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凌厉的目光真切地扫视在所有追随者身上。
这一次，他一一细细查看。
最后，目光落回到李石和巴尔身上，唯余复杂。
确实，别的追随者的伤势，极重，但也只是属于恢复伤势的范畴。
这一群追随者，不仅是他萧逸培养且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追随者，更是在服用明王丹后，事实上已然是明王禁卫。
明王丹，剥夺了他们过半的永久寿元；却，也给了他们傲视近乎所有生灵的天赋，以及战斗能力。
若非如此，恐怕冰府界一战，这一众追随者便将全部折在其中。
而今，则仅仅是重伤；或许这份重伤，比想象中的麻烦，即便对那些拥有手段高明的炼药师以及足够疗伤丹药等资源支撑的大势力而言都极为棘手。
但他萧逸，自有办法一一解决。
他的药道本事，只是层次上追不上那些所谓的帝境炼药师，但手段和真正的药道应用，却绝不逊色之。
毕竟，他自己的无数次生死重伤后的自行疗伤，便是他一身药道的实践和成长。
唯有…他面前这两人…
绕是他萧逸，也确实没有办法。
武者，有诸如血道之类的秘法，身躯被打散也能顷刻恢复；而特别是体修武者，断臂重生，根本轻而易举。
但，这些都属于武者手段，或者说武者本身的伤势。
但而今这二人损的，恰恰是生灵天赋。
双头族和六臂族，当然也有断臂重生，断头而复的手段。
但星辰灭空阵的那些毁灭力量，却对这些生灵天赋有着毁灭一般的针对。
就如同，人族生灵的天赋，乃是武魂。
一般武魂受损，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炼药师一般都有救治之法。
但，若是武魂被毁，如何能恢复？
萧逸看着二人，挤出一丝苦笑，“我记得，当年入我麾下的，还有你们二人的几位兄弟。”
“而最后，唯有你们二人，一直跟在了我身边。”
“他们该庆幸，并没有分到我这支队伍里，总是需要应付无数始料未及的莫大危机。”
二人却是连连摇头。
李石认真道，“当初我能跟在大人身边，一直追随大人的脚步，我那两个弟弟可羡慕极了。”
“那是小人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巴尔笑道，“当初大人要将大部分追随者分散出去，为了能跟在大人身边，我和巴特哥哥险些争了个大打出手。”
巴尔挠了挠头，憨厚笑道，“即便小人还剩一个脑袋，但只要能跟着大人，便无怨无悔。”
萧逸摇了摇头，“你就剩最后一个脑袋了，留着，永远留着，看着，也跟着我，终有一日，踏平这片虚空。”
“是，大人。”巴尔脸色认真而恭谨，看向萧逸的目光，从来都是那般信任而崇拜，乃至狂热。
萧逸沉声道，“双头族，生而拥有惊人的武道参悟能力，以及惊人的阵道天赋。”
“虚空历史上，双头一族出现过为数不少的有名阵法师。”
“而今，你损一头，天赋等同毁了一半，但别怕。”
“从今天起，你专修阵道，我会竭我所能指导你。”
“我虽不将阵道用作战斗，但本身阵道造诣不低，往后修炼若有疑惑，可随时来寻我解疑。”
“大…大人…”巴尔双眼泛着光芒，颤抖的身躯，是激动和喜悦的难以抑制。
“你…”萧逸看向李石，“六臂一族，生而擅使兵刃，本该精修四战天道，是有名的好战生灵。”
萧逸看着李石身上唯余的三手，沉声道，“你而今，只剩三手。”
“从今天起，你放弃其余刀道、戟道以及枪道，专修剑道。”
“我的剑道修为，并不高；但剑道造诣…”萧逸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总之，信我，我易霄只要不死，漫长岁月后，我保你必成这无尽虚空中有数的剑道强者。”
“大…大人…”李石同样一阵身躯颤抖，却是连忙认真道，“信，当然信。”
“大人的话，小人都信。”
二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大人使过剑道以及阵道。
二人并不知，今日起，指导他们的，将是一个身怀第一剑道大自在剑道的可怕剑道妖孽；更是一个历史上唯一将一元无极阵这等逆天大阵参悟成功的可怕阵道妖孽。
二人更绝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承诺尽皆兑现；虚空中，两个可怕的剑道强者以及阵道强者，将在今日开始崛起。
但二人，绝对的信着；哪怕这位大人不擅剑道以及阵道，但能得他的几分指导，便是莫大的荣幸了。
哪怕只是跟着这位大人的脚步，前路再如何凶险，他们终将甘之如饴。
周遭，霎时间一道道狂热而羡慕的目光投来。
一众追随者，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石以及巴尔二人。
那般目光，似乎在述说着，如果今日受重伤，毁却过半天赋的是他们，该是多好。
“好了。”萧逸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安心养伤。”
……
黑暗虚空，这片荒凉星辰上，那般冰冷，那般寂寥，那般让人…愈加心冷。
星辰一角，萧逸静静站着，遥望着这片无尽虚空。
这片无尽虚空，拥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但他相信，只要他够强，这无穷无尽的虚空秘密，于他而言都将是一朝便可尽知的东西。
这些黑暗，这些冰冷，总让人那般发怵，却从来无法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大人…”一边，独眼光头缓步走来。
萧逸不语，沉默着。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
独眼光头终归沉声道，“大人，您也有伤在身，不如还是去打坐疗伤吧。”
“我来给大伙护法就是。”
数日前，萧逸归来，那般近乎力竭，那般浑身浴血，那般险些连脚步都站不稳的身影，他看在眼里。
能让这位大人都险些承受不住的伤势，该是何等重的伤势？
萧逸摇了摇头，“我的伤势，不打紧。”
“即便就这般站着，也能缓慢恢复。”
气氛，再度沉默着。
一如，这个沉默的无尽虚空。
虚空罡风，吹乱了萧逸几分黑发。
而吹在独眼光头的脑袋上，则让独眼光头不自觉地挠了挠别无头发的脑袋。
“大人…”独眼光头语气萧瑟，“大人是在自责李石和巴尔的事？”
萧逸转过头，看向远处仍在盘膝打坐，苦苦恢复伤势的一众追随者。
“他们，视我如最耀眼的星辰。”
“他们，已然是明王禁卫；而我，从来都不是明王。”
“他们视我的目光，不是因为我耀眼，而是他们永远绝对的信任着我。”
“我…却护不住他们。”
独眼光头轻笑，“大人在我们所有追随者心中，从来都不是明王，仅仅是那位紫炎易霄，那位…我们心甘情愿追随的大人。”
萧逸忽然眼眸冰冷到极点，“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话音落下，萧逸迈开了脚步，缓缓而离。
身后，独眼光头一惊，“大人，您要去哪？”
萧逸头也不回，“我出去走走，你护好大伙。”
待得独眼光头反应过来时，萧逸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远方。
原地，唯余那声冰冷的‘我出去走走’，尚在回绕。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