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在天亮之前找个地方落脚,否则天一亮,就容易被发现,如荼很是清楚,便让刘力可等人一刻都不停歇的赶路。
终于在走了三个时辰左右,天微微亮的时候找到一些人家的小村落,如荼便让侍卫拿了钱去讨些水和干粮,继续走。
老百姓家中有的也只是杂粮,可见日子之艰难,如荼心想,西周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比起来大楚的百姓还稍微好点,因为和鞑靼通商,南北贸易兴旺,敢闯的百姓也带富了不少人,至少上次她们一行从燕京到樊州,虽然遇到不少穷人,但是没有西周百姓这般穷困。
“夫人,这是刚刚蒸好的杂粮馒头,您先吃点吧。”
颜矜先接了过来,他对如荼点了点头,这个意思是馒头上没毒,如荼才拿了过来,又和侍卫们道:“你们先吃,吃完了,我们赶紧赶路吧。”
刘力可正准备吃,却听到地下在微微震动,习武之人一般都耳力过人,他丢下馒头,对如荼道:“娘娘,怕是休息不成了,标下听到不少马蹄声。”
如荼心一紧,“看起来必定是有人追过来了,走吧,我们快些走。”
颜矜也来不及多吃,拼命往前跑去,因为跑的太快,马儿又没有得到足够休息,此时若非是刘力可控制住马车,恐怕连人带车都要从马车上甩出去。
“圣上是万金之躯,尔等定要将圣上护好才行。”如荼对刘力可道。
“是。”刘力可脸上也冒着汗。
方才是他不用心了,毕竟皇上睡着,皇后娘娘看起来柔弱不堪,他倒是拿大了。
重新把马车套好之后,如荼对刘力可道:“咱们这样走,实在是太招人眼了,不如分出一半来。”
“可他们的人就要赶过来了。”
如荼还是道,“赶过来也别怕,听我的,兵分两路,你们一部分人拖着这个马车走,再有一部分人背着皇上,我们往小路上走。”
小路上荆棘重生,除非长了透视眼,否则根本没人看到。
刘力可还要说什么,只见颜矜道:“娘娘如何说,你们如何做便是。”
他一个大夫都看不过去了,但是如荼知道,这到底是因为肃雍没醒过来,他们天然的瞧不起女人罢了。
“分五个人给我就够了,一个人背着皇上,三个人护着,另一人专门抹平脚下足迹,快些吧。”
刘力可见如荼神情坚定,咬咬牙便也同意了。
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如荼只觉得头晕脑胀,但此时根本就不是头晕脑胀的时候。
她跟着几个侍卫跑着,颜矜身体比她好一点,但颜矜也是起气喘吁吁的,另外一边刘力可让一个侍卫进去马车里,给了个眼神。
那侍卫道:“标下清楚,若有人掀开帘子,标下便用□□伤人。”
果然叶龙亲自带着人过来时看到马车的痕迹,他玩味一笑:“肃贼恐怕病重的很,只能坐着马车,往这边走,我要亲自追人。”
追兵们跃跃欲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立功的机会,谁知道叶龙却道:“这边也跟我发点人去,带好肃雍的画像,可不要搞错了。”
“标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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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一行人又经过了一个山头,这个山头是真的矮,下面住着几户人家,看起来像是猎户,有几个小孩子在外面跑着,一下就看到他们了。
如荼的手的都是小伤,脚却长满了血泡,若不好好歇息,恐怕也走不了多久,更遑论她把干粮都丢在马车上轻车出行,所以现在一行人肚子还是饿的,她饿倒也罢了,只是肃雍虽然躺着,但还是要喂些流食,这样不至于醒过来就有气无力的。
想到这里,如荼挤出了笑脸,对那几个小孩招招手,乡下人的孩子都是散养的,这些孩子们也是,看到如荼招手,都连忙过来。
“孩子们,你们是住这儿的吗?”
这些孩子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生人,都有点羞涩,如荼从腰间掏出几个铜子儿出来,“来,给你们拿着。”
有了钱,就好说话了,尤其是握住铜子儿的那孩子跟他们道:“俺们这儿是绿水村,这里树木多,我爹爹娘亲每年都要砍伐好些柴到大户人家去卖。”
“是吗?那些树你们不能卖吗?”如荼觉着奇怪。
小孩连忙摆手:“种在山上的树每年都是官府的人过来伐木,我们是不能够砍的。”
这孩子和其他的小孩子穿的可不太一样,别的孩子身上补丁多的都不能看,有的大冬天还赤脚,他却穿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上也不过才一个小补丁,比旁的人好多了。
“这样啊,你爹娘现在在家吗?”
她说完又蹲下来道,“我们要去医馆,一路赶到现在,如果你把你爹娘找来,喏,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别小看小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那孩子定睛一看,眼睛都绿了,他挠了挠脸,“这是真的吗?”
如荼笑道:“我还骗你不成,你看我穿的衣服也比你们好,就知道我不会骗你,若非是这附近没人,我也不会来这儿的。你瞧,这钱,能让你们买好些好吃的了,这个冬天,你们不用愁了。”
孩子蹬蹬蹬的跑回家去,颜矜不免问道:“您怎么不跟着他家去?”
如荼摇头:“我方才听他言语中好似说起卖柴,这附近肯定有镇或者市集,这个山头是很容易找来的,如果我们找到镇了,有了马车,我们这些人也就轻便多了。”
很快这孩子带了他爹娘过来,如荼跟他们要了地儿蒸了不少干粮,又问起去城镇的路,到他们家拿了褥子后,便给了银子:“我们今夜就去城镇。”
颜矜吃到热乎乎的蒸糕也不再说什么了,如荼把米汤喂到了肃雍的嘴里,这才让侍卫们轮番背着肃雍到了平地,竟然有座庙宇,兴许是快要过年了,这里不少祭祀之物,如荼在庙外拜了拜,不管怎么样,希望自己和肃雍能够顺顺利利的。
“娘娘,您看庙宇旁边是不是有个小屋子,应该是庙祝住过的地方,要不要在此安歇一晚。”
有人睡的地方肯定还是暖和的,但是如荼摇头,“不可,咱们必须趁着天黑赶路到镇上,辛苦你们了。”
那些侍卫害羞一笑,“标下们不辛苦。”
如荼看了看他们,这些人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年龄并不大,为了肃家为了楚国,常年埋伏在其他国家,实属难得。
她又安抚了几句:“怎么不辛苦,你们是太辛苦了,等皇上醒来,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好好赏赐你们。”
那些侍卫们听了都很激动,走路都走的快些了,只是苦了颜矜和如荼二人,颜矜脚上虽然没有打血泡,但是他已经筋疲力尽,如荼脚上全部是血泡不说,腿僵硬的不行,但是她想只要肃雍安稳度过这一个月她就没问题了。
晚上,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走了二十里路才到了镇上,这个镇并不大,如荼让一个侍卫先拿着银子去探探,最好找一家不是那么正规的店住着,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这个镇统共也就几间客栈,店家难得来几个客人,殷勤备至,如荼让人把肃雍放在床上,她让店家送了热水过来,先帮肃雍擦拭了一下身子,又自己洗漱了一番,可她到底不敢大意,还是涂上了黄色的粉末。
这粉末对皮肤其实是有一定的伤害的,尤其是对长期涂着,只是如荼不敢大意,她的容貌太过于出色,如果露出真容,到处都瞩目。
涂完之后,她才安心歇下,这是她这么几天来头一次睡个饱觉,心情舒畅太多了。
鸡叫一声,如荼便醒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也来不及打理,就喊人背了肃雍下去,把他放在马车上,如荼上了马车人才清醒不少。
打探的侍卫道:“娘娘,只要往这里再走一百里左右,咱们就到了。”
一百里?如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
只是事情从来都没有这么顺利,叶龙亲自带人来追,追到山下的村落时,几乎把全村人喊过来问,确定有个病人昏睡着时,他立马道:“让人把镇封了。”
所以在如荼她们要出镇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盘查,颜矜瞧着不好,“娘娘,怎么办?”
“还有一百里,我们绝对是要出去的,盘查的事儿先塞钱,不塞钱,我会看着办的。”如荼知道现在没办法再躲藏了,在这儿待的越久就越不成。
颜矜和如荼扮成俩姐妹要出城,颜矜捏着嗓子道:“我们家的麦子最后一次卖了,如若不能到府城去,今年恐怕年都过不成,各位军爷行行好吧。”
他塞了钱,那些人却一定要把板车上的麻袋全部挑开,如荼手里握着一颗圆的,眼看就要投掷下去,却见有人的马车过来了,那些守城的人方才还人五人六的,现在却卑躬屈膝的喊着方爷。
如荼望过去,竟然真的是认识的人,她还未开口,就见那位方爷指着她道:“表嫂,你们怎么还堵在这儿,走吧。”
那守城门的人也不敢有异议,如荼对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表面上看起来运粮食的车,顺利的出了城,一出城,那位方爷便走了过来。
“三嫂,是三嫂吧……”
如荼点头:“是啊,是我。”
她见方爷激动的很,便看了他一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方爷分明就是以前肃家三房的那个私生子肃善,如荼还记得他们后面不见了,肃雍的三婶杨氏还找了许久。
肃善是此地最大的富豪,屋里也是仆从甚多,如荼进来见到田氏的时候,简直是仿若隔世,田氏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田氏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从来不敢高声说话,现在却精明能干的很。
如荼别的不担心,只担心肃雍的安危,她跟肃善道:“不知道从这里回到楚国要多久?”
肃善想了想,“从这里到楚国倒是不远,可是您要知道,现下关卡很严,这个小镇上我有办法,但是府城,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等雍三哥自己醒过来。”
田氏从不敢忘记肃雍和如荼的恩情,所以恳求道:“不若嫂子留在我们这里养着,我们这里的下人轻易不得出去,也不敢随意在外说什么,只安安心心的在我们这儿等着便是。”
“是啊,三哥这个样子,即便回到楚国,也并非是好事。”
君主晕倒,人事不省,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露出一点马脚,就让人趁虚而入。
别忘了,此时肃家子孙并不少,如荼当了皇后之后,接见的宗亲们都不知道凡几,但凡有人传一个消息出去,就不得了。
如荼略微想了一下,便答应了,“好,一个月也不算太长,只是会不会牵累你们?”
想也知道这俩人来到这里深耕至此,肯定不知道多艰难,若是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倒是她的不是了。
肃善连忙摆手:“我和田氏一心记挂着你们,早就想着要报恩,只是我去打探过,说三哥如今已经是大楚的皇帝了,真心为三哥高兴,现在倒好了,有机会报答你们,倒是我们的福气了。”
她夫妻二人如此诚心,如荼倒是卸下了心防,只是无论在哪儿,她都深知自己不能离开肃雍半步,于是对她夫妻二人道,“我带来的侍卫倒也罢了,只我自个儿是万万不能出房门的,送饭什么的,还得麻烦你们了。”
田氏点头,“很该如此。”
于是如荼这边放心住了下来,叶龙自然是不满,追捕了半天什么都没追到,被虞家人狠狠嘲笑了一顿,他的面子不知道往哪里搁。
但是他心想,这肃雍到底是不是在西周,只要放出话给大楚,肃雍的那些兄弟不撕了他才怪,想到这里,他便让细作传了消息过去,如果属实,让大楚内乱也是好的,如果不属实,哼,那也影响不了什么。
死一两个细作,于他而言也没什么。
这消息不到十天就传了过去,西周在大楚的细作是哥御史言官,他得到这一消息,便开始偷偷让人散步,说什么新皇遭到偷袭,已经病故云云。
他一开腔,倒是被萧洛当场下了大狱,但是燕京最不缺的是小道消息,尤其是燕京可是还有一位皇上的兄弟。
虽然河间王和江安王不发一言,况且这两人一个在宁州,一个在江安,所以在燕京留下唯一的皇帝的亲弟弟,虽然是庶出,但是他也是唯一嫡系。
萧洛刚回府,就拿到了帖子,虞氏也稀奇道:“这安秀郡王平日里装的跟老鼠一样,不声不响的,他倒是想出头呢。”
萧洛不在意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有我在,我是断断不会让他打什么主意的,若是皇上在,这样的人哪里配窥探帝踪。”
他不在意,但是那安秀郡王可就不这么想的,他是庶出,上边以前四个嫡出哥哥,后来江夫人的儿子死了一个,后来上边三个哥哥为了皇位打的不可开交,这个想头原本对于他来说是一点都没有的。
可是这个小道消息让他心动起来,如果,如果肃雍真的出了问题,那么他不就是皇帝了吗?
但是他的胆子小,这样的事情也只敢想想,但是现在他这里居然门庭若市起来,以前可是冷冰冰的,压根都没什么人来,尤其是他的王妃娘家姚家犯事之后,他更是缩着脖子。
没曾想,他竟然也有这一天。
反正他这么想着,自己问问也是好的,若是肃雍真的不在,说不准他还真的可以荣登大宝呢?放在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发生了,他的心都在颤抖着。
“王爷,这是高丽进贡的人参,妾身给您炖了汤,这冬日里喝些参汤最是滋补不过了。”
秀安郡王妃姚氏生的十分端丽,性格也谨慎老实,这也是孟太后当初选择她的原因,秀安郡王平素也就收拢了两个妾放在身边,对这位王妃倒是多加关照。
他对她招手,“过来坐下说话。”
“是。”姚氏慢慢坐下。
秀安郡王便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吧,可真是有趣儿,一个个的倒是往我这里跑了。”
姚氏当然知道自家王爷,平素看着老实安份,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可到底是肃家的血脉,骨子里的不安分那是注定了的。
她连忙奉承着:“那还不是看着皇上不在燕京,这群人便胡来,您到底是圣上的亲弟弟,别看这些人平日里不怎么和咱们往来,但是他们也知道王爷您的分量。”
“你明儿去萧家看看,我今儿送了贴子过去,那萧洛竟然毫不理会。”秀安郡王撇嘴。
姚氏却突然福至心灵,“您想,若是皇上真的没事,萧洛指不定还得让您安份些,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压下这事儿,说不准还真的是跟您示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雍崽下章就要开始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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