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带着宿醉的混沌醒的时候,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却又似曾熟悉的环境之中。
身体还残留着一种奇异的酥麻酸胀感,季夏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她将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平躺着恢复神志。
当她看清对面用宝珠曜石砌成的墙中间那个碗口大的洞时,终于清醒了。
擦!她是在光明神睡觉的寝殿里,那个大洞里本来是应该镶嵌了照明用的光明圣珠,她记得是被从前的她闹酒疯的时候抠下来的。
意识到这点后,季夏浑身一震,身体的动作快过她的脑子,倏一下坐起了身。
腰间有什么在动,轻挠了她的腰一下,季夏低头看去,圈在她腰上的一只结实修长的手臂动了动,因她这番动作从她腰间慢慢撤了回去。
季夏一滞,视线顺着这条胳膊慢慢往上,然后,就对上了光明神黑曜石一样幽黑又水亮的眸子。
季夏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后视线逐渐下移,肌肉紧实,身线流畅,就像那人体雕塑的艺术品,未着一缕。
再往下,就见男人腰间随意搭着一块黑色的布片,这张华丽的大床上并有有可以用来遮盖的物品,她盯着这块皱巴巴的黑布良久,才勉强认出,那是她的裙子……
季夏看看那黑裙子,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这件勉强能遮蔽她重要部位的白袍,一阵默默无语。
她摁摁因酒精作用后仍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依稀能够回忆起那些荒唐的记忆片段,有些脸红心跳。
她转着酸涩的脖子,目光不经意间就瞥见了自己胸口分布的那些暧昧小草莓,季夏一阵气恼,狗男人,下手这么重了,她记得从前的时候他可不会种草莓的,什么时候学的?
杀狗的目光朝着身边躺着的男人直射而去。
光明神倒是不慌不忙,垂下眼睑似乎是想装没有看到季夏的目光,然后非常“不经意”地侧了个身,将自己裸/露的后背对着季夏。
浅蜜色的肌肤,男性宽阔的后背,背脊曲线流畅优美,肌肉紧实有力,然后再配上一背脊从横交错的抓痕,真是充份展现了朦胧暧昧的美学。
不光是这一背脊的抓痕,从抓痕延伸向上而去的侧脖颈处,季夏甚至还清晰地看到了好几圈红青色的牙印……
季夏看得老脸一红,感觉有点不再好意思埋怨光明神给她种草莓了,但由于她和光明神互相下的手,她还是有点担心这样引人遐思的暧昧痕迹出了门被其他人瞧见。
原本,他们作为神之主的身体在收到一般的伤害时即便身上留下了痕迹也会在几次呼吸的时间内就可以消于无痕恢复如初,但她与光明神两个自是不能以寻常而论的,所以作为最强大、最本源的存在,两人都奈何不了对方,是相依又想对的存在,简单来说,就是他俩要是给对方来一拳,那么对方身上的淤青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的,就如同寻常人寻常一样,只能让伤势醉着时间慢慢地自行康复。
于是季夏抬手以空气中的水气在自己眼前的半空中结出一边能照物的水镜,她对着镜子照看脖子上的情况。
这么一照,季夏简直头都要大了,不光是刚刚胸口处她自己能看见的地方有红痕,脖子上也星星点点地分布了不少,有好几颗草莓甚至还种到了她下颌骨处,差一点就要爬到她的脸颊上了。
这个状况,如果想单纯地用衣领遮根本遮不住,季夏懊恼地伸长了脖子对着水镜左右转头照看着,一阵火气不禁又冲了上来,开口冲床上躺着的男人埋怨撒气,“你故意的吧你!这样子我能随随便出去见人吗?思念的婚礼还得做伴娘呢……”
等等!婚礼,伴娘……
季夏顿住,然后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一样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扯过盖在光明神关键部位的“遮羞布”,往自己身上一套,抓着脑袋就开始满屋子团团乱转。
“啊啊!几点了几点了?什么时候了……我的手环……我的手环呢?到底几点了?今天到底几号?”
本来那天在酒庄试礼服的时候徐思念就和季夏说过婚礼是在四天以后举行,她在初灵荒原里找人就耗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又打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架,之后的事她就记得不怎么灵清了,睁开两只眼就发现自己睡在了光明神的寝殿里,并且目测发生过一些不可描述的剧烈运动。
所以现在按人间的时间算,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徐思念的婚礼的时间究竟是已经过了还是还没有到?!
她的电子手环也不知道在意/乱/情/迷的时候被扔到了那个犄角嘎达里,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从床底下把它给找着了。
季夏一看上面的时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只是醉了大概一个晚上的时间,现在正好是徐思念婚礼的那一天,早上七点半,现在赶过去还是来得及的。
于是季夏着急忙慌地随便拾掇了一下,就径直离开了。
看着女人风风火火地从神殿离开的背影,光明神微微歪斜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换好衣衫后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季夏从光明神殿里出来后,连自己已经千万年没有回去过的暗黑神殿都来不及回一趟,就直接离开了神域,从神域出来回到人间后她就直奔海市郊区的酒庄而去。
季夏赶到酒庄的时候八点多了,婚礼是在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正式举行,但婚礼场地上早就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地在准备忙碌着了,她问过现场忙碌的一个人后,得知新娘子已经在化妆间里了。
季夏赶到化妆间的时候,徐思念正套着婚纱的打底衣走来走去,拿着手机在疯狂地给她打电话。
虽然婚礼仪式是西式的而且在下午,但在婚礼正式开始前不管是男方家还是女方家都有一些不可避免的习俗需要完成,这都需要伴郎伴娘在场,各种事情都是相当繁杂的,本来当初季夏和徐思念约好是在早上六点半的时候在酒庄的化妆间里碰面。
一个小时以前,徐思念看季夏一直没到,就给她打了电话过去询问,电话关机,一直等到现在八点,打电话过去还是一直无人接听,这下徐思念就开始有点着急起来,甚至还叫自己的堂哥去挺烂湖畔找季夏,可惜依旧没能找到季夏。
这会儿见季夏自己出现在了化妆间,徐思念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作为新娘的她今天要忙的事很多,见季夏终于到了之后就放下了心,也没有察觉到季夏的一样,给了她伴娘的礼服让她赶紧换上,然后等着化妆。
季夏问徐思念借了一管遮瑕膏,抱着礼服缩着脖子鬼鬼祟祟地跑到化妆间的肚里卫生间去换衣服。
礼服是抹胸式的,等一换上这伴娘服,再一照镜子……季夏捂脸,根本没法见人!
因着是那狗男人的杰作,所以即便她用神力也很难将草莓们完全遮住,所以还是得用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差不多挤掉了徐思念小半管的遮瑕膏才算将大大小小所有的草莓都遮掩好。
换好礼服以后,季夏打开洗手间的门提着裙摆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刚刚还忙得团团转的徐思念这会儿正和新郎一起围着什么人在那里聊天,神情激动,眉开眼笑的。
徐思念正对着季夏出来的方向而站,远远就瞧见了季夏开门出来,她扬声冲她招手,“夏夏快来快来,你家小光等你好久了。”
那原本背对着她的光明神转过身,季夏脚步一滞,惊讶地狠一瞪眼,“你来干嘛?谁让你跟来的?”
没等光明神开口,徐思念就站出来替他解围了,“啊呀,夏夏你看你,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说你俩闹什么别扭呀,之前不都邀请了小光一起来参加我婚礼嘛!你们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光说你走得急把他落下了,这不人家就自己赶过来了,还给我们包了这么厚的一个红包,真的是……”
徐思念拿着手上一个比砖块还要厚的大红包,笑靥如花,转回身冲光明神灿声道:“真是太客气了,夏夏是我最好的闺蜜,而小光你是夏夏的男朋友,本来你们都能到场祝福我就真的已经很开心了,现在你还封了这么厚的红包,真的是太过客气了……”
“应该的。”
惜字如金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这次在社交上却是意外得游刃有余,显然是来之前被特意提点过的,“夏夏的朋友,二位的婚礼我自然郑重对待,这是我和夏夏一起的心意,祝福二位百年好合,甜蜜美满。”
徐思念和新郎俱是眉开眼笑,季夏在一旁看着,这家伙可以啊!
但她终究是没再开口,算是认同了光明神的话,随礼的红包是一定得给的,但由于这三天来突发的意外,给徐思念随礼的红包她还真的是没来得及准备好,早上从光明寝殿惊起之后她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酒庄,直到这会儿光明神的这个板砖样的红包才让她记起这茬来。
于是季夏讪讪闭嘴,走到化妆桌前坐下等待化妆师给她上妆,这时候徐思念也不忙了,贼兮兮的凑了过来,用暧昧不明地语气戏谑道:“我说……你们昨晚上够激烈的啊,怪不得今天迟到了,到现在才过来。”
季夏顿了一下,耳根一红,想要狡辩,“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前几天都在忙正事。”
徐思念冲着一旁正在和新郎寒暄的光明神努努嘴,在季夏耳边奸笑:“当我是纯洁天真的三岁小孩呢,你自己看看,啧啧啧……那一脖子的牙印草莓印,咱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第一次知道,好姐妹你居然这么猛。”
季夏浑身一僵,顺着徐思念的视线望过去,顿时连掐死光明神的心都有了。
她发誓,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这家伙以往俗世的穿搭大都是走的成熟系禁欲风,一般都是端端正正的西装打领带,内里衬衣的扣子都是要扣到最顶端那一粒,可偏偏今天,外头黑灰色西服,里面却搭了一件米白色的圆领衫!
本来这样的穿搭虽然显得休闲但在婚礼这样的场合下也没毛病,但问题是外头那件西服的领子根本遮不住他一脖子青青红红的痕迹!
敏锐地注意到新郎一直往光明神脖子上飘的尴尬视线,还有耳边徐思念包含深度的嘿嘿笑声,季夏恨不得立刻掏出暗黑权杖,给这家伙当场来两棍子。
个贱人!
光明神察觉到季夏怒火冲天的视线,特无辜单纯地回望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转头若无其事地和新郎聊天。
就在这时……
“不、不……不好了,伴郎……伴郎肚子痛,晕过去了!”
一个婚策公司的工作人员呼天抢地地冲进了化妆间,带来了这么一个不幸的消息。
徐思念和新郎的脸色同时一变,徐思念焦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会晕倒的?”
那婚策也是急的额头直冒汗,“我也不清楚,他本来一个人在花坛边吸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捂着肚子开始满地打滚,我们看见了就过去看什么情况,他只嚎叫着说肚子疼,然后就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
“去看看。”
徐思念和新郎乱哄哄地往外走准备去看看情况。
季夏在一旁听着,总感觉这事有点不大对劲……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眼一眯,倏地转头看向某个男人。
而某个男人这会儿却不看她一眼,正极其专注地在研究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