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听晚把画稿交到许读的办公室里,她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许读的结果。
许读拿着她的画稿细细看着。
蓝粉色的落日天空,准确地表达着少女的梦幻世界。色彩选用得十分大胆,不复杂,但大多都为撞色,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先是从浅蓝过渡暖粉色,云霞和色彩交相映衬,看似仅仅是寥寥几笔,也难掩画里的细腻和绵软。
由简及繁,也是由繁及简。
个人特色鲜明,画风稳定,一眼就能抓住人眼球。
许读满意点头,语气相较于之前要温柔了不少,“之前a班的板报,也是你画的?”
鹿听晚的画,灵动性和辨识度高,极为好认。
“嗯。”
许读的声音有些轻,“到底是闻老师的孩子啊。”
鹿听晚微不可查的,轻轻皱了下眉,不过片刻神色又恢复如常。
许读:“虽然底子不错,但也要记得你的空白期足够长,天赋是不能陪你走到底的。要记得,自己勤加练习。”
“我知道的。”
许读见时间差不多,也就是交代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鹿听晚从办公室出来的,轻松了口气,今天一天,负荷的工作量超标。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半夜喝酒着凉了,现在整个人还有点晕,感觉眼前的景都在转。
她走到楼下,发黄的路灯下,少年的颀长的身影上晕着暖意,手机贴着耳边在打电话,桃花眸敛着,散漫劲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晚自习下课的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女孩子看着他轻声讨论着,完全是少女娇羞的模样。
有几个稍微大胆些的,已然走上去在边上等着,看着像是去要联系方式的。
言璟挂掉电话,注意到她,挑了下眉,桃花眸里的笑意蔓延。
这人平常不笑的时候,都能给人一种撩人的感觉,更别说这会笑得像是春天来了。
那边的女孩子也确实是大胆,已经上去搭讪了。
中间隔着一段距离,鹿听晚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她也不太着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猫眼里的波澜甚至未变过。
中间的对话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
鹿听晚能看见那边女孩子像是不相信什么,然后言璟看着她的目光开始转得玩味了些。
她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么看着,他也没说话。
两个隔空对视的时间有些长,像是开始起了一场无声的博弈,看谁先低头的博弈。
半晌,言璟气笑了,“阿晚,乖乖过来。”
“……”
场面稍稍有那么点尴尬,打量的视线一下子全都聚集到了她这里来。
鹿听晚顿了下,扬起了个微笑,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
她的步伐刚停下来没多久,还没站稳,腰上就多了一个力道,她直接被他揽入怀中。
鹿听晚还晕着,突然这么一下,脚下的步伐不稳,几乎是跌进他的怀里的,少年身上的烟草味和木质调香的袭来。
她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热,那个女孩子还看着呀。
言璟揽着她的力道收拢,对着那个搭讪的女孩说话,懒散里皆是淡漠,“我小女朋友不喜欢我被搭讪,生气了。我哄哄她。”
像是怕她不配合,言璟加重了语气,有些危险,“阿晚。”
“……”
到底是谁生气了。
鹿听晚点头,从喉咙间发出个细碎的音节,“嗯。”
“敢穿情侣装在六中里走,你们好酷哦,祝你们99。”女孩性子也很爽朗,说完就笑着撤退了。
鹿听晚见人走了,才轻松了口气。
言璟啧了一声,揉着她的头发,“你男朋友被人搭讪,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鹿听晚晕乎乎的,反应也慢,“你不会拒绝她吗?”
言璟:“会,但是——”
“会就好了呀。”鹿听晚打断他,仰着小脸看他,“你不拒绝她,我才会生气……”
说实话。
她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生气。可他总是优秀的,总还会有别的女孩子来,真要算,会把自己气死吧。
“不行。”言璟说,“阿晚,我比较想看你生个气。”
“为什么?”鹿听晚没懂。
言璟俯身看她,语气认真:“你不生气,我会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鹿听晚失笑,哪有人非要让她生气的。
“那我下次生个气?”
言璟表示勉强同意,开始进入耍赖模式,“因为你刚刚不生气,我现在有点生气。所以阿晚,你哄我一下?”
“唔。”鹿听晚眨了眨眼眸,“想让我怎么哄你?”
“你想。”
“……”
这谈个恋爱可太麻烦了。
鹿听晚思索了一会,好像大概知道该怎么哄他了。
她主动抵着他的胸膛,拉着他的的衣服,力道半倚在他身上,完全跟躲进他怀里似的,撒娇的意味浓重。
“哥哥。”
少女的甜糯的声线像是小猫的喵呜声,激得人心软。
言璟动作一顿,难得他脸上会出现茫然的表情,愣了几秒钟也没反应过来。
心里像是琴弦被拨动,而主动权从始至终,都是在她的手上。
言璟敛着眸,声线可闻地沉哑,“阿晚刚才,再说一遍。”
鹿听晚脸颊有些热,伸手抱着他,少年的体温总是炙热的,她声音放得很轻。
“哥哥,别生气呀。”
话音落下,其实说是哄他,她也超容易害羞。说完就想从他怀里出来,鹿听晚挣着想往外逃,可偏偏言璟抱着的力道越来越重。
挣了半天,反倒越抱越紧。
少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路灯勾勒出地上模糊缱绻的身影。
半晌,言璟轻笑了一声,“阿晚。”
鹿听晚:“嗯?”
“你现在是,知道该怎么勾我了啊。”
鹿听晚噎住,“……哪有。”
言璟桃花眸里像是藏着夜空里细碎的星光,气息沉沉拂过,他手掌轻碰着她的腰身,纤瘦,不足盈盈一握的。
极为容易被他折断的那样。
言璟舔唇轻笑,看着她的目光不加遮掩,直白又痞气,“阿晚,腰好软。”
“……”
鹿听晚有些羞恼,“你能不能,别说话。”
“不说,做?”少年玩味地拖着尾音,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气息靠近,近到下一秒就像是能被吻上。
还在不断靠近着。
月光悄然藏云雾里,明亮的星星隐了起来,朦胧的灯影下,少年显得格外温柔。
鹿听晚慌乱地脸红,心跳作乱,下意识地偏头避开。
她的动作慢了半拍,脸颊边印着少年的薄唇,正好是她酒窝的位置,带着点凉,又有点软。
稍微有些不合时宜的。
她还想悄悄感慨一句,男孩子的嘴唇也这么软吗。
不由得多想,少年绵沉的气息吹拂着,感知像是在不断被放大,偶尔还能听见学生路过谈话的声音,鹿听晚白皙的脖颈开始后知后觉地泛上粉色。
“言璟,你别……”
言璟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黯色沉着,嗓音低哑,“不让亲?”
“……”
这是让不让亲的事儿吗!
鹿听晚避开他的视线,静静缓了一会才觉得把气顺过来了些,她小声说:“这还在学校里呢。”
言璟撩起她脸侧落着的发丝,轻轻别到她耳后,动作放得极其缓慢,指尖故意摩挲过她的耳垂。
少年桃花眸里的笑意透着坏,“不在学校,就让亲了?”
“……”
鹿听晚莫名带着些紧张,垂着眸没敢看他,声音又甜又软的,威胁的话也没有半点威胁的力道。
“你不准问。”
言璟低笑了一声,也没再逗她,“成,我女朋友说了算。”
/
第二天。
鹿听晚体质算不上好,这次时间点也稍微特殊了些,喝酒着凉感冒加上生理期造访,整个人现在昏昏欲睡的。
这节也刚好是吴有发的课。
吴有发昨天被气得七窍生烟的,今天完全就是盯着鹿听晚这桌的方向找茬。
基本上五个问题,会喊鹿听晚的名字三次,她中奖的概率达到最高。
关于生理期这个特殊时候,对于频繁地“站起来坐下”,女孩子都懂,这就是件极为让人想说脏话的事情。
鹿听晚脸色泛着白,小腹像是有人在扯着,偏偏还要被吴有发叫起来回答问题。她真的是,难得有一种要控制不住体内暴躁之魂的冲动。
吴有发:“第十九题,从放第三个铁块开始到木板停下的过程,算木板移动的距离,来我找个同学提问,这题答案是多少?”
“来,鹿听晚答案是多少。”
鹿听晚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刚想站起来,手腕上传来了个力道,不重不轻地按着她。她侧眸去看,少年皱着眉,眉眼里满是不耐烦。
鹿听晚问:“怎么了?”
言璟半哄着她,“你乖乖坐着。”
“动能定理带数据,答案4m/s。”少年回答问题的方式,和他人一样酷,基本就是个公式带答案,多的是一个字没有。
吴有发压根就没点言璟的名字,“虽然答案是对的,但是我没问你啊……”
“啊,我看我同桌站得累。”言璟散漫地拖长语调,很是痞气,“就这破题,您要是想找个人代课,让我上去讲就行,别老烦她。”
吴有发讲课方式催眠提问向,大家都保持着“听不懂也要装做听懂了”的样子,终于能见到一点轰动的点,同学们都跟着清醒了些。
“这话!璟哥最近有点太秀了啊,这是要当下一个学神啊!”
“比起这个,我怎么感觉璟哥这么护着学神啊?”
“……”
吴有发被气笑了,“言璟嘿我说你这孩子,我之前看你不读书气得慌,我怎么现在看你读书也气得慌。”
“那您气着吧。”言璟不在意道。
“……”
虽然吴有发被人怼了,但很成功的,接下来鹿听晚没有再开始循环“站起来坐下”,总算是觉着能稍微松口气。
鹿听没有听课的心思,皱着眉趴在桌面上,右手拿着笔做个样子。
可能是前不久着了凉,这次生理期就特别疼,下坠拉扯感明显。她忍不住轻轻抓住小腹旁的衣角,指尖的力道有些泛白。
“哪里不舒服?”言璟皱着眉,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大概猜道:“发烧了?”
“不是。”鹿听晚拉着他的手放下来,声音有些软,“你好好听课。”
言璟嗤了声,“老吴讲的,没什么好听的。”
鹿听晚顿了一下。
大概是术业有专攻,真要算的话,言璟物理成绩会比她还要好些。
言璟没感觉出她发烧,可她的脸色已然发白,病恹恹的,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别撑着了,看得我心疼。”言璟握着她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那倒也是还没有那个必要。
鹿听晚哭笑不得,“不用,还没有那么疼。”
言璟没信:“没有那么疼?嘴唇都咬出印子了小奶猫。”
鹿听晚说话的功夫,感觉疼痛感越加明显,顿了一会才回:“就是习惯性的疼,还不用去医院的。”
“阿晚哪里难受?”言璟问。
鹿听晚缓过那阵疼,慢半拍地回答道:“不是发烧,生理期。”
她从来就不懂为什么女孩子来生理期需要遮掩,回答得也很直接。
言璟没反应过来,“什么?”
“……”
真的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鹿听晚觉得好笑,仿佛在科普似的,“月经、姨妈、例假,它们都是一个意思……言璟同学,你可是高二的理科生了,生物也是要学的。”
言璟同学像是开始意识到,刚刚自己犯了什么傻:“……啊。”
鹿听晚侧着眸,肉眼可见的,言璟同学脸上多了些不自然的神情,然后耳朵开始泛红。
少年肤色冷白,耳尖的红就格外明显,和平时的散漫样对比起来,现在有种可爱反差萌。
唔?
他……红什么。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他脸红的奇观呢。
鹿听晚弯了唇角,玩心四起,连着疼得感觉都淡了几分。
她动作极快地碰了一下他的耳朵,指腹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摩挲过他的耳垂。
有些软,温度比她想象的还要热些。
“耳朵红了。”
鹿听晚放软了声音,猫眼的玩味弥漫开,“诶,哥哥好像偷偷害羞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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