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拍摄时间长,我们可以安排人进去打配合。而且真人秀剧本多,给我们洗白提供了可操作的空间。”
相较于打了鸡血的胡烈,楚悦怿则是一副听天由命任人摆弄的样子:“哦……”
胡烈:“其实最好的方案还是楚老师或者大老板带一下,那效果肯定比我们自己折腾好。不过他们没有档期的话,我想想办法联系一下以前的人脉,找个知名度和口碑都还行的。”
楚悦怿没说话,偷看了一眼安乔,见对方没啥反应就把头低下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录制?”楚凉拖着腮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时间……如果是飞行嘉宾我可以抽空跑一趟的。”
他正和景陶商量着时间呢,一旁当背景的安乔说话了。
“我去吧。”
胡烈突然觉得这很可以:“安老板有空?最好不过。”说完转向楚悦怿问他感觉怎么样?
“我……”
楚悦怿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故作镇定的观察了一下安乔,发现他冷冷淡淡依然没有看自己,一瞬间委屈的不行。
心想算了吧,脱口而出的却是:“好。”
胡烈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两个作为正式嘉宾。具体的我还要跟制作组谈一下……下周我们再开个会吧。”
他的计划已丰满到胸有成竹,将以前陪着发通告的助理演员挖过来的当天就把完美的剧本写了出来。
一个嚣张跋扈不懂得体谅人的富家少爷,一个照顾任性少爷的社畜助理。当这两人同时出现在镁光灯下的时候,社畜助理头一次在大家的鼓舞下对自家的任性少爷敞开心扉,倾吐苦楚,他的艰难,职场生涯的不易。小少爷幡然悔悟过去,不由得百感交集,当场极有担当的认下了那些不成熟的错误,改过自新的惭愧和喜悦让他眼眶微红,激动落泪。
社畜助理更是感动不已,想起了自家少爷纵然任性也曾有千万般的好,互诉衷肠的两人终于解开心结,化为手足情深。
就在此时!一个“德高望重”的第三者登场了,这位有口皆碑的金牌制作人,亲口认证小少爷这个孩子并不是坏,只是表达方式出了问题,此番作为更能证实他为人真诚,直来直往,是值得结交的正人君子,并非大家误解的骄纵小人。
当故事落幕的时候,无论正面侧面,对于观众都是有极大说服力的。
只不过当楚悦怿拿到这份剧本的时候,却觉得它过于中二了些:
“这能不能行?”
胡烈:“戏剧来源于生活,这样抓马的生活谁不想看?”
楚悦怿:“也是……”
两人唯二没有考虑到的就是楚悦怿那十几年如一日,一没人带就抓瞎的演技。等真要演出那种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欲语泪先流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时,他就只能表情包式干瞪眼。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先说准备出发去“度蜜月”的一对小情侣。因为景陶不知从来包来了一架私人飞机,楚凉的机票依然没有逃脱被退掉的命运。
豪华睡眠舱内,透澄的香槟在玻璃瓶内轻微的摇晃,似有液体相撞的清闷声响。
舱外浮云皆散,天空干净的仿佛只有烈阳和空气。
从上而下俯视,海洋不着边际,水天一线处远的模糊不清。目的地就像是这块蔚蓝宝石上的唯有的一点绿洲,芝麻粒般大小。
暴烈的光线下,金黄色的沙滩炽热而干燥,光是看看便能让人联想到冰镇的冷饮、性感的比基尼和防晒乳液的香气。
楚凉下了飞机什么都顾不上,拉着景陶直奔岸边。
长长的海岸线蜿蜒曲折,几个呼吸间,潮涨潮退,小小的人儿就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不由得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待到日头西斜,霞光盛起,绚丽霸道的颜色侵占了世界的每一寸角落。
若有人拉着手,沿着这道火焰般笼罩的堤岸走,走到月明星稀,夜色如薄纱般轻薄微凉。趁着这份清朗朦胧又走回了原点。
何止是浪漫。
“这片海真的很漂亮。”
碧蓝的不似真的,仿佛童话书撕开了一个小角,漏了一点那个世界的迷幻色彩。
楚凉忍不住赞扬:“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是,是二十岁以前的秘密基地。”景陶也望着那片海,若有所思,“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迷恋着这里,在海中贪恋、沉溺。”
“嗯?”
楚凉若有所感的抬头,景陶正弯腰、眼波流转间:“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我称之为自杀之海。”
整座小岛就如同放大版的海边花园别墅,除了占地面积极大的二层别墅之外,就是葳蕤的树林和细软的沙滩。
别墅中设施俱全、娱乐多样、食物充足,厨师、保洁、司机、飞行员……跟收到了命令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隔绝的一方天地,跟外界的联络通道唯有一台宽屏电视、一部有线的座机电话。
遗落在地球另一边角落的明珠,倒是个度假的绝佳圣地。
楚凉被景陶骑着按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衣服褪了个七七八八,中央空调的冷气像浓厚的白雾涤荡飘曳,熨贴着微凉的肌肤。
景陶似乎特别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姿势,喜悦这世界唯二的两人时光,挤压本就亲密的私人空间。
“天还没黑呢……”楚凉试探着推了推身上的人,结果只能是吻的更紧了。
许久未亲热的两人像天雷勾动地火,哪哪都敏感。景陶的长手指顺着楚凉的腰往下滑:“这次,会不一样一点……”
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天真的黑了。楚凉怎么会还不明白是哪里不一样。
耳边一个温热的声音描摹着耳廓的形状:“我们玩这个……”
也许是月色太美,也许是恶魔的引诱,也许是不经意间低头的温柔,总之根本扛不住。
即使如飞蛾,最后全化作了灰。
光影将房间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没什么时间观念的两人光着脚在冰箱里扒拉了一些吃的。
楚凉是真的累坏了,只能靠沙发上的抱枕垫着腰。
屋子里很安静,万籁沉浸在这个自由的夜。
他侧着头,目光像捕捉到了什么,随着窗外的流萤而去。沙滩、礁石、甚至碧波粼粼的海面,都泛着幽蓝蓝的光。
海荧像是被点亮了一般,不期而至。
从某个角度看,浪花砸出了一片雪白之色。
“那里,”楚凉指着外面,忍不住出了神,“不会真的有碎钻吧?”
这样鬼斧神工的虚幻之地,就这样缓缓展开,完全暴露在眼前。
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挽着裤腿,双脚陷入沙地,弯腰去淘沙的画面。
亦或是张开手指,忍不住去触碰那流动的幽诡的蓝。
“你说的对,如果真要选择一处埋骨地,我也愿意在此长眠。”
“要抵制住这样的诱惑很难吧?”
楚凉想,一定很难的。一座孤岛困住了一位孤独的病人,他无时无刻不想解脱,去拥抱存在于心里的瑶池仙境。
景陶坐着的姿势没有变,目光却追随着他看同一片风景:
“我曾经走过的路我知道,所以不想你那么辛苦。”
楚凉想到了练习声台行表的日日夜夜,想到了沉浸式体验角色,想到了不合时宜又不得其解的情绪,镜子中怎么都不满意的微表情,多一分少一分都变味。
原来他做过的、经历过的一切,景陶都做过。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关注爱护。
楚凉心中的怅惘浓的似雾,稠的似墨,迫使他紧紧地死死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仿佛以此才能缓解一点点无处安放无从着落的心绪。
真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景陶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冲他笑着眯起了眼睛:
“恭喜你,抓住我了。”
不管做什么都堵不住的空虚,不管做多少次都觉得缺点什么,不管怎么从云间往下坠都漂浮无依,只这一句话,便全都踏实了。
楚凉不想放手,任时间一秒一秒的溜走,水天一线的交界处亮起了浅浅的鱼肚白。
光再次洒满了人间。
这美景,似乎也更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