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森鸥外刚刚来到一楼,就看到与谢野晶子拿着个刷子,和中原中也一起清理客厅的榻榻米。
森鸥外的脚步一顿,“早上好,晶子,中也,怎么这么早就在做清理工作?”
与谢野晶子头也不抬,“这会大家都还在睡,我不趁着人少的时候清理,还要等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让他们过来看着我清理吗?”
森鸥外点头,“是呢,不过,晶子是知道了你们快要搬出去的事情了吧。”
与谢野晶子用湿布擦着榻榻米的手一顿,手里的湿布就被她用力的丢到了水盆里。
“好啊,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早盼着我们走了?”
明明是在说一个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与谢野晶子的反应却超乎了自己的意料,森鸥外身体下意识的后倾,看着面前的与谢野晶子,眨了眨眼。
与谢野晶子显然是早就把话压在心里许久,刚刚的忽然爆发不过是个一个契机,看着森鸥外下意识后仰躲避的样子,与谢野晶子举起胳膊,擦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好自为之吧,森鸥外。”
说着,刚刚还在努力工作的女孩子把还在努力擦着榻榻米的中原中也一丢,一路小跑的上楼去了。
森鸥外和一边茫然的中原中也对视了片刻。
中原中也歪头,“所以,是因为晶子姐姐要离开了,所以森医生才找了我吗……我会照顾好森医生的,不论是洗衣做饭还是打扫卫生……总之,我会努力学做饭的!”
这孩子,也未免太可爱了一些。
森鸥外伸手在中原中也的脑袋顶上按了按,眼神却也暗了下来。
福泽谕吉离开的正是时候,接下来,就是他对着港黑刷存在感的时机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这几个孩子,不过,人总要成熟的,不分开这种傻话,也就孩子才能说得出来了。
也算是他给这几个孩子上的一堂课好了。
不过,可惜的是,森鸥外把分别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
在他一边坐着喝茶,一边看着低着头宛如童养媳一般,勤勤恳恳的擦干净走廊地面的中原中也的时候,楼上再次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与谢野晶子可是个要面子的人,不会这么快就跑下来,所以,是谁?
抬起头,森鸥外看着那个咋咋呼呼跑下来的太宰治,感觉到了熟悉的头疼。
啊,对了,还有这个。
虽然他已经和津岛源右卫门打过了招呼,会把太宰治送到更为安全的福泽谕吉那边,也已经提前一步和福泽谕吉说好了……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太宰治说-而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太宰。
现在,看太宰的反应,估计是已经猜到了吧。
哎,不愧是他曾经都为其天赋而感到过嫉妒的天才呢。
森鸥外又呷了一口茶,眯着眼睛,享受自己最后的安静。
“森——医——生——”
与这个声音相伴的,是外面的中原中也抱怨的声音。
“不要在人家刚刚擦好的地板上跑来跑去啊混蛋!”
不过,太宰治充耳不闻。
他脚步迅捷的哒哒哒跑到了森鸥外的面前,双手用力的撑在了森鸥外面前的矮桌上。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可爱男孩子瞪大了一双鸢色的眼睛,“你是不是要和福泽阁下分手了!”
森鸥外差点没有一口茶水全喷太宰治的脸上。
片刻之后,他咳嗽着一手拿过艾利拿来的布巾擦着自己的脸,一边努力的维持自己的形象。
太宰治一双眼睛圆睁,
“你当我没看出来?你喜欢孩子还不结婚,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全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来来往往的安德烈夏树还有刚刚住进来的兰堂,如果你没有想法的话,和福泽阁下睡一起做什么,和我们一起睡不可以吗?明明我们那边还有好几张病床。”
说着,他抬起了手,指着森鸥外的鼻尖,“你不要说什么你不是你没有了,你自己看看爱丽丝的打扮!”
森鸥外回过头,和身后已经恢复了男装扮相的爱丽丝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太宰治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了起来,“是我不可爱,还是我的头脑不好用?是我不够天才,还是我爹不够有钱?我和你讲,你休想把我丢给别人!”
森鸥外听出来了,太宰这是纯粹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被无视而感觉到了气愤。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太宰治的身后,一双手伸了过来,像是拎猫一般,卡住了太宰治的腋下,把人拎了起来。
福泽谕吉面色不算太友好,盯着被自己转过来的太宰治,厉声呵斥,“年纪小小,天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会给你的父亲写信说明的。”
太宰治本来就因为自己大约是真的要被丢出去而感到委屈,这会又被福泽谕吉凶,嘴一裂,大声的哭了起来。
“呜哇哇哇哇……森鸥外欺负人……”
森鸥外看着被掐住,距离他足有三米远的太宰治,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欺负人?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还被指责了一通。
纸拉门之后,一张表情复杂的,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兰堂欲言又止,片刻之后,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森鸥外快速的带上了营业性微笑,“兰堂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兰堂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勤勤恳恳的擦着地板,马上就要转到角落里去的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这里被一脸黑沉的福泽谕吉揪住的太宰治,表情犹豫,“我……现在合适么?“
现在的森鸥外眼里,已经看不到那边的幼稚小鬼和天真大人,只剩下了法国美人那略带忧愁的面庞。
“自然……”森鸥外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你是想说,中原中也的事情?”
兰堂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中原中也已经擦完了这一层,上楼上去擦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客厅里,跪坐在了森鸥外的面前。
“森医生……其实我想问,如果你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八九岁的儿子,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不论是因为森鸥外的态度忍不住关注那边的福泽谕吉,还是本来就看出了森鸥外对兰堂特别,连挣扎都省略了的太宰治,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森鸥外。
森鸥外沉吟片刻,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兰堂先生是说,中原中也?”
福泽谕吉站了起来。
不论他打算做什么,这已经属于兰堂和森鸥外的私事,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听,可以插手的部分了。
而太宰治,显然也并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太宰治扒住了纸门的门边,“哎,大叔,让我听,让我听嘛。”
福泽谕吉对着这个一点也不听话的孩子还是有办法的。
他身上那千锤百炼而出的强劲杀气骤然而出。
即便是江户川乱步也会因此而失去神志的强大气势,瞬间让还在努力蠕动的太宰治直接断电。
福泽谕吉扛着太宰治走出了客厅的范围,关上了纸拉门。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杀气出现的一瞬间,兰堂的身体周围,骤然浮现了金色的涟漪。
森鸥外的眼神一肃,爱丽丝骤然出现在兰堂的身后,举起手臂就要用力的敲下去。
而也就在这时。
金色的立方体,层层的将爱丽丝禁锢在了其中。
而森鸥外瞪大眼睛,心里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间谍的打算。
但是下一秒,回头看到了爱丽丝的兰堂愣了一下,他连忙起身,伸手把爱丽丝从层层叠叠的金色空间之中取了出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抱歉,我刚刚觉醒异能力,可能不太会用……我果然是中也的父亲吧,不然你看,我的能力是空间系的,可以控制小片的空间,中也的能力看起来也和我差不多……所以……”
森鸥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兰堂出事的时候是尚且还是个年轻的孩子,现在即便往大里说,兰堂也不会超过二十三四岁,那么,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是要有多么天赋异秉,才能生出一个目前已经九岁的中也来?
用异能力生吗?
森鸥外用手捂着脸,深深的吸了口气,片刻之后,放下了自己的手。
“那,兰堂准备怎么做?”
兰堂抿了抿嘴,“可以让中也,住到我的房间来吗?我已经错过了他那么久的时间,之前还让他在贫民窟待了那么久,他一定很怨恨我吧,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我当时从擂钵街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忆了……”
片刻之后,兰堂抬起了头,“森医生,可以帮我吗?”
森鸥外抿唇微笑,勉强掩饰住了自己抽动的眼角,“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就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既然兰堂这么觉得的话,那么你不妨问问中也,他是不是愿意接受一个父亲?”
森鸥外自认,这段话已经是对着面前这个他想要了很久的大宝贝,能够说出的最委婉的拒绝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兰堂的眼睛就这么亮了起来,“你说的对,我该告诉中也的,其实他不是孤儿,他还有个父亲,就是我,我当初也不是故意抛弃他,只是我实在忘记了……嗳,真是要好好补偿他呢。”
森鸥外营业用笑容都维持不住,保持着虚假的u字微笑,看着兰堂脚步匆匆的离开房间,片刻之后一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真的,他一点也没想过要坑中也的。
但是这一切的发生,实在是太突然了。
看来让中也加入他的队伍这件事情要推后了,他不如想象,怎么让中也去学校上学好了。
起码,看着兰堂现在这一副孩子就是我的世界中心的样子,中也在这里上学的话,他应该不会因为找到了儿子就跑回法国了吧?
森鸥外陷入了逻辑混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森医生:……这事情闹的【一脑子的阴谋算计忽然被一键清空】
补充一下,为什么兰堂是这个反应。
首先兰堂是肯定有记忆混乱的,这个之前原著里有描写,说他是记忆后面一点点恢复的,现在的话,兰堂还是出于没想起什么的状态里,中也还长了一张让他看着就十分亲切的脸。【实际上兰堂后面搞事,感觉重心除了把荒霸吐挖出来好回国之外,就是想要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魏尔伦到底有没有事情,足以看出魏尔伦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现在中也还小,顶多让他觉得亲切】,加上年龄差,认为自己是中也的爹也是有可能的。
叹气,因为评论少了,最近码字都有点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