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再过几天,寒山脚下又有一轮/暴风雪袭来,到时候会冲下一波妖兽、雪山灵植、甚至是磅礴的灵气。”
街上有修士听到神兵符的疑惑,那人抬起臃肿的手臂,把遮住脸颊的兽皮脸罩取下,露出一条缝隙瓮声瓮气地说,
“你们要是撑得下去,也可以待几天,到时候亲自感受一下暴风雪的盛景。”
这修士边说边走,但他的走动并不像一般人那么有目的性,他只是单纯地走动,临近镇口的时候,又折返往回走。
像他这样的人,街上还有不少。
“你们这样来回走动,是有什么玄妙吗?”神兵符观望片刻,认真请教道。
“没有,就是站着不动更冷。”修士嗡声说,“得动动,活动下身体血液。”
神兵符:“……”
宣宁的注意力集中在街道两旁的店铺上,然而这些店铺此刻都紧闭着大门,门上覆盖着坚固的冰层。
“这些店铺何时会开门?”宣宁本打算找家情报店铺了解下,但眼下这情况,哪怕她做足准备,也没有料到,她只能问又折返走过来的修士。
“再等等吧,等暴风雪过去一段时间,兴许会开门。”那修士说。
“再过几天才有暴风雪,等暴风雪过去一段时间,兴许会开门,那前后岂不是需维系关店的状态长达半个多月?”
宣宁有点迷惑,“这能赚回租金吗?”
“租金?这里开店不需要租金,哈,对了,你们既然是初来寒山脚下的,不必去花时间找房子,自己随便挑个地方搭建个轮廓出来,再浇上水,就能做个简易冰屋了。”
修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吸气的时候,寒气钻进鼻翼里,冻得他浑身发抖,不过这种情况他已经习以为常,缓了缓才继续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只要是空置的地方,随你盖房子,没人管的。”
宣宁原本打算给一瓶炎火丹给这修士,但听到他这后那句没人管,又压下自己的想法。
没人管听起来相当自由,但这也代表着没有秩序。
在这种没有秩序的地方,展露自己的底蕴,就是在变相的寻死。
“多谢道友,不知道友名讳?”宣宁道谢道。
“我啊,我姓蔡,蔡修永,你沿着这条路应当能看见不少冰屋子,说不定还能看见我盖的。”蔡修永健谈道。
“好。”
宣宁颔首点头,带着神兵符沿着这条款宽有十几米的路往前走。
初到雪镇宣宁借助炎火丹,并没有感到太寒冷,倒是神兵符走了一段时间后,他灵识打了个寒颤。
“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神兵符双手抱臂,动作有些迟缓。
“冷?”宣宁回头望向神兵符,她想了下说,“你先回来吧。”
眼下宣宁没有需要神兵符去办的时候,与其让他受寒消耗灵力,不如恢复本体状态由她携带着。
神兵符也知道这个道理,没怎么犹豫地变回本体状态被宣宁握着。
令符握在手心里,那股彻骨的寒意与宣宁体内的炎火丹效果对冲,寒意被消耗殆尽。
宣宁将令符收入储物袋,她前行约两公里,才看见蔡修永所说冰屋。
看着周围一座座跟圆面包似的冰屋,兴许是因为没有统一的规划,冰屋建造得很凌乱,宣宁总有一种在看坟包的既视感。
宣宁很快甩去这个既视感,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建造一座冰屋出来。
越是靠近冰屋附近,包裹成球一样的修士越少,宣宁深入约两里才看到空地,中途她所看见的冰屋,起码超过上千座。
之前宣宁炼制炎火丹的时候,她的预期是一粒炎火丹支撑六个时辰。
然随着雪镇温度骤降,她踏下兽车服用的炎火丹,眼下还没超过两个时辰,效果已经有所减弱。
宣宁心下微沉,就在她挑地方准备建造冰屋时,她注意到有人裹着厚重的狐裘,在冰屋附近游走。
注意的宣宁的视线,那人绕着冰屋走一圈兴许是没发现什么,这才朝宣宁过来。
“新人?”裹着厚重狐裘的人声音沙哑,听起来年纪不小。
“嗯。”宣宁应了声,她视线打量着其它冰屋,在心里琢磨着腹稿。
“想要住所,没必要自己建造,只要你有耐心,基本可以挑到一个没人住的冰屋。”
那人说:“最好在晚上挑选,现在大部分人都还没回来。只要晚上没人的,都是空置的冰屋。”
“为何?”宣宁对眼前这修士的说法有些疑惑,她了解到的情报并没有细致到记载雪镇的各种习俗与规矩。
“雪镇的深夜会下雪,大部分人会在晚上回到冰屋,到那时候,你有的是时间挑选。”把自己裹得看不出模样体型的修士沙哑说。
“多谢。”宣宁颔首,但并未采纳此人的建议。
她打量着这片空地,心中酝酿好冰屋的设计方案之后,宣宁拿出灵木与各类坚固的材料,就连精铁矿都被她派上用场。
宣宁对临时住所的面积要求不大,但主厅必须要能够放得下三座丹炉,同时还要有一个单独用于闭关的房间。
那给予宣宁建议的修士没有离开,而是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宣宁忙碌,他心中有些许遗憾。
他并不喜欢过于谨慎的修士,因为他很难从其身上谋取到利益。
宣宁的建造速度很快,但架不住她对冰屋的要求高。
一直忙碌到下午,炎火丹失效,平地吹来一阵寒飕飕的大风,冻得宣宁浑身打了个哆嗦,冰系元素自动覆盖皮肤,抵御这股寒意。
冰系元素再搭配银灰色裘衣的御寒阵法,让宣宁不至于像其它修士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但冰系元素运转,需要消耗灵力。
在这种没有秩序的地方,灵力是存活的保障,故而基本没有几个人会奢侈到像宣宁这样用灵力抵御寒意。
宣宁又吞服一粒炎火丹,撤去冰系元素,看着眼前这高有十米的冰屋骨架,她继续忙碌。
随着黄昏临近,附近的冰屋断断续续有修士回来,众人几乎都注意到宣宁建造的这栋高大冰屋。
大部分都是冷眼看着,也有少数修士眼底流露出贪婪之色。
蔡修永像个胖企鹅一样一步一步挪到自己冰屋前,他正准备进屋避雪,忽然听到邻居嘲笑:“又来了个张扬的新人。”
“有多张扬?”蔡修永好奇。
“冰屋建得比谁的都大,就我所知,前几个像她这样的,冰屋最终都成了别人的东西。”邻居感叹。
蔡修永进屋的动作一顿,他扭头望向靠近寒山脚下的方向。
“你想去劝劝?”邻居一看蔡修永这动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你要是搞砸其他人谋算,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些人不会急于动手,待她冰屋建造完成,她若识相,性命应当还能留下。”邻居说。
“你太高看他们了。”蔡修永拧着眉头,心情沉重道:“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不是头次干。”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心里掂量着为了一个陌生人把自己赔进去值不值吧。”邻居不愿意与蔡修永谈论太多这些事情。
蔡修永思虑再三,并未贸然跑去平地告诫那陌生修士,他回到冰屋,打算等小雪下起来的时候,趁无人注意,再去稍作提醒。
晚上大家都在冰屋里避寒,只要蔡修永晚上消耗的灵力能够在天亮前补充完毕,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随着天色入夜,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呼呼吹起,越发剧烈。
宣宁这栋冰屋外壳搭建完毕,已经能够提供避寒的作用,但这距离她的构想才完成三分之一。
宣宁把神兵符拿出来,让他用灵力御寒,顺便打下手,呼啸的寒风愈演愈烈,那细碎的雪花逐渐密集起来。
周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就在宣宁与神兵符忙碌的时候,蔡修永把自己裹成球步伐匆忙跑过来,见到人之后,他神色惊讶:“是你们?!”
宣宁听到蔡修永的声音,也有点意外,她回头,“你怎么来了?”
“你随便用水浇一个冰屋不就成了吗?现在建这么大,雪镇里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了!”蔡修永语气焦急地提醒。
“那些人很厉害?”宣宁语气淡定地问。
“他们那批人几十个元婴境界啊,你说厉害不厉害。”蔡修永很认真地出着主意。
“那根本不是咱们这些金丹期可以对抗的,你趁早把这个冰屋抛下,赶紧换个地方还能尽早止损。”
“多谢蔡道友的好意,但这处冰屋我不会放弃,那些人若要找麻烦,或是鸠占鹊巢,让他们来就是。”
宣宁望向蔡修永体贴道,“蔡道友能冒险提醒我,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被他们盯上。”
宣宁这话直接戳到蔡修永最担心的事,他左顾右盼,周围天色暗沉,呼啸的寒风裹挟着雪花,他目光所及,仅仅十几米远,此刻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人盯上。
但在这里逗留太久,风险只会越来越高,蔡修永虽然有热心肠,但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宣宁不愿意放弃这座冰屋,他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句保重,便匆忙离开。
越是危难之际,越难窥见一个人真实心性,宣宁目送蔡修永匆忙的背影,目露赞赏。
“继续吧。”宣宁回头望向神兵符。
几十个元婴境界对普通金丹期可能威胁很大,但对上宣宁……
她连化神境魔将都能击杀,还会去忌惮几十个元婴境界?
只要他们敢找上门来露刀刃,宣宁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这一次宣宁来寒山,是为完成与镇主的约定。
但天碑台的地点她尚不知,极地也没有踏足过,雪镇的一处临时休整之所,非常重要。
尤其是雪镇方才在寒山的山脚下,其恶劣环境就已经初显狰狞,很难想象寒山的山上与更恶劣的极地,会是何等景象。
在没有把寒山极地摸清楚前,雪镇仍旧是宣宁的落脚点,她自然要准备得舒坦些。
普通修士不动用灵力,是因为炼化灵气需要时间,但宣宁没有这个顾虑。
第二天呼啸的风雪平息,一众修士从冰屋里出来,发现昨下午才刚建成一个空壳子的庞大冰屋,已经完工。
十米多的高度,让宣宁的冰屋鹤立鸡群,甚至气派。
“速度有点快啊……”
几个元婴修士披着厚重的兽皮裘衣聚在一块,目光或贪婪或疑惑打量着高大又有型的冰屋,窃窃私语,
“动手吗?”
“嘿,你想去送死,我可不会拦着。”
“是个硬茬啊。”
“啧……散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