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眼,但不是最后一眼。
后来，妖界与人界的战争依旧没有停止，尽管是被淮青重伤,前世的林落在妖力未完全回复之时,为了保护狐族，她也只能强忍着伤，接着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她的对手还是他，次次都是他。
后来，在一次打斗里，淮青执剑掠过她发丝之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再打两次，你一定会死。”
纵使林落是心高气傲，从不服输的妖族统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她无法反驳。
再来两次这样的战斗,再和他对战两次，她必定会妖力耗尽而死。
第一次和他打斗留下的伤从未好过，她每每还来不及调息养伤,便又要参加战斗，一场又一场，仿佛没有停过,她都未曾留意过,她头顶的天空是暗是亮,天上挂着的，是月亮还是太阳。
虽人类是肉|体凡胎，但修真界多的是修炼百年的高手,修为深不可测，对妖怪皆是恨之入骨，而她们狐族又可被炼化成丹，助他们早日踏入飞升之境，于是对这妖怪，狐妖，修士未曾有过一丝不忍，反而在对飞升极度渴望的影响下，对狐妖的杀意愈来愈重，不杀尽最后一只妖狐不罢休。
在凡间，妖怪其实很少，相对于人类，修士来说，狐妖便更少了，在多次的围灭剿杀之下，即便是强大如她这般的妖兽，也无法护住狐族，更何况，她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死么？”林落语调漠然，在看向淮青时，眼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憎恨不已。
“那便一起吧。”林落说出这句话时，眼里的火一下熄灭，化成了极致的寒冷。
她做了一个决定，今日这一战，她必定是赢不了了，与其被他们捉去炼丹或是圈养做饵，还不如引爆妖丹，与他们同归于尽，将他们统统杀掉，毁了这片大地。
只是，狐妖也要死。
但那又怎样，横竖都是要死的。
两人在空中打斗，剑锋相交，爆发出了一道道刺眼的亮光，淮青那句话落，目光短暂地落在林落眼睫时，自然是瞥见了她眼里的那大火，那恨意之深，似令他手里地的剑都滚烫起来。
然这灼烧的烫意还未消退，他便听到她那句----
“死么？那便一起吧。”
那妖艳惑人的脸笑得越发放肆，动人心魄。
“你在想什么！”
冰冷淡然如他，陡然升起的音调中却有些发颤。
他猛然提剑，然后挥下，一道玄光剑气直朝林落而去，却只将林落结印的动作止住，未伤及其他。
结印的手势被打断，林落知道自己的想法已被他看穿，但仍不放弃，抬手又想结印，催动法力引爆内丹之时，淮青的剑第二次抵在了她脖颈，而她的双手已被他用法力缚住，动弹不得。
“你想引爆内丹？”淮青居高临下，脸上神色有了几分变化。
“你怕死了是吗？”林落谑笑，“我可不怕。”
话落，林落往前近了一分，就在莹润脖颈将要碰到剑尖，划破她喉咙之际-----
忽然而起的剑风吹拂起她耳侧的发丝，她感觉到了一丝痒意。
剑锋划过空气，淮青收了剑。
“我赢了。”林落难得地得意一笑，张扬又肆意。
“你赢了。”淮青不跟她争论，也不否认。
不掩饰，但也不坦然。
而这次的试探，令林落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何这正道剑修，一次次地压制她，一次次地打败她，却又次次都留情，没有杀她。
就如这次，明明已阻止她结印，引爆妖丹，可直接取她性命，可他却只是缚住她手，没有杀她。
甚至在她主动求死时，他一瞬就收了剑。
他竟也迷恋我么。
淮青的剑已入鞘，他将剑抵在地上，握着剑柄蹲下身。
本是垂头，看着地面，但短暂几秒后，淮青忽然抬头，直视林落。
就连林落都被这动作有些惊到了。
毕竟，他们虽打过很多次，但说过的话却没几句，林落很难猜到他心中所想，他这般看着她，又是意欲何为。
林落在等他开口。
周边仍是刀光剑影，杀伐不断，而此时的他们，沉默无声的两个人，似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两人对视，总会将时间拉得很长，而这无言的凝视，更令林落备感煎熬。
淮青一直盯着她，她可清晰看到他眼瞳的颜色，他眼睫的长度。
时间一长，总会令人尴尬，但林落绝不想在他面前败下阵来，做先移开视线的人，于是，林落强忍尴尬，看上去是甚是不在乎地回望他。
眼神恹恹又无谓。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又或是只有一瞬，淮青眼里一暗，先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
“我们来做个交易。”
淮青淡淡一句，林落已然是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态，现在情况已是最坏，不过一死而已。
最坏不过如此，还能坏到哪去，说不定他，真有解决这困境之法。
可，他真的可以相信吗。
他是人类，还是修士，厉害的修士，她现在打不过他。
林落想了片刻，还是回他：“你说。”
“我不会让你死。”淮青已站了起来，恢复了往常那般冷漠神情，“你不必自爆内丹。”
林落皱眉，提醒他：“你应该知道，我不怕死，我不在乎自己死不死，我在乎的是，”
“狐族的生死。”
“我自知，所以，”淮青垂眸看她，“我也不会让狐族死，你可以信我。”
信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以为三四千字可交代完前世，但现在看来还不够，寒若都还未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