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担心。”马春容心想着杨娇娇去上学这事其实私下里大家都等看着笑话的,她这个女儿已经被笑话很久了,要是这一次还要被笑话,她是怕老头子觉得丢人。
“那些人可不是盯着咱们家娇娇吗？”她语气有点不高兴，“就巴不得看咱们家笑话似的。”
“娇娇考得不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杨老头哼了声,“考得好不好也没花他们一分钱,谁敢当我面笑试试？”
马春容听着他这么说还挺高兴的，这老头子平时不怎么说话，闷闷的一个人，但在闺女出事的时候还是会站在孩子这一边。
她正笑着，余光便瞥见一边的张桂芳跟贺老头，站在学校门口的人很多，张桂芳正拉着贺老头四处转,看样子是想找地方位置坐。
好巧不巧,张桂芳不知怎么地,突然一抬眼，两人视线正好碰了个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桂芳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冷意,马春容冷哼了声,将视线别过一边。
张桂芳也哼了声，扯着贺老头要走。
可贺建军看到杨大力突然停下来,然后顺道问了他一句：“娇娇今天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贺建军早知道杨娇娇也在上学，还跟自己的闺女一个班，不过平时闺女也不怎么提到学校的事，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那边是什么情况。
张桂芳脸色一沉,在众目之下，她也不好马上堵住老头子的嘴不让他再开口。
“挺好的啊。”杨大力开口应着他，“你们家闺女呢？”
“也挺好的。”贺建军笑道，然后看了一眼四周，问杨大力：“咱们去喝一杯？”
“好啊。”杨大力当即道。
他的话刚落，马春容跟张桂芳异口同声道：“不行！”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马春容冷脸道，“现在你闺女还在里面，一会她出来找不到咱们人怎么办？”
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以前贺家是怎么对杨娇娇的这老头子不知道吗？这时候还要一起去喝酒这是想干什么，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找贺建军喝！
“听到没有！”张桂芳眸光阴沉，冷脸看着贺建军，“你闺女还在里面考试你喝什么酒，都不是亲家了还喝什么酒？”
现在都不是亲家了，还坐一块？
怕不是疯了吧。
“你听听，人家怎么说。”马春容不甘落后，“说了不是亲家，喝什么酒？少喝点酒会死人吗？”
两个男人突然被那两人火力全开的喝斥，一下就不说敢说话了，贺建军看着杨大力，神色尴尬。
他是觉得两个孩子也算是和平离婚的，他们当爹的要见面了喝一点也没什么，反正以前他们两个一起喝过，只是没想到两个老婆子竟然这么强烈反对。
“那算了吧。”他看着杨大力道。
杨大力也没想到这个局面，只得笑着应道：“那你们忙吧。”
张桂芳直接拉着贺老头走人。
待那两人走远，马春容狠狠地瞪了杨大力一眼，“你就不能盼你闺女好一点吗？这时候跟贺建军喝酒是想干什么？”
杨大力伸手挠了挠头，神色憨憨，他刚才是没想那么多，以前平时谁家有喜事他也遇到过贺建军两人也坐在一起喝过酒，所以贺建军刚才问他的时候是下意识地回答了。
“不喝就是了。”他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被张桂芳骂的贺建军，唇角动了动，“我以后都不喝了。”
马春容听着这话，脸色微霁，这贺家就这贺老头跟贺家大闺女还行，张桂芳跟那谁简直了，一个模样了里刻出来的。
还跟他们往来呢？
是不怕被骂得多吗？
今天第一天考试，上午考试是政治，杨娇娇这个考场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她没看到陈宏，就连贺云月和宋书宁跟她也不是一个考场的。
她早上的状态还不错，但试卷比模拟的要难一些，所以她下笔的时候格外的认真，特别是最后一题，跟今年恢复高考有关，分数占比还很高。
像这种题目一不小心写不好，直接零蛋。
等做完试题后，她又认真检查好几遍，等到很多考生交了试卷以后，她才跟在他们身后把试卷交了上去。
杨娇娇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考生了考场，他们聚在一起，纷纷议论着这场考试的试题——
“有点复杂，后面那题不好写，怕到时候跟政审有关，我都没怎么写……”
“我也是，写不好到时候改卷老师一看，说这学生思想不行，可怎么办……”
“我连前面都写不好，别说后面了……”
“还好我聪明，我后面那题直接不做了……”
“……”
杨娇娇听着这些话，心里疑惑，这政治试卷后面那一题会跟政审有关吗？
政审一事林义曾之前提到过，就是如果有考生考上了，学校会调查一下这个学生的政治背景是不是符合招生的要求，如果不符合，哪怕考上了也会直接否定你的考试成绩。
杨娇娇微微皱眉，看了周边一眼，发现没看到陈宏的影子，想问这方面的事也找不着人了。
学校里面的食堂正常开放，大家都朝食堂方向走，但早上进考场的时候，马春容交待了让杨娇娇今天中午别在食堂里吃，想到外面杨家的人还在等她，脚下的步子也不免加快了些。
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宋书宁从后面叫住她。
“今天感觉怎么样？”宋书宁神色不太好，她觉得这试题比模拟的要难好多啊，而且好多题目她们好像没遇到过，“我感觉好难哦，比我们平时做的还要难。”
“是难了一些。”杨娇娇笑道，“现在考完了就别去想了，安心应付下午的地理吧。”
宋书宁看着她一脸平淡，忍不住问道：“你心态太好了吧？我好不高兴，刚才考不好，好影响心情的。”
杨娇娇瞪着她，一边走一边往外道：“你心情不好要是影响到下午的考试，那不是更亏吗？”
“政治考不好，那咱们下午的地理就努力一些，要是能多拿点分数也好拉一下总分不是吗？”
宋书宁想了想，杨娇娇说得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政治考不好，还有其他四个科目可以拉分啊，想通之后，她心里的阴霾立马消散。
出了校门，宋书宁要回家吃午饭，杨娇娇一眼便看到了在人群当中的马春容，当然也看到了贺云月跟张桂芳他们。
马春容远远地看见了杨娇娇，忙快走上前，拿出刚才买的牛奶递过去给她，“快，喝点牛奶补补。”
这牛奶是稀罕物，他们平时从来不喝，刚才想着孩子考试用脑，马春容才特意去买的，“怎么样？考试难不难？能不能考点分数回来？”
杨娇娇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马春容这是有多不相信她，于是笑道：“娘，你放心吧，我会考上一本的。”
她说完喝了一口牛奶，感觉牛奶有点温度，像是给捂热的，而且还挺好喝的，奶味好香。
“啥是一本？”马春容不解问。
杨大力就接着她的话，“应该就是最好的大学吧。”
马春容闻言愣了一会，觉得这闺女也太能说话了，不过想想现在这时候还是说点高兴的吧，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娘相信你，你说考一本就一本！”她笑吟吟道。
杨娇娇看着她笑意有点敷衍，忍不住笑道：“娘，我是说真的，我会努力考一本的。”
“我信啊。”马春容道，“这次真信了。”
秦秀雅听着不远处那三人对话，唇角的讥笑愈来愈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杨娇娇真以为大学那么好考的吗？如果她没记错，七七年全国参加高考的学生好像是五百多万人，而最后只录取了不到三十万人，录取率连百分五都不到。
她一个没学过几天书的人还真的这么自信自己能考上？还一本大学？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自信？因为也是重生者的原因吗？
当然了，秦秀雅自然不会去揭穿杨娇娇的话，等收到成绩通知单的那一天她就会知道这个社会有多残忍了。
秦秀雅现在只想等着看好戏。
秦秀雅那点阴暗的小心思杨娇娇自然不知道，她带着马春容跟杨大力去了饭店，一家三口在饭店吃了面，然后杨娇娇便让他们两人回家。
今天一天杨娇娇都没看到陈宏，第二天上午考完语文后，她才在学校的食堂路口看到那个男人。
陈宏就见到她后走上前，笑着问她：“昨天没看到你，不知道你这三科考得怎么样？”
昨天考了政治和地理，今天是语文和历史，前面三科都比他们平时的模拟要难一些，但杨娇娇觉得还可以，然后又问他：“昨天政治那最后一题会跟政审有关吗？”
她当时是写得有点犀利，但是批判倒是没有，因为摸不准标准答案，所以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我觉得应该不会。”陈宏道，“你写了什么？”
杨娇娇就把自己的答案大致跟他说了一下，陈宏听完笑了笑，“没事的，别多想，你那点写法算什么，我还直接写暂停高考是有点不明智。”
杨娇娇闻言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她心绷得太紧了，跟陈宏相比，她就写得委婉多了。
下午还有考试，两人也没说多久的话陈安安就打算回去，临走前陈宏又突然问她：“明天下午的英语你还考吗？”
“我考啊。”杨娇娇笑道，“你呢？”
“我也考。”陈宏笑应，原本他没打算考的，不过现在她突然想考了，“一起考吧？”
杨娇娇笑着应下。
两天半的高考很是平稳的度过了，杨娇娇之前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这时候考完，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下午考的是英语，这个科目是加考的，分数不算进总分，所以上午考完之后，班上的人全都聚在了一起对数，然后纷纷估计一下自己的成绩。
今年高考的分数线到现在还是个迷，所以哪怕大家大概算出了自己的成绩之后，心里也都没底。
这次的高考试题比模拟考试要难了不少，贺云月这次考得非常不理想她自己知道，说不定五个科目一百多分都没有！
想到这，她心里就好烦躁，连同桌问话都没来得及回应。
方美娜又问她：“贺云月，你下午英语到底考不考？”
“不考，那个没用考来干什么？”贺云月心情不好，想收拾着东西想要走人，只一台眼就看到杨娇娇正跟众人说说笑笑的在讨论什么。
她这下心里就更堵了。
她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考得很好吗？她有没有秦秀雅考得好？
这么想着，贺云月又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了，秦秀雅是知青，很有文化的，虽然后面她们两人关系淡了点，但是如果秦秀雅能给她找回点面子，那不是很好吗？
心里这么想着，她马上起身想去找秦秀雅，可还没走出去自己的位置，林义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同学们就拉着他问关于大学和录取分数线的事，想估算一下自己应该要填哪个志愿比较好。
看着众人一直问个不停，林义也给不出什么确定的录取分数，只安慰大家道：“回去等初选通知吧，该来的总会来，至于成绩等个半个月二十天的大家也应该知道结果了。”
“下午要考英语的同学记得做好准备啊。”
班主任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只能散了，那些不参加英语考试的同学便直接收拾东西回家。
贺云月不参加英语考试，但是不想回家，只是今天很多同学都回家了，所以学校的饭堂没有做饭，她得出去外面吃东西。
贺云月走后，杨娇娇跟宋书宁也出了教室。
宋书宁这次也参加了英语的考试，所以邀请杨娇娇去宋家吃饭，这次杨娇娇没有拒绝，打算去买点水果再登宋家的门。
之后，两人在校门口碰见了陈宏。
陈宏本来想开口问一下杨娇娇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时，看着他人在一边，那话还是没开说出口。
幸好他没开口，因为听说杨娇娇要去宋家吃饭，也避免了一场尴尬。
“你估计了自己的成绩吗？”他笑着问杨娇娇。
杨娇娇顿了一会，迟疑道：“不太好说，应该在三百左右？”
文科很多题目都没有十分标准的答案，所以预算的分数波动可能会大一些，而不像理科那样，试题的答案比较标准。
“你呢。”她笑着反问陈宏，“应该会很高吧。”
陈宏一笑，抿了一下唇，答非所问地说：“三百分应该能在京都选个中上的学校。”
宋书宁听着他的话感觉有点模糊，但看着两人面容含春，对话又非常的自然熟悉，心想着这两人该不会是看对眼了吧？
真的好奇妙啊？
是真的吗？
而不远处，赶了早上六点钟的巴车远道而来的男人，看到校门口那个女人对着陈宏笑颜如花，侃侃而谈的样子，他心海原本所有期待的火焰仿佛在这一刻慢慢掐断，就连贺云月叫了他两回都不曾听见。
“贺云成，你到底要不要请我吃饭啊？”贺云月扯着他气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