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扶张廷财坐下,又从屋里找了些窝头给他,随后将门带上,守在屋外。
许久未进水米,张廷财顾不得吃相,径自狼吞虎咽起来。
待填饱肚子,有了力气,他独自躺在硌人的木板床上,本想小憩片刻,却不料睡到不省人事。
后来,他是被一个黑衣人推醒的,朦朦胧胧间,听见王爷来了,遂急忙问道:“王爷在哪儿?”
“随我来。”
黑衣人拉着张廷财,几个跃身,入了林子。
约摸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一男子身着纹龙黑袍,负手而立。
“参见王爷。”黑衣人和张廷财一道下跪行礼。
男子转身,一张和皇上相似的脸庞映入眼帘,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威严。
“张大人,辛苦了。”禄亲王声音沙哑,略显苍老。
“是属下无能。”张廷财小心翼翼的观察禄亲王的表情。
面对眼前之人,他害怕远胜于敬重。
“无妨,你上回进献的丹药很管用,此次就算功过相抵了。”声音悠悠传来,听得人脊背发凉。
禄亲王虽没有直接责备张廷财,但他还是急忙认错:“此番确是属下疏忽,识人不明。”
他心里委实恨死那姓吴的了,只可惜没能将其挫骨扬灰。
“算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禄亲王的声音如鬼魅萦绕:“对了,你先前准备的军械和银两都到了,可为何少了一笔?”
张廷财不自觉哽动喉结。
这是他的保命钱,禄亲王阴鸷,他不得不留条后路。
“既如此,倒不必张大人为难。”
禄亲王示意侍从,将一锦盒呈到张廷财跟前。
“这是?”张廷财疑惑。
说着,侍从打开锦盒,张廷财顿时头晕目眩。
只见盒中放着一只断手,玉指纤纤,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
恐惧慌张,夹杂着惊心忧虑,张廷财一把掀翻了锦盒,断手也随之翻滚在地。
怎么可能?这戒指是他送给张茵茵的及笄礼物。
“哦?看来张大人不太喜欢啊。”禄亲王笑道。
“女儿......我女儿......”
张廷财浑身发抖,满是泪痕,反应过来后,急忙磕头求饶:“王爷......求王爷绕我女儿一命,属下愿以死谢罪。”
“你女儿娇美,本王自会好好疼惜。”禄亲王似笑非笑的看向张廷财。
“属下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王爷饶我女儿一命......”
张廷财如此境地,除了磕头求饶,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本王问你,钱在哪儿?”
张廷财犹豫不决,一头磕下后,再未抬起。
这笔钱,是他最后的砝码。
“看来,你女儿的命,也不过如此。”禄亲王一挥手,身边的黑衣人就要离去。
“不要啊!”
张廷财急忙爬到黑衣人身边,死命抱住他的小腿,任其如何踢踹都不松手。
“我说......我说......”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禄亲王默不作声,示意黑衣人停下,一双狭长眼眸紧盯着张廷财。
“那笔钱,在我家老宅的地窖里。”
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张廷财无力的坐在地上。
禄亲王使了个眼色,只见银光过眼,血红三尺。
“茵……”
“你见到她了。”
禄亲王发现张廷财不老实后,早就用张茵茵泄了愤,因果寻常,报应不爽。
吩咐黑衣人去取银子后,禄亲王也消失在夜色迷离中,静待时机。
陀普寺里,礼部尚书求见皇上,李执在一旁随侍。
“启禀皇上,祭天大典已然准备妥当。”礼部尚书将大典流程一一阐述,生怕有所错漏。
李执则在心里暗自盘算。
按照礼部尚书所说,山顶祭殿只能由皇上皇后进出,其余人皆需守在殿外,这倒是禄亲王动手的好机会。
待尚书禀告完毕,皇上又跟李执交代了几句,才放他离开。
好似心有灵犀一般,许念安在之前的石桌旁坐着,兀自望着圆月。
李执偷摸上前,从身后抱住许念安,温声唤道:“娘子。”
许念安扭头看了眼李执,会心一笑。
“娘子,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你定要小心。”李执关切道。
“你也是。”许念安拍了拍李执的手,柔声回道。
在发顶落下一吻,李执方才绕到许念安面前坐下,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许念安。
“这个给你,防身用。”
李执叮嘱道:“娘子,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全自己。”
“那你呢?”
许念安接过匕首,藏入袖中,大小刚好,一看就是李执特意准备的。
“放心,我还等着与娘子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李执打趣道。
却见许念安扬起手掌,神情严肃:“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李执击掌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