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女人挨着他,那睡姿势极为不雅,上半身盖着自己的被子,被子下方露出的两条腿大大叉开,其中一条直接叉到了他这儿。
早上男人容易晨起,她的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压过来的,他只觉得下.shen又涨又疼,他呼吸微重,伸手不带一丝怜惜地推开她。
他这一动静,没能把身边的女人弄醒,她转了个身,换了条腿“噗”地一声又搭在他腰处。
纤长的腿虽然没什么重力,但蹭过腿.间,疼得贺云成喉间溢出一记沉闷声响,他脸都黑了,下一瞬,手再一次抬起将女人的腿甩了出去,像是什么避不可及的垃圾。
睡梦中的女人嘴里几声轻吟,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眼皮来来回回地挣扎着要分开。
他紧抿着唇盯着她,见她似乎要有醒来的迹象,那夹些少许血丝的眼睛转回,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手表看了两眼,然后搭上手腕。
今天出了太阳,明光璀璨,天就有点热。
他打开衣柜,看着自己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眉梢轻挑。
女人有些迷糊的意识伴随着他的动静缓缓消散,她睁着眼,床尾那高大的背影没入了她的视线。
“几点了?”她问那人,声音还有些含糊,像没睡醒似的。
半响,男人清冷道:“十点。”
一向对工作勤恳,上班从来不早退迟到的女人眼睛眨了几下,声音夹些少许惊愕,“我迟到了?”
男人套上了外套,回头斜看了一眼着睡眼惺忪的女人,随后阔步出门。
那眼神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想要剥开她的皮似的在她横扫而过,杨娇娇心里有点发怵,这男人怎么回事?
她视线盯着前方,房内具有年代感的装饰让她脑子空白了片刻,等缓过劲来,直接从床上坐起,双臂撒气似地重重打在了被子上。
她还在这本书里!
难怪刚才那个男人会那样看着她。
兀自坐在床上半响后,杨娇娇狠狠吐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短暂的陷入的迷茫。
这年代的人对婚姻很负责,军婚也更负责,不管结婚还是离婚,都得要向组织报告进行审察,上面会进行调查,无重要,无正当理由不会让军人无故离婚,甚至有时候会调解着不要离婚。
在原文中,原主当初为什么那么快就被离婚,就是因为她对贺云成下了药,而后,男人好像是以类似威胁军人生命为由向组织提出了离婚申请报告。
现在男人对她有所防备,不喜欢她的靠近,想走剧情来达成离婚目的还得等时机。
她不是原主,没办法忍受张桂芳跟贺云月,所以没这个耐心等。
走不了剧情,想离婚,那么——
只能她提出离婚了?
想法有些突然,杨娇娇迟疑了下,片刻后,她下床在室内走了一圈。
房里一直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大红被子和枕头,衣柜里男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以及框裱被擦得明亮的结婚证,每一样都能让她感觉出这个女人对贺云成有多喜欢。
如果她主动提出离婚,之后的事一定是轰动的,至少杨家那边知道后肯定不会让她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决定。
而且票据时代不像现实世界中的那样自由方便,如果离婚后没有杨家支持,那么她要怎么生活,得心里有个底。
陌生的环境,杨娇娇睡得不太好,现在头有些疼。
她伸手按着额穴,眸光扫到原主跟贺云成的结婚证,脑子倏地明朗——
如果两人离婚,那她是不是有机会分得贺云成的财产?
在原文中,贺云成虽年纪轻轻但十分的有出息,他当兵十来年,离婚的时候好像已经是正团级职位了。
这些年原主虽然没见过男人的账单和存折,但这不妨碍杨娇娇觉得他有很多钱。
想到这,她唇角倏地翘了起来。
原文中,原主被离婚后到有没有拿到钱她没印象了,她没结过婚,对这时候的律法也不太了解,但夫妻三年,即使当初原主使了心机才换来的这段婚姻,可她在贺家生活三年也没闲着,怎么说离婚时候也得意思意思吧?
该要多少才合适呢?
她会拿到多少?
正想着,“笃笃”的两下敲门声,门外传来贺云月不耐烦的声音:“杨娇娇,都十点了你还不出来?”
“该做饭了,菜我都给你拿好了!”
女孩的声音尖锐,还有点刻薄,杨娇娇也听得烦躁,好像离开了她这家人就马上会饿死似的。
她蹭一下地起身,刚想把那句“你爱做不做”的话提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离婚她想分财产,张桂芳跟贺老头这里是一道坎!
别吵,吵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我马上就好。”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就特别想知道原主这三年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按理贺云成现在应该有资格申请让家属随军了,可在她的印象里,原主好像没有跟他开口说过这个问题。
换好衣服后,杨娇娇出了房间。
堂屋里没人,贺云月在院子里晒衣服,她绕过女孩直接进了厨房。
杨娇娇平时不怎么做饭,不过原主在贺家三年,做饭还是可以的,故,她做起饭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做饭的时候,她都在想什么时候开口提离婚不显得突兀,以及以什么为理由能让男人多分些钱给她。
临近中午,一行人都回来了。
贺云成手里拿着外套,应该是刚刚运动过了,他身上流了不少的汗,那被汗水浸湿的里衣服帖着他的身,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想想离婚后的财产,杨娇娇面上带着跪求五星好评的笑意上前,欲想从男人手里拿过外套,但却被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给避开了。
回想早上她那两条腿压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贺云成眸光泛红,忍着没有推开她的冲动,冷然道:“你不需要帮我做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讨好我,我不会喜欢你,现在听清楚了?”
简单的一句话,掷地有声。
院子里的几个人,视线都朝这边汇聚。
“干什么这是?”张桂芳要上前,却被贺云月拦了下来。
“吵架呗。”贺云月抿唇笑道,“哥哥不高兴了,你别去添乱。”
张桂芳顿住,三年了,是时候让孩子出口闷气了,而后她又拉住贺老头,不让他上前。
那两人对立相视,男人脸上的冷意如积雪,秦秀雅唇角微弯,勾起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杨娇娇愣怔地看着男人,对他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反应不及。
她本来想着等吃完饭后再提出跟贺云成去部队的要求,贺家人这么讨厌她,自然会拒绝她的随军要求,最后她心灰易冷,然后在绝望中提出离婚!
这样听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突兀。
只是没想到贺云成会讨厌原主到这种地步,不过就是帮他拿件衣服,这样也能发脾气?
她感觉到了侮辱。
所以现在什么借口都不重要了,重要是现在她有失望的理由了,气氛上来后,她失望透顶,终于忍不住提出离婚了!
杨娇娇盯着男人,紧攥的手狠狠地将指甲掐入掌中。
还真别说,这么一掐,真的好疼。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掌心的疼,让她声音有些颤抖,“哪怕在贺家我努力了三年,为你做再多的事,你还是不喜欢我?”
她眼眶泛红,楚楚可怜的样子,贺云成觉得有些可笑,他后退了一步,轻轻一哂,“是,我不喜欢你,永远不会。”
甚至,一辈子不想再看到她。
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当初被算计的事。
大雨瓢泼,冲毁了路面,两人在山洞里,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却含糊其词说他们有关系。
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愿意宁可信其有。
出于多方的考虑,他最后结婚了。
他唇角的笑意像是在嘲讽,明明带笑的声音,却利如刺箭,杨娇娇都觉得心口有些疼。
——“终究是错付了。”
——“这算计到手的婚姻,也该到头了。”
——“拿钱含泪走人。”
她心里道。
她紧紧咬着唇,努力做到看着男人的眼神里绝望中透出一点挣扎,“所以,不管我怎么做,在你眼里不过也是个人品卑劣的女人?”
多年的侦察经验让贺云成嗅到了一丝异常,看着她桃花眼迷离恍惚,他觉得她并不只想说这些这么简单。
他将手中的外套捋了两下,抬着眼,目光淡淡,“你想说什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些热热的,杨娇娇有些兜不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垂眼,那豆大的泪顷刻夺眶而出。
“我很累。”她声音夹着些委屈,“既然你永远不会喜欢我,那么……”
她咽了咽,紧紧咬住下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声音哽咽:“那么,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