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非白一下子就没了话。
感觉对方沉默了好久,钟意转过头看他,只见许非白坐在那里,表情严肃且奇怪。
钟意想,一定是我看错了,不然,怎么会感觉他有点伤心呢。
就在她想要开口问许非白怎么了的时候,只见许非白换了个姿势,对前面司机说了一句,“停车。”
车在路边停稳,许非白下了车。
钟意把窗户摇下来,问他:“你去哪?”
“我还有事,你先自己回去吧。”许非白拿出口罩和墨镜戴好,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就小跑去了马路对面拦车。
钟意盯着他看了会,忍不住蹙眉。
这是,生气了?
就因为她不给做汤?
我去,这气性也太大了。
她把车窗摇上去,心里突然有点烦躁。
你生气什么,你觉得我不能给你亲手做汤委屈了,我还觉得我这几年为了讨好你肯定受了不少苦,不然怎么连这么复杂的菜都会做。
司机回头看着她,“夫人,咱们…”
“走吧,回家。”
车再次发动,钟意很快就到了家,刚到门口,陈姐就跑了出来,她一见到钟意就开始哭,说:“太太你可算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吗?我给你熬了大骨汤。”
面对陌生的别墅和热情的保姆,钟意显得有些无措,她以前没有碰到过这种场合,只好拿出纸巾递给陈姐,连安慰人都只会说:“你别哭啊。”
然而这句话一出来,陈姐哭的更厉害了。
-
与此同时,医院内。
听完许非白的话,医生沉默了几秒,然后把他的话理清晰,“你是说,想要通过复原一些场景刺激许夫人,从而让她恢复记忆?”
许非白:“是,你觉得可行吗?”
他能有这个念头,完全是因为钟意那句“那你让她回来呀”。
对他来说,钟意失忆以后,就相当于变了一个人。他可以接受这个二十岁的钟意,也觉得现在钟意可爱一点。
可是这样,貌似对钟意有些残酷。
对于钟意来说,失去了那四年的记忆,无疑就相当于换了一个世界。他这段时间经常在钟意眼睛里看到对这个未知世界的恐惧和小心翼翼。
没有一个人会愿意自己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所以他想帮钟意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倒也不是不行。”医生说:“在临床上也有这样的案例,带病人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或者本来的生活环境,还原一下某些让她曾经激动的场景,或者刺激一下她味觉和某些感官记忆,从而唤醒她的潜意识,可能会激起某些回忆,你说的这种方法也是可行的,值得试一试。”
得到医生赞同的许非白松了一口气,他跟人道过谢以后便离开了医院,直接前往了剧组。
他这部戏是现代警匪片,讲述的是他所扮演的一个基层警察一点点搜索线索破案的过程,其中不免有一些追赶犯罪嫌疑人的动作戏。
今天本来要拍摄是一些在办公室分析推理的文戏,结果许非白来了以后直接找到导演,问他能不能把明天那场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戏份挪到下午,并且想加一场跳水的戏。
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个打斗过程中,许非白不慎落水的戏。
导演听完挠挠头,说:“许老师,你想让剧情更激烈一点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现在是冬天,要拍落水的戏的话,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再说咱们打戏素材已经不少了,就算拍了到时候也不一定能剪出来。”
他和许非白合作过两次,许非白的人品圈内有目共睹,一般不会轻易改戏或者台词,这次对方突然提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答应也没什么。
但实在是没必要。
更何况,要是演员身体出了问题,最后还是剧组担责任。
许非白看着他,“没事的,哪怕最后这个镜头用不了也没关系。”
导演还是有些犹豫,“可…”
“导演,就当我求你了。”
“行,下午就这么拍。”导演一拍大腿,直接定下来。
什么时候听说过许非白求人。
又转头跟身后副导演交代,“你去通知一下演员,说今天下午戏有变化,再把要改的地方告诉动作老师和编剧老师。”
副导演听完点了点头,很快离开这里去通知相关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要拍的戏份有了变化,许非白也没离开,直接去了化妆室上妆准备赶拍一些自己戏份,李庚闻声而来。
一进门就问他,“非白,怎么回事?我听他们说你加了一段跳水的戏,这大冷天的,你不要命了?”
此时许非白妆已经化好,化妆师收拾好东西就出门离开,整个化妆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非白转过身,对他说:“要啊。”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分钟以后,李庚拔高声音,“什么意思?你要拿这件事刺激钟意,从而让她恢复记忆?”
“嗯。”
李庚对于这种做法抱有怀疑态度,“这有什么有用?”
“不管有用没用,我都想试试。”许非白认真道:“李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因为我拍落水的戏,她都哭晕过去了。”
“这当然记得了。”
当时还上了热搜,钟意因为这件事还被许非白不少粉丝追着骂,说她太矫情,哭晕过去是在博眼球博同情。
不过也有一些粉丝维护钟意,说如果她们亲眼看到许非白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也会心疼的哭过去。
“钟意失去的这段记忆,正好都是跟我有关,在她潜意识里也许我比较重要的人,所以我想重现当年的场景,说不定能让她想起来什么。”
李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他一直看不透许非白对钟意的感情,或者说不是看不透,是许非白这个人对于感情表现的太别扭。
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了,许非白是喜欢钟意的,否则他不会想要把钟意记忆找回来。
李庚微叹一声,“是不是牺牲的太大了,现在可是冬天,那水都是刺骨的凉。”
“这都是小事。”许非白手机振动一下,拿起来一看是导演在群里艾特,问他准备好没有,这边准备拍摄了。
他起身,“钟意才是大事。”
-
钟意没想到探班这么麻烦。
她本来以为只要直接过去看一眼露个面就可以了。没想到中午时候孟宇告诉她,下午要给全剧组买咖啡,还要特别给许非白做一份爱心汤,除此之外还要化妆穿指定的服装。
不过好在咖啡孟宇订好了,爱心汤陈姐也帮忙做了,她对化妆不抵触,就是这衣服…
“我能不穿吗?”钟意看着眼前这件大衣,还没出门就感觉到了寒意,“冬天不穿羽绒服会死的。”
孟宇:“不行啊意姐,你穿羽绒服太臃肿了上镜不好看。”
“我不要好看,我要羽绒服。”
“但是穿羽绒服也不符合你人设啊。”孟宇见此,给她找出往年冬天的照片,连续几张都是大衣搭配长裙,又有气质又动人。
看完这些照片,孟宇发现钟意眼神变了,便问她,“感觉怎么样?看完是不是立马就感觉到自己是个贵妇。”
钟意沉默半晌,非常嫌弃的说:“贵不贵妇倒是没看出来,傻缺倒是有一个。”
“……”
不管孟宇怎么劝说,钟意就死死拽着羽绒服不肯放手,最后他妥协了,告诉钟意可以在车上穿羽绒服,跟许非白同框时一定要脱掉,而且要保持贵妇的气质。
钟意点点头。
从别墅出发,不到两个小时她们就到了剧组,刚下车钟意整个人就打了个寒颤。
我的妈呀,这也太冷了。
在孟宇带领下,钟意去跟这部戏导演以及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并且送上了热乎乎的咖啡。
大家很客气,对她笑呵呵,钟意谨记孟宇的话,对谁都是三分笑,声音也刻意放细了一点。
跟所有人打完招呼,她和孟宇退到一边看许非白跟人对戏,等了几分钟钟意感觉自己笑容都要冻僵了,她碰了碰孟宇胳膊,小声问:“什么时候结束,我要冻死了。”
孟宇:“再等等吧,估计快了。”
眼前要拍的戏应该是一个长镜头,只见几个人情绪越来越激烈,像是彪戏上了瘾,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有任何要结束的意思。
钟意忍不住了,又碰了碰孟宇,告诉他自己想去洗手间,孟宇听完说带她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钟意说:“你告诉我在哪个方向。”
孟宇指了指北边一栋楼,是剧组室内采景的地方,对她说:“那里面有。”
“谢谢。”
钟意踩着高跟鞋往孟宇指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骂这是什么鬼天气,简直要把人的灵魂冻出来了,这么冷的天许非白竟然还要拍室外戏。
走进那栋楼,中央空调的暖风就吹到钟意身上,她顿时就活了过来。
刚准备找找传说中的厕所在哪,就听见了“啪”的一声,一个女人声音尖锐,“你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好奇是人类的共性,钟意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在楼梯口那里站着一对男女。
男的背对着她,身材高大,理着一个寸头,此时高高仰着,从后背就能感受到他的不服气。
女人应该是一个演员,长的很漂亮,化着很浓的妆,满脸写着“盛气凌人”四个字。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气?”
——啪。
又是一巴掌。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想打你就打你。”
女人再次高高举起手掌,这次打到一半却被人拦下,感觉到有人挡在眼前人面前,女人怒不可遏,刚准备说更难听的话,见到人以后瞬间就熄了火,怒意转变为笑意,“是你啊。”
钟意只是看不下去过来拦一下,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她仔细看了看人的脸,根本想不起眼前人的名字,却还是松开她的手,假模假样轻咳了一声,问:“你干嘛打他?”
“手底下人不听话,把事给我搞砸了,怎么?你认识他?”女人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跟刚才打人的时候判若两人。
钟意回头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一下子对上那双眼睛,突然心咯噔了一下。
这张脸看起来似曾相识,让人感觉莫名的熟悉。
但钟意没细想,回过头跟人说:“对,认识,这是我朋友。”
“原来是这样,小阎,你和许夫人是朋友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误会你一场。”女人很圆滑,对身后被她称为小阎的男人笑了笑,“那你和许夫人叙叙旧,我就不叨扰了。”
没等人回答,女人就已经离开了。
钟意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说完,她稍抬眼睑。
接着撞入一道视线当中,有些深邃,又有些淡漠。
又来了。
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两个人沉默两秒,那个男人蓦然开了口,“你又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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