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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工作(1 / 1)

魏王自缢,其长子被押解回京的消息季卿并没有着意隐瞒,不出半日魏氏便以知晓。

清宁宫透了消息出来,魏氏得知魏王自缢便当场晕厥,唬的徐嬷嬷忙使了内侍去召太医,又叫侍女去了太极宫请圣人前来。

贺兰春听了这信便悠悠起身,徐妈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她却冲着徐妈妈微微一笑,道:“既皇后娘娘病了,咱们少不得要去一探。”

徐妈妈犹豫了一下,道:“您如今怀着身子,何必去趟那浑水,仔细有小人作祟。”

贺兰春翘着兰花指掩唇一笑:“我不去岂又能瞧见一出好戏。”她伸手指了指西边,翘着唇角道:“眼下临华宫那位怕是带了儿子过去侍疾了。”

贺兰春所料不错,李氏比她稍稍早到了一步,大皇子季祎跟在了她的身边,不知是不是无聊的缘故,他抓了李氏臂间垂下的披帛在手上把玩。

李氏见贺兰春进来先是一怔,随即福了福身,又见她目光落在儿子的身上,眼底闪过警惕之色,下意识的将儿子往怀中一拢,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叫他上前见礼。

大皇子不甘不愿的上前揖了一礼,他年纪虽小却也知晓因眼前这个庶母的缘故使得父皇并不亲近母妃,更隐约的明白她腹中的孩儿会抢走他很多的东西,是以看向贺兰春的目光便是掩饰不住的敌意。

贺兰春淡淡一笑,等他退到李氏身后,才道:“李昭仪也是来瞧皇后娘娘的?”

李氏回道:“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身子骨不舒适,便来一探。”说着,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贺兰春抚着微见隆起的小腹盈盈一笑,率先进了内室。

魏氏病恹恹的躺在榻上,脸色蜡黄,好似大病了一场,贺兰春唬了一跳,虽已知魏氏必大受打击,却也不曾想到竟这般严重,眸光微闪一下,贺兰春上前轻轻福了一礼。

徐妈妈守在魏氏身旁,俯身耳语了几句,告知她贺兰春与李氏的到来。

魏氏睁了半掩的眼,又叫徐嬷嬷扶她起身,之后徐嬷嬷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引枕垫在她的身后,魏氏则虚弱的倚靠着,抬眼瞧向了贺兰春。

贺兰春穿着桃色的青蝉翼,像一支初春的花蕾,粉面若霞,娇媚生姿,头上插的那支步摇金灿灿的,口中衔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红艳艳的,似火光般璀璨夺目,那熠熠光彩也越发衬得那张莹润如玉的小脸粉光若腻。

魏氏似被贺兰春头上的小凤衔珠步摇晃了眼,微微眯起了眼睛,淡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李氏看了贺兰春一眼,见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轻声道:“臣妾听闻您身体不适,心中实是忧心,故而前来一探。”李氏与魏氏针尖对麦芒多年,如今骤然伏低做小面上也很有几分不自在,索性将季祎拉到了身前,轻声道:“刚刚不是还惦记着你母后吗?快来与你母后问个安。”

魏氏冷冷的一笑,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似能透彻人心,几乎恶狠狠的盯在了李氏的身上,让李氏不由一怔,有些想不明白魏氏究竟是如何做想的,她如今已落得这般处境,难不成还不自知?竟不愿意接下自己递出去的橄榄枝。

魏氏自是看穿了李氏的目的,她目光冰冷的扫过李氏身旁并无半分皇子气度的季祎,眼底闪过轻蔑之色,李氏这样的蠢货也配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李氏轻蔑的目光像一柄利剑狠狠的扎进了李氏的心上,让她气的心尖都疼了起来,面色不由一变。

她这样沉不住气更让魏氏看她不起,干裂的唇角翘了起来,目光重新落回在贺兰春的身上。

贺兰春坐在了侍女搬来的靠椅上,粉俏的湘裙垂落在地面,姿态闲适,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倨傲,魏氏一直都知贺兰春的傲慢,可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倨傲带给她的压力,让她近乎要喘不过气来。

子嗣,子嗣,她到底是做错了,若是当年能孕有子嗣,她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被动的境地。

魏氏艰难的喘着气,好似心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上面,任她百般挣扎也难以挣脱。

“娘娘。”徐嬷嬷满目焦色,顾不得是否会适宜,伸手挡开了想要探身去瞧的李氏,跪坐在了榻边,伸手轻抚着魏氏的胸口。

魏氏紧紧抓着徐嬷嬷的手,咬牙抬起另一只手来,指了指外面:“让李昭仪带大皇子出去。”

李氏一怔,眼底闪过怒色。

徐嬷嬷轻声道:“您别急,奴婢这就请了李昭仪出去。”说罢,起身对李氏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氏咬了咬牙,露出一个冷笑:“既然皇后娘娘发了话,臣妾便不再此叨扰了。”说着,一扯身边的儿子,讥讽道:“咱们走,你这隔了一层肚皮的儿子皇后娘娘可瞧不上。”

李氏走后,魏氏支开了徐嬷嬷,徐嬷嬷倒有些犹豫,贺兰春微微一笑,低声与乳母说了几句话,见她露出犹疑之色,便笑道:“无碍,妈妈去偏厅等我便是,我也好与皇后娘娘说几句体己话。”

有徐妈妈相伴,徐嬷嬷倒是安了心,毕竟贺兰春身怀有孕,她便是想做什么也需顾及腹中骨肉。

魏氏身子靠倒在引枕上,轻轻的喘着气,瘦弱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到一般,莫名的让贺兰春想起了枯萎的花,虽依稀能瞧出往日的娇艳,可到底还是落败了,再不复往日的好颜色。

“今日的戏可好看?”魏氏咳了几声才有气无力的问道。

贺兰春红润的唇角一翘,笑吟吟的道:“李昭仪退场太早,倒叫臣妾觉得这一出戏并不算精彩。”她打着手上的团扇,笑颜如花,清艳中透着几许潋滟的风情。

魏氏望着贺兰春,眼角眉梢带着冷意。

都是聪明人,魏氏如今也无心与贺兰春打什么太极,她将目光垂落在搁在小腹上的一双手,面色不掩凝重。

“你想必是听说了,魏家满门如今只剩下我与长兄二人了。”

贺兰春没有在魏氏面前装傻充愣,只淡声道:“娘娘节哀才好。”

魏氏口中溢出冷笑,面容神色凄苦,她心中的痛岂是节哀二字可以安抚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你如今必是将我视为眼中钉,想要除之而后快。”魏氏冷声说道,目光不经意的从贺兰春微隆的小腹上掠过,如若她是贺兰春怕也会有此想法,若是她这一胎有幸生下皇儿,季祎必为她儿绊脚石,毕竟季祎可比她腹中胎儿大了七岁有余,将来也必先一步入朝堂,以贺兰春的性子,焉会对此无动于衷,势必会想法子压了李氏母子一头,而能压过皇长子的身份,也唯有嫡子罢了。

贺兰春闻言下颌微微一抬,这使得她额中央那颗绿汪汪宛若美人腮边泪的垂珠轻轻晃动了一下。

“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贺兰春轻声说道,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郁色,她未曾想到魏氏在这样的打击下心思还能如此通透,只是不知她能否猜中她的打算,想到这里,贺兰春唇边的笑容微收了一些,打扇的动作都轻缓了下来。

魏氏用帕子掩唇咳了几声,缓过了一口气后道:“你我不防打开天窗说亮话,李氏的来意你想必心知肚明,我魏家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再想复起已无可能,李氏将心思打到我的身上全然无用,我还不至蠢到为旁人做嫁衣。”

贺兰春似笑非笑的看了魏氏一眼,道:“事在人为,皇后娘娘若有心,也未必等不到魏家复起的那一日。”

魏氏听出她言下之意,冷声道:“李氏母子这样的蠢货还不值让我高看一眼。”

贺兰春轻笑两声,蠢也蠢的好处,若她处于魏氏如今的境况,总是要放手一搏的,先将李氏除去,在以嫡母的身份教养季祎,日后未尝不会有翻身的一日。

魏氏闭了闭眼睛,知道贺兰春是不信她的话,聪明人最为多疑,若是她与贺兰春掉了个,怕也不会尽信此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应明白这个道理才是。”魏氏脸色从未有过的灰败,眼底闪过自嘲之色,为保魏氏最后的骨血,她早日解脱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贺兰春闻言一怔,她自是听出了魏氏的言下之意,愿以自己的性命保全长兄,思及魏氏的作为,贺兰春不由蹙眉,惊疑不定的望了过去,若换做是她,贺兰春想着若是贺兰家落得魏家这般境地,她必不会如魏氏一般牺牲。

魏氏锋锐的目光牢牢的粘在贺兰春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我只要长兄一世无忧。”

魏氏已然看透了季卿,知凭她一己之力已无法改变魏家如今的处境,若以她一死换的长兄一世无忧,说不得还有一丝奢望可念想。

贺兰春沉吟了片刻,从宽倚上起身了,轻轻一福:“娘娘必将如愿。”她这一福是敬的魏氏这个人,她虽不认同她的做法,却不得不说魏氏其心比她想象中更为透彻,一连串的打击也未能叫她乱了心神,只可惜她与魏氏注定水火难以相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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