么快啊你。”
“什么快?”好听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不过你是真快,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把许非白驯服的?”
钟意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对上身边人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睛,想起这是许非白堂姐许海棠,她喊人:“海棠姐。”
“你今天好奇怪。”许海棠皱眉,“你为什么叫我姐。”
“啊?”
难道搞错了。
这人根本就不是许非白的姐姐?
钟意还没开口,许海棠两只手掐住了她的脸,用力往外拉了拉,“你到底是不是钟意,钟意从来没喊过我姐,你今天和许非白都好奇怪,好像第一次跟我见面一样,你是不是许非白找来的演员,说,他把钟意尸体藏哪了?”
钟意脸被扯的生疼,她解释的话到嘴边都成了乱码。
突然间——
“啪啪。”
干脆利落的声音落下,钟意的脸终于获救,再抬头,只见许海棠拧眉捧着自己纤纤玉手,瞪着许非白,“好小子,姐姐你都敢打,翅膀硬了是不是。”
许非白眼眸微垂,直接来了一句,“活该,谁让你欺负她。”
“就欺负她怎么了。”许海棠气不过,又在钟意脸上掐了一下。
钟意:“……”
这许家人都是幼儿园没毕业的主吗?
就连旁边俩孩子看了都没忍住翻白眼好吗。
“你再掐一下试试?”许非白威胁道。
“再掐一下。”许海棠倒是真听话,转身又在钟意脸上落下两个指甲印,“怎么了?”
许非白:“你敢在掐一下?”
“好了你俩别吵了。”钟意双手捂着脸,睥睨着他,“有本事你让她掐你的脸啊。”
许海棠头一撇,双手抱胸,“我不掐,他脸脏。”
许非白冷哼一声,“那是你不敢。”
许海棠:“我怎么不敢。”
钟意:“……”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庭。
就在这两个人还在吵的时候,许非明踱着步子过来,“这么热闹啊。”
几乎是瞬间,许非白和许海棠都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像配合默契的队友,不约而同的头转向一边。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钟意对许非明笑笑算是打招呼,她对这个人印象不错,心说这才是正常人啊,这才是这个家里应该出来的人。
矜持温润贵公子,一笑就像春风过境一样,让人自动切换偶像剧模式。
看到自己打扰了几个人,许非明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他轻咳一声,说道:“小白,爷爷让你带着弟妹去书房一趟。”
许非白闻言,凝眉,“让我们两个一起?”
“是。”许非明保持着标准微笑。
许非白:“现在吗?”
许非明点头,重复了一遍,“没错,现在。”
通知完人,许非明就借口离开了。
钟意听完心漏了一拍。
为什么单单把他们两个喊过去?
难道是因为发现她失忆这件事了?
那也不对,她和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说上几句话,总不可能就因为一句“节日快乐,祝您二老身体健康”就察觉出来她变了吧。
她这边还在猜是什么原因,许非白那边显然已经知道老爷子找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了。
因为等许非明走后,许海棠严肃的看着他,直接来了一句,“老爷子找你们是因为那件事吧。”
许非白嗯了一声,脸上表情变化不大,还是能读出来他对这件事有一定抵抗。
“这…”许海棠开口又把嘴巴闭上,沉默几秒钟,“我觉得你不要太听话,该反抗还是应该反抗。”
“你觉得…”许非白声如止水,“如果我反抗,会有用吗?”
两个人之间气氛一下子变得低迷起来,许海棠突然叹息一声,用手重重拍了拍许非白的肩膀。
“没用也得试试吧,你不争取谁也给不了你机会。”许海棠的话很奇怪,“你要明白,你是许非白,不是他这辈子的替代品。”
“不,你说错了。”许非白说:“我根本就不是他的替代品,可能我…”
他顿了顿,“在他们心里,我连替代品的资格都够不上。”
两个人谈话内容都很简单,钟意因为失了忆听的云里雾里,她从始至终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许非白又到底是谁的替代品?
可恶!
究竟是谁的替代品竟然会如此的——
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