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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剧组的戏一天比一天沉重。

她饰演的女主角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娇,为了保护心里的珍爱的东西,说谎杀人可爱温柔,只要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她可以伪装成任何样子,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执念。

不知不觉间,这部戏马上到了尾声,江淮北却是第一次到剧组来看别稚。

因为下场戏极其关键,她站在导演旁边,正在听导演分析人物行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主角很像她自己,她把生命都寄托在一份执念上,用来隐瞒内心的无助与不安。

她可爱的动作,期待的眼神,无辜的表情,全部都是为了得到对方的肯定,达到自我的期待。

越偏执,越想保护对方,犯的错误也越多。

“盛雪的性格就是这样,”张导点了下剧本:“你的内心从来都是封闭的,你的生命都只是为了临怀而存在,你的梦想也只有临怀,所以接近临怀的人都会被你处理掉,你不允许任何人越过这条界限。这是你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被他发现的,这堵就这么被限制的墙被打破了。”

“你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遇到的人,你视为珍宝的存在,把你从痛苦中拯救,但就这么被发现了,你试图想要弥补,但这又是你的天性所在。”

张导把戏讲完,别稚拿回剧本,看到了江淮北,走了过去:“江淮北。”

“嗯。”

别稚:“一会儿我还有一场戏。”

“行,我等你。”

别稚又重新返回到摄影机前,完全觉得盛雪就是她。

拥有执念,渴望救赎,又拒绝救赎。

阴沉一点儿也没关系。

无助一点儿也无所谓。

她可以把自己当作是其他人,在现实里扮演的角色,再摄影机前脱下面具,再融入其他的面具,她消耗着,想要换取他们的期待。

江淮北站在监视器后边,旁边放了别稚的剧本,他拿起来,翻开,剧本上标注了大大小小的注释,应该翻过很多次,边缘都有些褶皱。

随手翻了一页,最底部的标识不知道为什么被涂黑了些,胡乱地画着圈,像内心隐秘的心事。

他拿起剧本,背过身去,对着亮光一看,隐约地能看清一行小字——【死掉会不会好一点】

江淮北的心里一惊,回过头,看向在镜头前表演的别稚。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很少暴露出自己的负面情绪,不是冰冷的月亮,又不是灼热的太阳。江淮北更觉得她像是一朵云,悬挂在空中,不太真实的存在,纯净又虚无。但是因为阳光的折射,温暖又令人舒服。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有关任何轻生的话题,这些天她的情绪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只不过是休息的时间会久一点儿而已。

“江总?”蔚芋看到江淮北,走了过来。

其实她并不意外,别稚能这么快地走红,说起来最该感谢的还是她。

要不是当时她拉着别稚,江淮北怎么会给她这么多资源,又是超一线的《熙初记》,又是最近很火的直播综艺,现在这部戏,她还压在她番位之上。

江淮北对面前的女孩没什么印象,思绪被打断,皱了皱眉:“嗯?”

“您还记得我吗?”蔚芋有一点儿小小的期待:“在林总的饭局上,我坐在林总旁边,蔚芋,是这部戏的女二号。”

她想,如果当时自己并没有选择林隽清,而是到了江淮北旁边,又或者在林隽清带她去吃饭的时候,她再大胆一点儿,现在她跟别稚的地位是不是回忆不一样。

结果没想到,江淮北完全没有理她的打算。

他回过头,又看向别稚,冷淡:“有事?”

视线也没有再看她,很快地移开,蔚芋的心神不安,想跟他贴近一些,又怕太近惹恼了他:“我跟别枳是同学。”她决定用一个比较折中的方式:“我觉得您还挺关心小稚的。”

“哦。”注意力全在别稚那边儿,没留意她在说什么。

江淮北蹙眉,他只觉得耳边很吵,嗡嗡嗡,自动隔离开什么,她似乎还没有说完,甚至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的界面,想要添加他为好友。

“我们其实可以深入聊聊小——”蔚芋还没说完,手机已经被拍到一边。

借口还挺低劣,江淮北斜睨她一眼,这才好好瞧了她一眼。

要脸没脸,要脑子没脑子,刚刚她说什么了,是别稚的同学?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一看就是满肚子的歪心思:“和你?”

他笑了,满是嘲讽:“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没心思理她:“也不掂量自己?”

“………”

《杀人》只剩下最后一场戏,别稚的状态反而越陷越深。

接连三天,别稚没有再睡好觉过,在梦里她总是手上沾满鲜血,飞机上的,小巷的,给别人带去恐惧与痛苦的经历。

然后,是彻夜都没有办法睡着。

酒店房间里,她只开了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满身冷汗地找到枕头下塞着的手机,拨通了江淮北的电话。

睡不着。

想见到他。

电话刚刚拨出去,铃声传了出来,别稚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刚准备压断,那头的人已经接通了电话,缓缓地喂了一声。

别稚:“江淮北。”

应该是已经睡着了,江淮北慢了三秒钟,然后才嗯了一声,声音低哑:“怎么?”

“你,”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她想说又觉得会打扰他,叹了口气:“我摁错了,你睡吧。”

“………”

电话挂断,别稚放下手机,也睡不着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像是婴儿,极没有安全感地,脑袋里转过无数的想法,却全部都是黑暗的,没有色彩的。

想要求救,又极其无力的。

只能她一个人撑过去。

忽然,房间的门被敲了敲,别稚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看到了江淮北。

他就这么站在在走廊与房间的交界处,光明与黑暗之间,别稚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就这么看他走了进来,打开灯,让她的世界也亮了起来。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积甸起一层的泪水,她埋头,扑进了她的明亮。

江淮北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随便抓了件酒店的浴袍,披在身上就赶到别稚的房间门口,还好两个人的房间距离不远,但就这么短短地一路,他在脑海里想到了千种万种的想法,想到他在剧本上看到的那句话。

他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

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想过死掉。

担心她抛下自己一个人。

担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他抱住她,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然后把人抱到酒店的床上,坐在她旁边,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

她又没说话,思绪像是在放空,江淮北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下午看到的事情跟她说:“今天下午我在你剧本上看到了句话,死掉会不会好一点儿。”

躺着的小姑娘身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

江淮北继续问她:“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他是可以信任的:“我最近不太开心,遇到了一些事情。”

江淮北:“嗯?”

“…….”

“别枳,”他把身子向下滑了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她说出这些事,只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把自己的担忧说给她听:“我在担心你。”

她在他怀里僵了好一会儿。

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全都被噎了回去,默默地又全藏回了心底。

你还不懂吗。

你要表现的正常一点儿。

你没有看到他在担心你吗?

你给他们的负担与压力还嫌不够多吗?

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提醒,告诉她,这些事情,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不要再将其他人一起拖进泥潭。

她伤害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再增加一个。

“因为演戏,”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强行变成了其他:“盛雪的戏太压抑了,你看到的标识也是,我在揣摩她的心里。”

抱住他的力气渐渐消失,她抬起头,摆出一副已经没有事的表情:“你以为我发生了什么?就是太入戏了而已。”

别稚拍完最后一场戏,《杀人》正式杀青,接受完网络采访以后,别稚又回到酒店收拾行李。蔚芋他们的戏份比她结束的要早,她因为拍戏也没来得及送她,两个人只是相约好下次宿舍一起聚餐,这才算完。

江淮北跟她的飞机是在第二天早上十点,说明两个人还能在渔市休息一晚上的时间。因为拍戏的缘故,别稚除了剧组选择的外景,几乎哪里都没有到过。

“出去走走?”江淮北看了眼酒店外部的海滩,想到这么多天都没有跟她好好相处过:“带你去在附近的沙滩玩。”

别稚点点头:“嗯。”

再怎么说也是正在上升期的艺人,别稚出行的打扮也严谨了些,帽子口罩墨镜一个都没有少,索性的是这片海滩来的全部都是酒店里的游客们,被发现的可能性比较小。

别稚躺在遮阳伞下,被阳光一晒,有些热:“江淮北。”

“嗯?”江淮北转过头:“怎么了?”

她拉了拉口罩,声音软乎乎的,指给他看:“好热的。”

“那我们下水?”

“………”别稚有点儿尴尬:“我不会游泳。”

江淮北在回来的时候,问酒店的服务处租借了一个大型的水上橡皮鸭,黄色的,极其不和谐地被江淮北拎在手里,朝她走了过来。

别稚朝他上下打量两圈,怎么都觉得很奇怪。

“你看什么?”江淮北把橡皮鸭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坐上来。

别稚摇摇头,眼底却藏不住笑。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没什么。”

别稚坐到橡皮鸭上,江淮北拉着橡皮鸭前边的小绳子,拖着她进了海水里,海浪翻滚,前进三步又后退一步,两个人总算到了偏离人群的那边,别稚可以摘下口罩和墨镜。

她半爬在橡皮鸭上,探下身子,捧了一手心的水:“江淮北。”然后,海水全部都泼洒在了他的脸上。

江淮北的脸色一板,又像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他偏开视线,把她一个人放下,淹没进海水里,又忽然地出现,双手将海水全都泼洒在她身上。

身上偶尔被涌动的海水沾染一点儿湿,江淮北也用手在泼她,就这么,她想起了她跟江淮北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两个人在学院里边儿打雪仗。

他也是这样,装作不想玩,但又很快地配合她。

时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太阳慢慢地融合进海岸线,像是漂浮在它之上,用柔和的橘黄色的光给世界盖上一层薄纱,海面波光粼粼,海滩上的游客们渐渐散去。

江淮北把别稚拉到岸边,两个人就这样地坐在小黄鸭旁边。她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了他一眼,抬起头,又飞快地啄了啄他的下巴。

“江淮北,”她冲他笑了:“要是有可以停止时间的机器就好了。”

“嗯?为什么?”

“因为,”她忽然起身,抱住一边的小黄鸭,拖着它向后跑去:“因为这样,我就能永远跟它在一起了。”

——永远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永远可以在他身边。

——永远不会坠落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寄丢说点什么好,就给评论的小朋友发个红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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