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意料之外的好吃。
钟意刚开始只是想尝一尝给他一个面子,后面两筷子下肚,像是被直接打开了胃口,到最后连汤都不剩。
面对许非白那不可捉摸的眼神,钟意表现的格外淡定,她拿起纸巾擦擦嘴角,云淡风轻的说:“还不错。”
“要再来点吗?”
钟意摇头,“我饱了,谢谢你的面。”
“不用谢。”许非白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她:“你知道是面是谁教会我煮的吗?”
钟意想了想,歪头看他,“不会是我吧。”
许非白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大哥你就差把答案写脸上了好吗。
钟意还是那表情,“猜的。”
“没错,是你教的我。”许非白慢悠悠地开口,仔细听还有一些抱怨的味道,“当时那部电影要拍一段我煮面的片段,你听说以后,当天晚上就教给了我,还说我煮的不错。”
钟意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许非白这是在告诉她,他给自己煮过面,不是她想的那样。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像是扬眉吐气一样,许非白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你还想恢复记忆吗?”
“只要我想…”钟意说:“就能恢复吗?”
“我可以帮你。”
钟意又沉默了一阵,起身把面碗拿起来。
她说:“如果你的意思是说像今天这样以伤害自己身体来刺激我记忆的话,还是别了吧。”
失去这四年记忆,确实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就像是四年前的人穿越到了未来一样,很多事都不知道,很多变化都觉得惊奇。
可是据钟意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那四年她过的好像也不那么快乐。
而且一旦你把恢复记忆这东西当成一件事去做,那么生活恐怕要增添不少的烦恼。
“我不想每天为了找记忆操心。”钟意又补充,“所以顺其自然吧。”
-
洗完碗以后,钟意回到卧室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
她睡哪?
此时许非白已经换上睡衣,戴着一金丝框眼镜半坐在床上看剧本,察觉出钟意不对劲抬起头,“怎么了?”
钟意面露难色,“我睡哪?”
许非白拍拍自己旁边那个枕头,“这。”
钟意颤了颤,浑身不自在。
她还没跟男人一起睡过呢。
不对,应该说二十岁的她没有跟男人躺一张床上睡过,二十四岁的她都当了三年□□了,肯定跟人睡过一张床。
再想想,何止是一张床,恐怕她也已经被人睡了。不知道许非白那方面好不好,行不行,她们两个生活和谐不和谐。
呸呸呸,现在怎么能是想这些的时候。
钟意心一横,“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许非白挑眉,“我是别人吗?”
“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就是。”钟意说:“有客房吗,我去睡客房。”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
许非白把剧本卷起来,掀开被子起身穿鞋,“你睡这里吧,我睡客房。”
一分钟后,门被人带上,钟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
她还真以为要两个人一起睡呢。
白天陈姐给她介绍过卧室的结构和摆设,钟意自然而然的拿起自己的浴巾去洗了个澡,出来以后吹干头发换好睡衣,躺上床整个人身心舒畅。
外加今天外出实在是有点累,钟意很快就有了困意,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
“叩叩。”
卧室门被人敲响,钟意睁开眼睛,门外传来许非白的声音。
“睡了吗?”许非白说:“我有本书在桌子上,你拿给我。”
“哦。”
钟意起身,瞥到不远处的书,拿起来打开门递给他。
钟意:“这么晚了还看书?”
“嗯。”许非白漫不经心翻了翻书,“早点睡吧。”
关门,再次躺床上。
热气温度正好,床又大又暖,空气不潮不干,钟意翻个身,困意微微上头。
“叩叩。”
许非白:“睡了吗?”
许非白:“我要拿杯子。”
取杯子,开门,给他。
关门,上床,闭眼,睡意朦胧。
“叩叩。”
许非白声音再度响起,“把我枕头给我,别的枕头我睡不着。”
拿枕头,开门。
关门,上床。
“叩叩——”
没等许非白开口,钟意“噌”地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跑过去打开门。
“许非白,你没断奶吗。”
“……”许非白拿着一杯牛奶,垂下眼,“怕你睡不着,我来给你送牛奶。”
钟意看了他一眼,不好再发脾气,接过他手里牛奶,“谢了,你回去睡吧。”
说完要关门,又听见许非白“喂”了一声。
“又怎么了?”
“没有我你是不是睡不习惯?”许非白一副我可不是来打扰你,我是怕你睡不好的样子。
钟意白了他一眼,“不是。”
“那你…”
“闭嘴吧许非白。”
说完这句,“砰”的一声。
门被钟意直接关上了。
钟意把牛奶放在桌子上,第四次爬上床。
床依旧大,依旧软,温度依旧适宜,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她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两个小时以后。
啊啊啊啊啊天杀的许非白,她睡不着了!
第八次入睡失败以后,钟意从床上起身,穿着睡衣出了卧室门。
二楼走廊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现在格外清醒。
陈姐说过,二楼是卧室和客房,这里只有她和许非白住,所以许非白一定是住在某个房间里。
本着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睡的安稳想法,钟意打起精神,走到第一个房间,开始有节奏的敲起来。
“叩叩叩——”
“叩叩叩——”
…
一直敲到最后一个房间,她刚敲完,里面传出声音。
“谁?”许非白声音略带一些警惕。
“许非白。”她压低声音,“怎么办?我睡不着。”
几秒后,房间门被打开,许非白双手抱胸,“我早说了。”
“嗯?”
“睡不着喝牛奶。”
这是喝牛奶的事吗。
许非白微抬下巴,勉为其难一样,“用我陪你睡吗?”
钟意摆手,“一起睡就算了,一起看电影吧。”
每个人睡不着的时候,都有各自的排解方式。
有人会躺在床上硬睡,有的人会听音乐,有的人会喝牛奶,有的人会选择去夜跑,钟意睡不着的时候,喜欢看电影。
而且她最喜欢的看是评分低的电影,一般这种电影,都是又臭又长,她只要看上几分钟,很快就能睡着。
所以当她找出一部评分低至2.0的电影以后,许非白表情着实嫌弃,“这种垃圾你也看的下去,你是在收破烂吗?”
钟意没接他话茬,直接点了开始。
许非白还在一边吐槽:“你要是有空,不如多看看我的电影,老看这些,智商会被降低的。”
顿了顿,又说:“就算不看我的,我也可以给你推荐几部,都称得上是教科书级别的电影了,里面的剧情,构布还有画面,啧啧,绝了,你在看看这部电影,这群人别说演技了,感觉就是小孩过家家,还有这背景音乐,哪跟哪。”
钟意被他烦的点了暂停,一句话成功让他闭了嘴,“你以前陪我看过电影吗?”
陪钟意看电影?
好像还真有过一次。
那是刚结婚的时候,他半夜醒来,发现枕边人不见了,去找的时候看到钟意在客厅一个人看电影。
他记得看的好像也是一部烂片,上面演员他一个都不认识。
当时他对钟意冷嘲热讽了一顿,拿过遥控器换了片子,并且坐下来跟她一起看。
只是看还不过瘾,许非白一直在旁边跟人讲整个故事处理的有多么高级,这画质有多清晰必须用什么机子才能拍出来,那镜头处理的有多棒。
而钟意呢?
好像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听完只是笑,偶尔来一句。
“嗯,老公你懂的真多。”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没跟钟意一起看过了。
也不因为别的,他总觉得钟意不懂艺术,审美不行。
如今看来…
钟意是真的审美不行啊,找的这是什么玩意。
“当然看过。”许非白说。
“那你应该知道吧。”钟意重新播放了这部电影,头也不回,“我最烦看电影的时候别人哔哔赖赖,看电影就安安静静的看,不要说话。”
许非白收了声。
电影很快开场,果不其然,这是一部很烂的片子,刚看三分钟,钟意眼皮就开始打架。
沙发也很软,她瘫在那里,五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
一觉睡到自然醒。
钟意醒的时候外面还没完全亮,她在沙发上醒过来,然后伸了个懒腰。
睡的还算可以,果然还是看烂片最催眠了,不但睡的好,还没有做梦。
再一抬眼,就看到了依旧坐在昨晚上原位置的许非白,他似乎没变姿势,不仅如此,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底有一片乌青。
钟意微微诧异,问他,“许非白,怎么了?你一晚上没睡啊?”
许非白“嗯”了一声,没好气喊她名字。
“钟意。”
“啊?”
“你知不知道…”他看向她,一脸生无可恋,“你找的那个片子是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