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披着金丹初期修为突然当着在场十来位金丹期修士发飙,着实让一旁围观的包括程风都大吃一惊。
这一场突击包围,程风上午一直在暗中布置,经过缜密的排查,确定云鹤临内的修士实力都在金丹初期与中期,且只有五人。
为万无一失,应对这五个金丹期,程风所带来的镇卫队都超过五支,相等整个东铁镇镇卫队的三分之一。
加起来超过五十名金丹期,程风这次计划,打的就是云鹤临措手不及,人赃俱获,当场缉拿的算盘。
一面为迎秋报仇,一面铲出巧衣店铺的潜在威胁,在程风看来一举两得。
按理说面对这么多的金丹期队员,云鹤临的人别说金丹初期,就算是金丹后期也得老实盘着,配合调查。
然随着宣宁这暴躁态度一摆,包括程风在内的东铁镇镇卫队成员,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你这是在违抗东铁镇律法?”程风盯着一身青年打扮的宣宁,冷声道。
“违抗谈不上。”宣宁瞥了眼一旁不做声的陈巧巧,她淡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我会配合的。”
宣宁倒想看看这一波人打算用个什么办法来栽赃嫁祸。
陈迎秋的确死在云鹤临里,但动手的只有祁画天,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
且陈迎秋既然是潜行进来,她留下的痕迹,她自己便清理得非常完美。
宣宁压根就不担心。
随着后院的镇卫队成员把人带过来,店铺里一下子挤满了人。
汤璋衣衫稍显凌乱,脸色阴沉的扫了眼与他发生冲突的一个镇卫队成员,他望向宣宁道:“十五万中品灵石的化魔丹便宜他们了,涨价吧。”
围观的筑基期修士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就连镇卫队修士都忍不住侧目。
宣宁闻言笑了下,“化魔丹没什么必要,我还有一种新丹方,能帮助金丹期修士破境,不过这与眼下这些人无关。”
“哼,自大至极。”
镇卫队里有人冷哼不屑。
不就是个金丹期丹师吗?还破境的丹药,装什么装。
“别搁这废话,你们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打搅我做生意,要问什么赶紧问。”
宣宁毫不客气地回怼。
那金丹中期的队员顿时语塞,气场危险地往前走两步,“你……”
“怎么,仗着人多,想以势欺人?”宣宁对上他凶恶的目光,不避不退,淡定笑道。
今天这些人只要敢动手,宣宁也不会再克制自己。
“博东,退下。”
程风考虑到镇卫队形象,喊退那气势汹汹的队员。
“现在,回答我,你们这两天去了哪里,有什么人能够作证。”程风目光冷冷地盯着在场五人。
道鹤与薛临岐方才在后院已经知晓,这批镇卫队包围云鹤临的缘由。
挟持陈迎秋对付巧衣店铺,老实说这个计划两人心里也暗搓搓想过,但实施起来难度太高,他们从来没有真正行动过。
如今听陈迎秋死亡,两人虽然诧异,但本着没干过,对于程风的盘查,两人神色坦荡,底气十足。
这一轮盘查下来,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宣宁神色忽而一动。
她留在其它空置厢房里的小手段,被人触动了,还有人在后院!
“后院的人都过来了吗?”宣宁望向道鹤问。
“嗯?都来了。”道鹤有些奇怪宣宁为何这么问,他点头。
陈巧巧的去向不知。
宣宁望向程风,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个人,多疑,又抱有防备之心,平时也都很谨慎。”
众人不明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你处理尾巴很干净?”程风曲解她的意思。
“不,我只是想说,为了避免有小贼闯进来而我不知晓,我在厢房里都布置了一些小手段,用来抓贼。”
宣宁盯着程风说。
程风神色镇定,但眼底却掀起一阵猛烈波涛。
陈巧巧!
“现在,我布置的小手段,好像抓到贼了。”
宣宁嘴角一翘,“明知道云鹤临如今包围着大批的镇卫队成员,却仍跑到这里来偷东西。还趁着这个大白天的时机,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贼,还是说,她有其它目的,比如说栽赃……”
“够了!对方究竟什么目的,一审便知。”程风厉声打断宣宁的话,话语里带着连他都没发现的轻颤。
“好,那我们就把人带过来,审一审。”宣宁痛快同意,“为了公正期间,双方一起去看,没问题吧。”
宣宁望向程风。
“可以。”程风心绪起伏颇大,他强自摁耐着点头。
“对了,在去后院之前,你们要不要把这店铺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藏纳什么可疑之物。”宣宁一点都不着急地说。
“放心,我那个小禁制,最多让人吃点苦头,死,是死不了的。”
程风脸色一变,又迅速绷住神色。
汤璋视线扫过绷着脸色的程风,若有所思。
祁画天从方才起就被宣宁紧握住手腕,他眼底恶意如潮水般涌起,但又很快褪去,如此反复,让他额头冒出些许细汗。
“不必了。”
程风眼下只想尽快把陈巧巧捞出来,哪顾得上让人搜查这店铺,再者就算云鹤临的人真动手,谁会傻得在店铺里动手啊!
“那么,诸位便退出来吧。”
宣宁示意镇卫队的人离开店铺,同时招呼薛小东道:“小东,把店铺关上,免得再有小偷趁我们不注意,偷溜进来。”
“是。”薛小东连忙应下,他实力低微,受盘查的主要是宣宁五人,他与祁画天都没遭人问。
程风步伐匆忙赶到后院,结果正巧碰上陈巧巧放完赃物,穿过院子,准备悄声离开。
对上程风以及镇卫队十几人,还有云鹤临五人的目光,陈巧巧心里咯噔一下。
但她反应非常快,当即呜咽大哭,“迎秋平日性格温驯,我在东铁镇上没有其它仇家,只有云鹤临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陈巧巧话里话外都将陈迎秋的死指向云鹤临,且她进入后院,主要是想趁着云鹤临的人来不及清理痕迹,找找看妹妹临死前有没有留下线索给她。
听到陈巧巧这栽赃嫁祸一流,颠倒黑白的话,道鹤与薛临岐被气得呼吸不畅,脸色难看至极。
“那你找到了吗?”宣宁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问。
“我,我还在找,我也是才进来的啊……”陈巧巧努力撇清自己栽赃的可疑程度,承认自己进过屋子与没有进入过,这两者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
而且陈巧巧投放证据的时候,痕迹打理得非常干净,只要她咬死不认自己没进去过,料云鹤临的人也无可奈何。
然而现实却没有像陈巧巧预料般的那样进展,听到她的话,程风等镇卫队成员,都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云鹤临五人,则是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她。
“巧巧,我核对过五人的行踪,他们都没有作案时间,迎秋的死,应当与他们无关。”程风深吸一口气,对陈巧巧暗示说。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宣宁说有人进入后院厢房,而众人来到后院,却碰上陈巧巧。
这一切当真是巧合?
别说云鹤临的人不信,就连程风都不信,尤其是陈巧巧亲口承认自己没进过厢房。
一旦宣宁从她的禁制上查出陈巧巧的气息,岂不是自己打脸。
要是再找出陷害的证物,那眼下的性质可就不是收队那么简单,程风还能自保,但对陈巧巧将会变得极为不利。
“无关?”
陈巧巧怔怔看着程风,她情绪失控地吼道:“那是谁杀的迎秋?!不是他们还有谁会杀她!只要找到证据,为什么不找找证据!”
她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啊!
为什么突然提出放弃。
“你说你刚来,没有进入过厢房对吗?”宣宁笑着问。
“这片后院的厢房有布设禁制,方才有贼人闯进厢房里,巧巧有没有见过?”程风抢在宣宁问下一句之前,近乎直白地盯着陈巧巧说。
有贼人闯进厢房……
陈巧巧激动的情绪瞬间冷却,她眼底闪过慌乱,却强自镇定,呐呐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
“对了,我之前布置的禁制,还会留下贼人的气息,现在,我们只要打开那间厢房,一起检查禁制残留的气息,就会知道,贼人是谁了……”
宣宁不疾不徐地说。
她的话,令陈巧巧脸上血色褪去大半,就程风神色都产生变化。
两人千算万算,都未料到这个结果,不但没有解决掉云鹤临,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走吧,查查吧,维护东铁镇的治安,也是镇卫队的职责之一啊,看看是哪个贼人这么大胆。”
宣宁嘴上说着,却毫不着急,心情舒爽地欣赏着陈巧巧脸上抽动的眼角与细微变化。
“队长,程队长,魔城来人,镇主命令诸位尽快回去。”
就在程风焦急地思考对策时,突然有一个镇卫队的成员冲过来汇报。
陈巧巧听到此话,反应非常快,她眼睛一翻,当场假晕在地。
“巧巧!”程风连忙跑到陈巧巧身边,神色郑重望向众人道:“她因妹妹的死,连番遭受刺激,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要尽快让药师看看才行。”
程风抱起假晕的陈巧巧,不给宣宁等人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对一个貌不惊人的队员说:“你留下解决贼人的事宜,其他人随我回去迎接。”
说罢,程风步伐匆忙得像是在逃,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被留下的队员脸色尴尬,但碍于程风乃是队长,他自然不可能多说什么。
“不知你所说的禁制布置在哪间厢房?”队员望向宣宁,礼貌询问。
不礼貌不行啊,眼下留下来的镇卫队成员就他一人,且他修为方才金丹中期,这要是起个冲突,吃亏的绝对是他。
“其实禁制……”宣宁望向这个镇卫队成员,嗓音偏轻,“是骗人的。”
“没有禁制,所以有没有小偷,我也不知道,不过程队长的反应与陈巧巧的演技,倒是极为精彩。”
宣宁咧嘴一笑。
镇卫队队员注视着宣宁这个笑容,心下一寒,背脊隐隐发凉,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一个词:可怕。
没有禁制,自然就不需要探查。
镇卫队队员稀里糊涂地离开云鹤临,走到半路他才蓦然惊醒过来,忍不住思考:“禁制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
后院的主屋里,对于叶箐箐相似的询问,宣宁回答。
“陈巧巧这颗心,当真浸了蛇胆,狠毒至极。”道鹤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