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黄雷雷安排刘秘书来接谢鱼。
老两口一万个舍不得,拉着谢鱼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直目送车子开出去再也看不见才回家。
刘秘书交给谢鱼一块手机,是h牌最新版。
“小姐,里面存了您家人的手机号。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给我打电话。老板吩咐了,把您照顾好就是功劳一件,回去要加薪的。”
刘秘书是个年轻小伙子,喜欢开玩笑,说话做事也讨喜。
谢鱼接过手机道谢。
和谢鱼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刘秘书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看着乖乖巧巧的,做事说话极有分寸。现在自家老板视她为掌上明珠,相当于降下一场泼天富贵,可小姑娘总是那么淡然。
这时候越是淡然,反而越让人高看一眼。
路过省城医院,谢鱼去看望朗华妈妈。
以前朗华妈妈用不起药,住不起院,现在条件好了,住在高层的套房。
不光设施条件好,相对算安静。
套房里有两间病房,还有单独的卫浴和厨房,可以做简单的汤菜。每个房间有两张床,朗华平时在这里陪着妈妈,一有空就复习功课准备高考。
见谢鱼来了,朗华和妈妈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朗华妈妈拉着谢鱼的手左看右看,夸她气色比上回好一点,个子也长高一些。
谢鱼笑着点头。
这段日子养得好,吃的也好,不但胖了好几斤,个子也长高两厘米。
靠窗的地方有张桌子,上面铺着一沓厚厚的试卷,窗台上满满都是书。
朗华有些不好意思,屋里被他弄得有些乱。
“我把高一到高三的知识点都整理了一遍,原本是自己用的,听说你要上高中,就多打印一份。今天捎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弃。”
朗华取来几本厚厚的笔记。
字迹十分工整,装订整齐,看得出来很用心。
谢鱼笑道:“怎么会嫌弃。原本我还担心跟不上功课,正好回去看你的笔记。”
朗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泛出红晕。
谢鱼是他母子俩的恩人,他所能回报的很有限。
“要是学习上有困难,尽管找我。”
话音刚落,旁边房间传来男人一声大喝,伴着孩子的大哭声,好像有人在吵架。
朗华妈妈把门关紧,解释道:“那孩子怎么也查不出问题,这不,孩子奶奶刚找来捉鬼大师。早上朗华出去洗菜的时候,听见那个大师说孩子出生时辰不对,身后带着一群讨债鬼索命,要是晚了小命不保。”
咦?
原本就是来看看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这番话,谢鱼倒是对那个大师来了兴趣。
难道也是修炼之人?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好像铁块砸到门上,把朗华妈妈吓得浑身一颤。
房门外有人大喊:“小鬼已经被我驱走大半,他们的头目逃到这个房间,本大师今天要让他魂飞魄散。”
谢鱼很失望。
哪是什么修炼之人,纯属满嘴扯淡的骗子一枚!
她就在这里坐着,哪有什么小鬼进来。
朗华妈妈明显很生气,朗华也拉下了脸。你们驱鬼闹腾别人管不着,可跑到我们屋里算怎么回事?
何况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这样做也太欺负人了。
朗华一下拉开门,朝着手拿桃木剑的瘦老头狠狠瞪一眼。只是朗华年纪轻又没什么气势,小老头根本不怕他,反而咄咄逼人。
拿剑指着朗华,回头对几个人道。
“您几位看见没?那鬼头目刚进去这男的就中邪了。看看他这眼睛,满满的红血丝配上黑乎乎的眼圈,邪气中的可不轻!”
呸!
朗华气的想吐血。
他见过很多扯淡的,可这么瞎扯淡还头一回见。
明明是他在闹事,还反过来说自己中邪,简直没天理。
红血丝黑眼圈怎么了?
那是高考生的标配!
还有几个月高考,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拆成七十二小时用,没有红血丝和黑眼圈才怪。
朗华伸手拨开桃木剑,气呼呼的冲着老头道。
“我们这里有很重要的客人,你个骗子再敢胡搅蛮缠,我就报警。”
“快看,你们快看呐。”
小老头挽了几个剑花,朝朗华喷出一口酒,一双老鼠眼紧紧盯着他。
“鬼头目现在就在他身上。你们眼前的小伙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伙子,他是妖魔鬼怪,怕我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所以才找出这么多理由。哼哼!别说找警察来,就算找天王老子,今天本大师也要收了你,为民除——害!”
最后一个字突然拔高声调,小孩子吓得浑身一颤,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孩子奶奶擦着眼泪,颤颤巍巍的恳求。
“大师,你看我孙女哭成什么样子了,她现在肯定很难受。我老太婆的心都快碎了,你快想想办法呀。”
桃木剑耍半天了,孩子一直在哭,也没看出效果。
旁边还站着一对四十几岁的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孩子父母。见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也是一脸焦急。
他们不赞同大师的说法,可又不好违逆母亲的意思。
“妈,大师在咱们这里驱邪做法就够了,影响到别人不好。”
中年男子对着朗华双手合十,十分诚恳地道歉。
“真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回头我一定会登门道歉的。”
见男子讲道理,朗华也就不再追究,可谁想小老头不干!
“老太太,临门就差一脚了。鬼头目就在这小子身上,只要再加十万块钱,本大师三刀六洞下去就能把鬼头目搞定。”
中年女子蹙眉,有些不耐烦。
“你都已经收了三十万,现在什么效果没见到就再要十万,到底能不能把这事办好?!”
小老头哼哼一笑,摸着山羊胡子晃晃脑袋。
“你们不信我?本大师可是太上老君座下弟子,不是谁想请就能请的,四十万已经是友情价。鬼头目你们也看见了,不是一般难对付,还嚷嚷着要喊警察。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孩子离死不远了。”
听到“死”字,几个人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老太太,急的浑身发颤。要是真能治好,甭说加十万,就是一百万她也愿意。
“这孩子不但能活,而且会健健康康。”
一道柔和而有力的声音从朗华背后传出,众人一瞧,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姑娘。长的瘦瘦小小,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哪家的中学生。
小老头眯起眼睛,一脸不屑。
“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作业写完没?忙你的去,别在这里瞎掺和。”
“这位是谢大师!”
朗华能容许小老头冒犯自己,但是不容许他对谢鱼不恭敬,于是一字一句告诉众人。
“她是真正的大师,木香镇上的人都知道她。”
中年男子叫李威,听到这话更加不耐烦。一个小镇上,能有什么大师。
何况一个小女生,也实在不像什么大师。
李威夫妇俩在国外二十多年,都受过高等教育,对神神鬼鬼半点不信。今天之所以请这位羊大师过来,完全是母亲的意思。
夫妻俩好不容易四十五岁了才添了个女儿,全家都拿着当宝贝。孩子才一岁多点,不知道怎么的就得了怪病。
大医院都跑遍了,检查更是不知道做多少遍,可就是看不出毛病。
老母亲请个大师来看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听朗华介绍小姑娘是大师,老太太也有些懵,心想年轻人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这事关系到自家孙女的性命,简直不知轻重。
眼看老太太的脸拉得更长,羊大师摸摸山羊胡子,阴阳怪气说道。
“现在什么人也敢自称大师了,真是世风日下。小姑娘你说这孩子能活,敢不敢为这话负责?”
“当然。她没病,只是做噩梦而已。”
噩梦?
“笑话。本大师行走江湖数十载,从没见谁做噩梦做一个多月。”
一旁的朗华忍不住反驳道:“你没见过的事多了。见过做梦到彩票的吗?我就是。谢大师是最厉害的解梦师,她说做噩梦,就一定是。”
羊大师捋着山羊胡子怪笑几声。
“本大师活大半辈子,还从不知道解梦师是什么,要骗人也不编个像样的名头。”
要说孩子做噩梦,别说羊大师不信,就连李威夫妇俩也不信。
这么小的孩子不睡觉不吃饭,一定是患有某种疾病,只是现在还没查到原因而已。
什么身后跟着一群小鬼,什么做噩梦,都统统不信。
倒是孩子奶奶,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
她宁可信那些有的没的,也不愿意孩子有什么病。
儿子和儿媳妇以前搞什么丁克族,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孙女,要是能用自己的命换孙女健康,老太太毫不犹豫。
孩子奶奶眼巴巴的瞅着谢鱼,嘴唇颤了半天。
“小姑娘,我孙女真的没有病,只是做噩梦?”
谢鱼淡淡道:“对,她梦里有个很不好的小姐姐。”
很不好的小姐姐?
李威看了谢鱼一眼,又看看自己老婆,心想这些所谓的大师一个比一个能扯。自己女儿才一岁多,说话都说不利索,就算没梦见她也不会说呀。
羊大师更是在一旁怪笑,刚要讽刺几句,谁知手臂一阵刺痛,只见朗华妈妈正拿针缝袜子。
那眼神里带着嗖嗖嗖的小箭头,分明就在说:敢多嘴还扎你!
默了几秒钟,正当李威要拉着母亲回屋结束这场闹剧时,只见老太太突然打了个激灵,上前一把攥住谢鱼的手臂,两条腿不住的颤抖,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
“快快快,快关上门,别,别让她跑喽……她……她……”
众人吓一跳,心想咋回事?
这阵势跟抓贼似的。
“她她……她真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