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阿弗洛狄忒是主掌世间性.欲的神灵，传说她出生于海洋，拥有比海更深的性.欲。阿弗洛狄忒金发耀眼，拥有一张迷惑世人的面庞，阿弗洛狄忒是神，也是人们心中的魔鬼。”
孟怀德转动遥控笔，投影屏上闪动着各式图文。座下十数位学员听得仔细，纷纷拿笔记得满满当当。
“抱歉！”
安静的内场旋而打破，孟怀德举目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门口的沈舟济忍住醉意，愧疚道：“昨晚喝……喝大了……”
他低头入座，发现ppt播放到了最后一页。
显然，自己错过了全部。
“好了，”孟怀德做了个噤声手势，打住台下闹哄哄的声音，他随手关掉投影，道：“其余人先去厅里自由练习，你——”
他指了指沈舟济。
“跟我过来。”
还真有几分高中班主任的气势。
沈舟济放下维.尼熊背包，跟着孟怀德往后台走。
跟在孟怀德后头，沈舟济心里还是怕，入团第一天就迟到，这个变态不会杀了自己吧？
一想到这里，沈舟济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他掏出手机，悄无声地把定位发给许飞，并在微信对话框里狂摁留言：我今天如果失联，不要犹豫！马上报警！
许飞：？
“现在几点？”孟怀德坐在化妆镜前，不耐烦地敲着桌。
干嘛呢，搞得跟政教处训话一样。
沈舟济笑说：“十点呀。”
“四个小时。”孟怀德指了指腕表，“这就是你进团第一天的态度？”
“你不是有表吗？有表还问我时间？”沈舟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反驳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昨天在酒吧气我，气醉了我，我这才睡过头了。”
“气醉了你？酒是我让你喝的？”孟怀德满口冷漠。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穿机器猫，还背小熊维.尼，搞得跟没开化的幼稚园小朋友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golf改教学前教育了，专门教育你这种大龄智障。”
“机器猫怎么了？机器猫招你惹你了？维.尼熊那么可爱，人家畅销全球好不好？”沈舟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机器猫卡通t，又看了看一身工整衬衫发胶浓厚的孟怀德，不以为然道：“知道你喜欢装逼，上个课也得穿得要去参加格莱美一样，不给你颁个感动中国最佳逼王奖，倒显得我不够周到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缺什么，越是秀什么。”
“今天你跳阿弗洛狄忒。”孟怀德在旁边衣架上找出一件白衬衫，扔给了沈舟济：“阿弗洛狄忒不穿机器猫。”
“我不穿。”沈舟济将衣服挂了回去。
“不穿立刻给我滚！”孟怀德抓起他的衣领，“沈舟济，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golf不是动物园，随你翘尾巴。你要以为自己很厉害的话，之前何必苦苦求着我让我多给你一次机会？机会给你咯？你就得给我好好跳，别给我搞这些花架子！”
“脱。”孟怀德意简言赅。
他坐回到转椅上，目光寡淡地看着沈舟济脱下机器猫。
暖黄色的灯光下，沈舟济的□□上身像玉一样白。有些脆弱部位还能看见青色血管，微白的汗毛让他像是一颗半熟不熟的水蜜桃，立在衣架前，散发着朦胧的光。
孟怀德别过了头。
“换好了吗？”
“嗯。”沈舟济乖巧应声，被孟怀德这么一凶，他温顺不少。
孟怀德转过头，见他上身浑然素白，那件衬衫没有一丝多余图案，正合沈舟济的干净气质。
“比机器猫好多了。”孟怀德点点头，“压个腿我看看。”
“在这里？”沈舟济诧然，化妆间面积狭小，显然不是压腿的好地方。
“不然呢？难道在我怀里？”孟怀德轻笑一声，话里带着戏谑。
“压。”
沈舟济照做。
孟怀德绕着他走了几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度量尺，怼到了沈舟济裆下。
“你……你干嘛？”沈舟济压着腿，面露惶恐。
“别动。”孟怀德那尺子往前比了比，身子靠近了几分。
“我告诉你，我……我可不是……不是……”沈舟济犯起结巴。
“不是什么？”孟怀德表情专注，“还差两度。”
“什么两度？”沈舟济一头雾水。
“你的一字马。”孟怀德收起尺子，“你的一字马，只有一百七十八度。”
“为什么要看我的一字马？”沈舟济收起腿，从地上站了起来。白衬衫沾了些灰，可穿在沈舟济身上还是好看。
孟怀德喃喃道：“阿弗洛狄忒一共三幕，每一幕，主舞都有很多滚地动作。滚地后接一字马，然后再接技巧组。”
“那你早说啊！”沈舟济捂住□□，满脸通红道：“搞得这么色.情，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
“吃你，倒不至于。”孟怀德不苟言笑：“我从来不睡学龄前儿童。”
沈：喵喵喵？？？
……………………
“来来来，大家都稍微停下。”
孟怀德做了打住手势，对着排练厅里挥汗如雨的各位说：“介绍下，我们今天来的两位新朋友。”
“一位，你们已经见过了，rcm的乔梦。”
人群中走出一位闪闪发光的卷发少女，她转过身，甜甜一笑。
“hi~我叫乔梦，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好。”孟怀德带头鼓了鼓掌，其余人也跟着鼓起了掌。唯独身旁的沈舟济无动于衷，rcm又怎么样，首席还不是自己的。
孟怀德说，“还有一位，就是维纳斯的老朋友了，大家应该都知道，沈舟济。”
“大家好，我是沈舟济，请大家多多关照。”
沈舟济颇为得体地鞠了一躬，这次没有掌声。
“沈舟济……是跳《广岛之恋》的沈舟济吗？”人群中有女生发话，“我知道你哎，沈大神，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我也是！”
“我也是！”
……
“谢谢谢谢！”沈舟济满是得意地瞟了孟怀德一眼，故作谦虚道：“以后大家就在一起跳舞啦，我还有很多地方要跟大家学。”
学个鬼哩，最厉害的还不是自己。
“大神不愧是大神。”底下人满眼都是星星，“连性格也这么好，人还这么帅……”
“沈大神有对象吗？”
“有女朋友吗？”
“有没有结婚呀？我们还有机会吗？”
说最后一句的是个男生。
“没机会。”孟怀德挡在他身前，面如寒霜：“他正值事业上升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谈恋爱。”
“其实谈一谈也无妨。”沈舟济哼哼一笑，弄了弄头发，说：“总比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好。”
“好了。”孟怀德懒得和他废话，他退后两步，示意沈舟济归队。
“公演就在一个月后，我们只有最多两个星期时间，确认领舞人选。今天算是小考，其余人早上都看过了，分数就在我手上，乔梦，沈舟济，你们两个出列。”
孟怀德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不受控制地被沈舟济那修长的腿给吸引了过去。
沈舟济并不算高，可他拥有一双比例完美的腿。因为练舞多年，那双腿的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多一点少一点，都会缺少些感觉。
孟怀德打住心思，按下音乐播放键。缥缈的电音声扬起，沈舟济下意识一惊，是他听过无数遍的《thelaststring》[1]。
“乔梦，你先来。”
被点名的女孩翩翩点头，在舒缓的前奏中，优雅旋转。
素面朝天的乔梦自带柔光滤镜，每一帧都看得周围男士目瞪口呆。
而当歌曲进入高潮，她像是从白走进了黑。原本的圣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如波似浪的风情。
在场男士纷纷咽下口水，看着满身香汗的乔梦大开大合。她就像一朵怒绽的红玫，在红玫之前，她也是百合。
“好。”孟怀德露出微笑，按下音乐暂停键：“六年芭蕾没白跳，完成度很高。虽然动作有瑕疵，但已经具备了阿弗洛狄忒的气质。””
“我也要跳。”沈舟济一脸不服，“我会跳得比她好。”
孟怀德低头不语。
“这就完了？！”其余人意犹未尽，可怜巴巴地望着乔梦：“我们还想看女神多跳一会儿呢！”
孟怀德抿嘴一笑，把手放上播放键，头也不转地说：“下一个。”
熟悉的音乐声再次响起，沈舟济步入场中，畅然起舞。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精湛，一看就是提前温过无数遍功课的班级优秀生。
只是……
还是缺点什么。
“停。”
孟怀德按下暂停键。
“刚刚那个承接，再跳一遍。”
沈舟济从头再来。
“不行。”音乐声再次停止，其余人一脸呆意。
“你还是没有欲。”
又是欲。
该死的欲。
“你知道什么是欲吗？”孟怀德指着适才如痴如醉的吃瓜群众：“刚刚乔梦跳的时候，那群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那就是欲。你知道你跳的是什么吗？”
沈舟济低下了头，喘着粗气。
“你跳的是贞洁烈女，是孟姜女哭长城，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
孟怀德不依不饶地走上前，荡了两步，厉声斥道：“观众想从阿弗洛狄忒里看到的从来不是什么烈女！他们想看的是淫.娃！是邪恶女神！是阿弗洛狄忒走下神坛，成为可亵渎可意.淫的尤.物！你是阿弗洛狄忒啊，是欲的化身，你风情万种，你魅惑天成，你要把观众吃进嘴里，要把他们嚼碎，生吞！懂吗？这才是欲！”
“勾引我。”孟怀德气到扶额。
众人汗颜。
“沈舟济，勾引我。”孟怀德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我不……不会……”
“你刚刚不是很有自信吗？”孟怀德斩钉截铁，语气五分轻蔑，五分调笑。
“想想你做过最肮脏，最羞耻的事。对着色.情杂志自.慰？半夜浏览porn站？对喜欢却得不到的人偷偷幻想？哪怕是一个春.梦，一声呻.吟，一双皮手套……欲是一切，欲是我，欲也是你。”
“我……我……”沈舟济如临大敌，努力挤出一丝媚俗的笑。
他颇卖弄地挥了挥手，酝酿了好几分钟，才笨拙地说：“大爷大爷，快来玩呀～五十一次，一百包夜哦～”
“……”
哄堂大笑。
“可以了吗……”沈舟济在笑声中不知所措，他摸了摸后脑勺，自己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真是无可救药。”孟怀德松开了他，忍住笑意，“大爷也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