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从京都最出名的商圈采购回来的时候,顾连央正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区别，但是嘴角微微向下的样子以及她无意识挺直的后背,都说明了她的紧张。
自家女儿，她还能不清楚吗？这样肯定是心里又有事了。
顾太太心里转了几个弯，把包递给旁边的阿姨,施施然坐下，仪态优雅。
“羊羊，等妈妈回来呢？”
瞧着孩子，是遇到什么大事了？怎么这副表情。
顾连央点头,把手边的水果往顾太太面前推了推：“吃水果。”
“啊？”顾太太有些惊讶，她从小到大脾气极倔,不仅不喜欢听取别人的意见，凭着自己的心情处事待物。这样的顾连央，别说是主动哄人了，恐怕能好好的坐在身边听她讲话都是极难的。可今日，这死脑经居然还会哄人了？给她递水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顾太太面色一凛，把手机拿出来，输入了界面密码。
“钱不够了？还是看中了国外哪个极限运动需要训练？”顾太太声音软了软，“德国最近有个新活动，送你过去开心一下？”
“我以后不参加极限运动了。”顾连央拿起手边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口气里马上弥漫着上好的银针茶尖的香气。
“觉得没意思？”顾太太心里一咯噔。
顾连央做事情霸道,可是也是分自己的新好。如同她上小学和初中,对于成绩和书本感兴趣，一味的埋进书本里，把所有的科目刷了个遍,直到觉得没有任何挑战感后又骤然放弃。紧接着就喜欢上了摩托，初中毕业就开始改装摩托，把动力源和涡轮调配的动力巨大，马力十足，只要是一开动起来，在黑夜中就变成了一道迅闪而过的线。
顾太太和顾家人都劝不住，一颗心紧紧地悬空，生怕顾连央出了一点点以外。
极限运动也是顾连央突然感兴趣的，不仅自己玩，还拉着江家那大小姐组织了一个什么什么会。总之人很多，玩的项目也很可怕。
顾爷爷好几次想要把顾连央腿打断，又觉得她是女孩子，再加上又是顾家本家的下代掌权人，这么做是不合适的。
他们还指望顾连央能够接手军事相关的东西，腿打断了，万一影响到之后的训练和速度怎么办？
这样的想法只能搁置。
这也导致顾连央越来越无法无天，没有规则感。
如今她一说自己不想极限运动了，顾太太脑袋都是晕的。
不想极限运动？想干什么？
难道想体会一下自杀的感觉？
外国可是有不少闲的无聊的人喜欢做一些自杀性活动，不仅伤害身体，还非常不适。顾太太握紧了手机，低下头把刚刚打过去的钱撤销回来。
“那你想干什么呢？”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妈呢？”
顾太太一愣，“什么妈不妈，应该叫母亲。”
“嗯，母亲呢？”
顾连央顺势道。
顾太太：“……”
“你想找她聊聊关于以后的事？”
她有些惊了。
“也不算，就想问问母亲穿过裙子吗？”顾连央说。
顾太太：“？？？”
为什么顾家执着与顾连央，是因为到现在为止，顾家现在所有的事情和担子都压在了顾连央的妈妈，顾延海身上。顾爷爷手下有很多个孩子，顾连央的母亲不过是其中一个，但却是能力最出众的一个。
不仅年纪轻轻都拿下了功勋，还成功处理了顾家当时的大危机。这样的谋略是要比她的大哥顾延亭出色的，所以这顾家掌门人的担子，自然就压在了顾连央母亲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太太和顾延海虽然在一起了，但顾延海因为工作的原因长居海外，很少回到这家里。
家里没了主心骨，顾爷爷又顾虑太多，这顾连央便肆意枉然。
顾太太和顾连央的母亲是从上学就认识了，只不过她们从不把自己的事情讲给小一辈的人听，自然没人知晓。
顾连央今天一问，算是问了个怪。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顾太太笑着说，“难道你和姜家那小丫头，也遇到事情了？”
顾连央只把手边的草莓递到她手里，动作僵硬，语气也不怎么熟络道：“差不多，就想问问。”
“穿过。”顾太太顺势把草莓喂进嘴里，轻笑出声。
“姜执想给你穿裙子？我看她上次音乐会那件衣服挺好看的。”
“不是，”顾连央说：“是我想穿。”
“啊，givenchy家新款挺好看……？？？”顾太太卡了一下，嗓里宛如噎住了什么，微微侧头，一头的问号：“什么？”
“是我想穿。”
顾连央重复道。
顾太太一度觉得这是在做梦，她伸手支住了额头，偷偷隐藏着眸子中的震惊，好让自己不要那么失仪。
“那你之前说不想做极限运动，就是想穿裙子？”
“不是，”顾连央摇头，“吱吱说很危险。”
所以你就不做了？
顾太太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样，透过这认真的小表情，仿佛又回到了顾延海在学校追求自己的时候。
“裙子你母亲穿过，而且很漂亮。”顾太太鼓励着顾连央，“之前我也说过，你穿裙子很好看，你应该多穿穿。女孩子嘛，爱漂亮是正常的。”
顾连央瞥她一眼，心里绕着她说的那句“女孩子爱漂亮是正常的”，偷偷把自己和学校那几个喜欢围着姜执打转的人做了对比，又把自己和严静仪放在一起比较。比来比去，还是她最好看；比来比去，姜执还是最喜欢她。
顾家的女人从不低头。
顾太太摇了摇头，望着和她母亲如出一辙胜负欲强的顾连央，勾了勾嘴角。
“我来帮你。”
顾连央看了她一眼，这次是没怎么反抗。
顾太太已经淡定了，她想，这会儿就算是姜执走过来让顾连央跪下，她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姜执献上膝盖。
顾太太审美一直很好，之前参加音乐会的时候给顾连央选versace的裙子都很亮眼，不仅符合她的性格，在气质方面也拿捏的死死的。今日顾连央这么说，肯定是打算给姜执穿了。顾太太想了会儿，带着顾连央从衣帽间里取出了一件pierrecardin的裙子，从色彩到质地，都是比较低调显气质的款式。
裙子不是很短，就在膝上十厘米，顾连央穿着裙子，正好露出漂亮的小腿，从侧面还看得到那紧致的腿弯儿和流畅的小肌肉线条。
“这件怎么样？”
顾连央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扯了一下嘴角，还是没能笑出来。
“太短了。”
“不是你说要短裙吗？”顾太太刚刚听到她要求穿短裙，心里还惊讶，没想到这会儿又开始挑起来。
在有些无语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她差点以为顾连央被什么牛鬼蛇神附体了。
顾连央抿直了嘴唇，一张漂亮的颜上沉了沉。
顾太太叹口气。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样在挑挑拣拣中度过了，眼比天高的顾连央终于是看中了一件符合两个人审美，又能接受穿出门的裙子。
第二日。
姜执为了今天的约会下足了功夫，难得画了一次妆，用的是大地色系的眼影，哑光鎏金的色调。嘴唇是ysl镜面水乳的口红，又粉又嫩。
天气入秋，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袖衬衣，外面搭配一件灰色的衫绒外套，下面是牛仔裤配板鞋。
周一到周五她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裙，猛然一改风格和妆容，生生地多了几分飒爽和干练。妆容的衬托下，那本身就十分美艳的脸，显的更加的迷人。
顾连央远远看着，她身侧不远处已经开始有人跃跃欲试，作出一副想要来搭讪的模样了。
现在国民开放，再加上国家已经有了同性生育下一代的科学技术，盯上姜执的，不仅仅是男生。
她默不作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脚下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快了起来。
刚抬起脚，裙下便是一阵清凉。
想起自己今日穿着裙子的顾连央冷下了脸，这次索性直接站在原地叫她的名字。
“姜执。”
声线清冷，语气中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姜执扭头，看着站在交叉路口的顾连央，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她穿着burberry经典的立领外套，下身是一件呈斜字设计的裙子。整体色调是黑色和灰色，脚下的那双鞋子正巧和姜执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鞋。
“你真好看！”姜执由衷的夸赞她。
听闻她这么说，顾连央感觉心里的醋意稍微散了散，她嗯了一声后，主动牵起了姜执的手。
之前在旁边盯着姜执看的女生们，马上发出小小的惊呼。
“橘里橘气”、“1还是0”、“好般配”这样的话小声的响起。
“长头发穿裤子那个应该是下面那个吧？看起来好温柔。”
“拜托，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喜欢温柔受？那个穿裙子的，分明是傲娇别扭受。”
“我觉得可以……”
……
顾连央：……
她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耳尖浮起了红色。面上不动如山，甚至把姜执的手捏得更紧了。
她都听到的话，姜执自然也听到了，她凑到顾连央面前，小声询问：“什么是1？我是1吗？”
顾连央伸手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假装听不到身后的小声抽气和惊呼声，手指穿.插在她的发间。
“我是1。”
“铁1。”
“那什么是铁1？”姜执又问，响起之前姜念曾经说过的话，她又抬了抬眸子：“你是铁t？”
顾连央：“……”
她的意思是，铁1是指铁定的1，不可能变成0。
“不是铁t……”是1。
“哦。”姜执点点头，没再听她解释，只是从她肩窝处起来，认真地又盯着她看了半响，摇了摇头。
“怎么了？”
“你没涂口红。”姜执故意软下声音，叹口气：“我是看不到了。”
顾连央：“……”
听到这话，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甚至如同被抓了后颈脖的猫，被捏的死死的。
实际上她确实是……
她受不了姜执做失望的表情，也不希望姜执因为这些原因搞到不开心。
顾连央把手包打开，拿出姜执之前送给她的那支口红，手心居然出了密密的汗。
“你给我涂。”
见她真拿出来了，姜执眼睛一亮，用手把口红拿出来，又牵着顾连央往路边走了走。
她站在台上，顾连央站在台下。
姜执俯下身，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一只手拿着口红，在她嘴唇上细细描摹。
那红润的颜色一染上她的唇，那张清冷的脸上就多了几分与平日不同的感觉。
不仅是气质更凌人了，就连那张一向清冷的眸子里，似乎也多了分压迫感。
姜执忍不住愣了愣，“这颜色太适合你了。”
她从来没想到，顾连央这样清冷的长相，配上复古的红色，居然是那么惊艳。
“是吗？”
顾连央往前凑了凑。
两个人站在不同级的台阶上，顾连央本来个子是比姜执高的，可这样错位站开后，两个人居然成了平等的。
顾连央双手环抱着姜执，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那你，想不想试试……”
“试什么？”
姜执话刚脱出口，顾连央就抬起了她尖俏的下巴，附身吻去。
鼻息中满是好闻的香气，唇与唇触碰间，多了几分旖.旎。
顾连央望着那张与自己口红色号相同的唇，勾了勾嘴角。
“试口红。”
作者有话要说：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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