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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包子是不可能的(1 / 1)

初冬的木香镇金桂飘香,层林尽染。

原本是旅游旺季,却被一场连绵大雨打乱了节奏。几个店老板无聊,在雨棚下凑了桌麻将。

“听说没?老谢家那孩子,自打活过来就跟以前不一样了,说有神仙教她解梦术。”

旁边一中年妇女呵呵笑了几声,“神棍的话你们也敢信?!老谢是打算让孩子继承衣钵,当咱这木香镇第一神婆。”

话里带着几分讥讽,可众人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熟悉老谢的都清楚,以前就是山上的茶农,大字不识几个。后来眼看生意难做,摇身一变成了“活神仙”,自称通晓上下五百年。

老谢脑子活会忽悠,专揽外地游客,时间一久竟然真有人慕名来求卦。

前几天孙女谢鱼突发急病,被呜呜叫的救护车拉走,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老谢逢人就说孙女是半仙之体,还有神仙传授解梦术。

“我倒是知道点内幕。”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接过话茬,“我女朋友的表妹在镇医院,那天正好她值班,说谢鱼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就没心跳了。”

“没气还能活过来?小秦你快说说,急病还是……”那人做个割腕的手势,又指指肚子。

镇上传的沸沸扬扬,有说自杀的,有说流产大出血的,还有说一尸两命。

都是邻里街坊,不好直接跑去问老谢,可心里都特想知道咋回事。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自称知道内幕,大伙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自杀?!明明吃年糕噎的!”

男子一脸神秘兮兮,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打个激灵,然后小心翼翼往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本来死透透的,心电图比树杈子还直溜。突然天上打了个巨响的雷,接着救护车里闪过一道金光,然后那闺女就自己坐了起来。一车护士医生吓得要死,还以为诈尸。”

见众人露出疑惑的神色,男子一脸神秘掏出手机。

“本来打死我也不信,后来我女朋友发来一张图片,这就是那块年糕。”

说完打开手机,上面一坨黏糊糊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太玄乎了吧……

中年妇女本来持怀疑态度,可男子说的就跟亲眼见过一样,也不由信了几分。

“小秦,你说的都是真的?”

年轻男子竖起两根指头,一字一字说道:“要有半句假话,祝我爹从此不举,印度神.油都救不回来!”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姑娘不一般呐!

*

谢鱼耳力好,街对面那些话一字不落进了耳朵。

流言止于智者,可世上大部分是俗人。

自打她醒来后流言蜚语满天飞,光流产大出血和为情赴死的版本就好几个,越传越不像个样子。

那群人散了,只剩“祝他爹不举”的年轻男子依旧坐在那里,边整理麻将边摇头晃脑瞎哼哼,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谢鱼轻轻一笑,“当托儿,小秦果然是专业的。”

“姥爷虽然没文化,但是看人有几分准头。小秦最近手头紧,你的买卖他准接。”

谢九正在写毛笔字,一个大大的“梦”字跃然纸上,“不但接,还能做好。看这字怎么样?”

“龙飞凤舞,气势不俗。您怎么知道他能做好?”

“因为当年我刚干这行的时候,就是他爹和他爷爷当的托。这小子有一半机灵,这事准能做好。”

谢鱼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

见孙女开心,谢九也笑出一脸褶子。世上有什么事比宝贝孙女好好活着强?

这几天孙女经历生死,他们老两口也跟着大悲大喜。以前总当被欺负的包子,现在不光人活得好好的,脑子也变得灵光。

老俩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喜悦。尤其是谢姥姥,只当是自己多年来烧香拜佛有了福报,对神仙眷顾的说法深信不疑。

只是再看孙女略显苍白的面容,谢九很心疼,巴不得为孙女多做些什么。

“我下午就去做个牌子挂在外头。你愿意给人解梦,那就放手去做。做不好也没关系,姥爷给你兜到底。”

谢鱼心里暖暖的。

之前在修真界她是赫赫有名的九品解梦师,从来都是她护着别人,哪能享受到这番家人的爱护。

前几天跟邪祟斗法,被一道雷带到这里,当时醒来就在救护车。谢鱼只是稍稍感到惊讶,随即恢复如常。

她很早就知道世界有很多维度,不同维度不同世界。凭着原主记忆,谢鱼很快适应新身份。

父母离异,跟着姥姥姥爷生活。

几个月前中考失利,进了镇上的职业学院学习美容美发。同学们抽烟喝酒打架,原主不合群也不会反抗,一时想不开割了手腕。

巧的是,俩人名字一样,模样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个谢鱼又瘦又小,还有自闭症,是个唯唯诺诺的可怜虫,和修真界大杀四方的九品解梦师谢鱼大相径庭。

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原来的谢鱼只会哭哭唧唧,可现在的谢鱼不会。

击败谣言最快的方式不是澄清,因为别人只会相信最不堪的版本,谢鱼决定以谣攻谣。

小秦那番话是她一字一句教的,讲一次二十块钱,她要用谣言给自己铺路。一个小丫头突然会解梦不符合逻辑,总得来点包装。

有什么理由比“神仙教课”更好呢?

果然,以谣攻谣的效果相当好,没几天风向有了变化。

镇上的人都在讨论到底有没有解梦术,是神仙眷顾还是谢九装神弄鬼,不再提什么流产打胎为男人寻死觅活。

*

大雨过后,气温骤降,谢九提早燃起了火炉子。

牌子挂出去好几天,一个来问的也没有,谢鱼倒也不着急。

连小学生都知道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解梦被当作无稽之谈很正常。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与其操心那些,不如多看看数学课本。

这些数理化,正是学习解梦术的必备知识。在修真界,高等知识属于门派秘笈不可外传,但在这里却是人人可学。

修真界流传一句老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个维度简直是宝藏世界。

谢鱼猛然生出个想法,她想考大学!

职业学校里的专业她都不喜欢,风气也差,要是能上高中该多好。她想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畅游,跟这个维度的学霸一较高下。

正满脑子琢磨这事,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大喊。

“骗子开门!老子找你算账来了!”

门被猛地踹开,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的高大男人直直冲进来,指着桌前的谢九厉声大骂。

“你这个骗子简直不得好死!说我老婆肚子里是个男孩,怎么生下来又是个闺女!要不是当初听你瞎扯淡,老子就不会再添个赔钱货!今天不赔个儿子出来,老子跟你没完!”

说完,将桌上的水杯狠狠掼在地上,玻璃碎片洒落一地。

谢老太太吓了一跳,本能把孙女护在身后。

谢鱼反手将谢姥姥护在身后。她才不害怕,跟遇到的凶狠邪祟比起来,这场面算根毛儿!

谢九也镇定自若,既然干这一行,早晚有被找上门的一天,何况这也不是头一次。

“小伙子脾气挺大。有什么事好好说,我这人做事,向来不亏心。”

谢九倒背着手踱了几步,颇有世外高人的模样。

其实不用男人再说一遍他也明白怎么回事,刚才几句话已经很清楚了。

别说谢九没有透视眼,就算真有也不会随意跟人说怀的是男是女。现在社会男女平等,男孩女孩都是父母心里的宝贝。自己女儿年轻时就吃了婆家重男轻女的亏,家里有皇位还是有矿?

“不亏心?”

男人气的不轻快,咬牙切齿道:“上回问你我老婆肚子里是男是女,你咋算的?!”

谢九伸手抚了抚花白胡须,“那是你家的根,也是你的福气。”

不是他脑子好使记得清楚,但凡来问男女的都这个说法。男孩是后代,女孩也是,说是“根”有什么错?

“呸!”

男人火气更盛,“家里俩赔钱货,今天又添一个!都是你害的老子绝户。哪来的根?狗屁福气。”

门外很快聚满了人,几个年轻的还撸起了袖子。都是邻里街坊,大伙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九一家被打。

谁知男人半点不惧,反而从怀里掏出把尖刀晃了晃。

“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叫王大刚,就住隔壁镇,干的是杀猪宰羊的买卖。今天谁敢多管闲事,先问问老子这把刀答不答应。”

哟,打不过……

几个年轻人你看我,我看你,把刚刚撸起的袖子放下来整理好。

见义勇为可以,自己的命不能搭上。

谢九也暗道不好,今天真遇上麻烦了。这种人油盐不进最难缠,执迷于一件事,和走火入魔无异。

正当犹豫怎么摆脱局面,只见孙女谢鱼凑了过来,扔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昨晚梦里挨了棍子,怎么就一点不长记性?”

王大刚身形猛地一滞,只觉得一股奇怪的力量压在身上,心脏疼得要命手脚不听使唤,短短几秒钟已经大汗淋漓。

王大刚直愣愣看向来人。

眼前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十分瘦弱,苍白的面色上透出一丝病态。直觉告诉他,刚才那股力量来自于小姑娘,可潜意识里又觉得不太可能。

“你说什……什么?”

昨晚他真做了个梦,去世的老娘拿大棍子抽他,一边打一边哭,说的啥也听不清,就知道娘很伤心。

只是他连老婆都没告诉,眼前这小姑娘怎么知道……

屋里形势急转而上。

刚才还气势汹汹拿刀拼命的王大刚,转眼成了一脸懵逼的傻狍子。

外头众人也瞪大了眼睛,之前听说谢九孙女起死回生,还有神仙亲授解梦术,难道传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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