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某位神情严肃的辅佐官一走,店里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
“桑原小姐不要紧吧？”
榎本梓去收拾桌子的时候，还不忘关心一下这位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少女。
“刚才那位先生看上去超生气的啊……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雪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啦，其实他是我上司。”
“诶？！上司？”小梓惊讶地睁大眼,“他看上去蛮年轻的，我还以为是你朋友。”
“这……这样吗？”
其实鬼灯比小阎王还要大一点,不过鬼族的年龄计算法和人类不太一样。在地狱里，她这位上司确实算得上是年轻有为那一类的。
“而且刚才他没有对我生气,只是突然发现了工作上的漏洞。”少女举起手挡在嘴边,小声地对榎本梓说：“因为工作比较忙,一直压力都蛮大的,又是非常严谨的一个人，所以……”
“哦,这样啊……”将空杯放在托盘上,听着少女跟自己嘀咕,女店员一脸感慨：“大家都很辛苦呢,我和我哥哥也是，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比较烦躁……”
正说着,她扭头看向已经做完手头工作,朝这边走来的安室透。
“说起来，倒是从没见过安室先生为工作而苦恼过呢。”
“嗯？你们在说什么？”
青年还没走到桌子旁边，就看见女同事弯下腰和雪奈悄咪咪地说起话来,一边说还一边朝自己这个方向看。
虽然和旁人的咬耳朵被当事人听见了，但榎本梓也不心虚,笑嘻嘻地实话实说：“在猜安室先生在工作上有没有遇到过烦心事什么的。”
“烦心事？当然有啊。”安室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根据情况，这种事有时候还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能顺利解决就是了。”
“嗯……是哦。”小梓歪了歪头，看着这位堪称万能的男同事,“毕竟安室先生可是穿着‘三双草鞋’的男人……还一点都不累！”
波罗的应侍生，毛利小五郎的弟子，自己还在做侦探工作。身兼三职，却基本做到了事事完美，更可怕的是以前榎本梓也有问过对方会不会觉得累，结果这人笑着回答说他还挺享受的。
听到“三双草鞋”的时候，雪奈抿了抿嘴，端起咖啡杯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在她看来，对方可不止有“三双草鞋”。当然，硬要分类的话，公安警察，黑帮成员，青年侦探，倒也算三种截然不同的职业就是了。
“毕竟这些都是学习的过程……”
小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并且接上了青年的后半句话：“为了向着一个目标努力奋进对吧，不要小瞧我的记忆力哦。”
雪奈看着聊天打趣的榎本梓，回忆起自己的工作，不禁有些小小的羞愧：“看着安室先生这么厉害，总觉得我自己也要更努力一些才行。”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因为心虚而变得越来越小，“因为副业太忙了，期末的报告还没有写完呢……”然而过几天她又得跑一趟伊豆，看情况说不定还得在那个什么黑首岛上过新年。
想到这，少女决定回家先把各个学科的报告提交日期都排列一下，总之先把死线比较近的科目一完成！
“哦，对了，鬼……我上司走的时候让我替他向安室先生道谢。”通过“报告”两个字迅速发散思维联想到自己的另一个任务还有刚才离开的顶头上司，雪奈赶紧趁机完成任务。“他说你转移邻桌注意力转移得很巧妙。”然后她自己又附加了一句：“给店里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啊，不要紧，这是我应该做的。”男人朝她笑了笑，其他的也没多问。
不过少女倒是很想告诉他有关黑首岛的事。毕竟事关活人祭祀，这种堪比御景家诱拐并洗脑未成年少女（虽然本意是把她们觉醒为天女）的违法犯罪行为，果然还是知会一下警界相关人员比较好。至于其中水有多深，对方能不能帮到她，雪奈倒是不会多考虑。
反正领头的那个只要不是普通人类，她自己就可以直接搞定。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桑原雪奈见杯中的咖啡见底了，再加上即使留在店里也不好和安室透聊些别的话题，于是便起身结账告辞。她准备回学校图书馆先把要交的报告整理一下，能写多少写多少，顺便等青年下班。
但令少女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给青年发了条短信告诉对方，下班后自己有些事要和他私下讲。然后待时间差不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五丁目的时候，对方居然先她一步等在了米花大学的门口。
“……每次看到安室先生料事如神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果然不太适合干侦探这个行业。”
背着书包站在行人渐少的校门口，棕发少女一脸感慨地看着某个笑眯眯的男人道。
“过奖了，只是觉得每次都是雪奈小姐来找我，偶尔我也该主动一次。”青年的目光在少女脸颊上的泪痣上停留了一秒，“而且之前也有不少次受到了你的帮助……”又扫了一眼对方那只几天前还包着绷带的右手：“你的伤痊愈了？”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不再戴着墨镜的少女猛然想起今天在店里对方猝不及防的惊讶之色，忽然又有点心虚。
“……如你所见。”她伸出右手在青年面前挥了挥，“仅仅花了两天就彻底痊愈了……唉，坦白说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介于很想把某人打一顿，但她这么做我也并非没有受益，良心又有点不安……总之就是很微妙的一个平衡点吧。”
“也真是辛苦你了，身体不要紧吗？”
和少女并肩而行的男人倒没说什么落井下石的风凉话。
不过如果了解他的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发现：此刻，男人看向那颗泪痣的眼神里一丝笑意都没有。
回想起从末守家的大楼逃出来那天，少女反复向自己确认脸上有没有东西这个细节。安室透基本可以断定，她的变化是川上富江的血液所带来的。而这位性格阴晴不定的怪物小姐，已经彻底成为他心中最麻烦人物排名第二的人了。尽管她已经沉眠在了遥远的新潟，并且短时间之内回不来。
“身体倒是没什么，毕竟只是类似于诅咒一类的东西，自愈能力倒是变强了……”雪奈皱褶眉头沉思道：“啊，不过从昨天开始无缘无故在路上向我搭讪的人就变多了起来。唉……冬天戴墨镜真的太扎眼了。”
更正一下，他还是把川上富江放在危险人物名单的第一位好了。
“哦对了，说到冬天，我过几天还得去趟伊豆。”
雪奈放下书包，把自己刚在图书馆重新整理并打印的有关黑首岛的资料拿了出来。
“嘛，虽然依旧是和一般人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事件……不过搞邪教祭祀活人这种，也算是违法犯罪行为的一种吧。”
“不是也算，就是违法犯罪。”忍住想要扶额并普法的欲望，青年接过已经被装订成册的a4打印纸，随便扫了几眼，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黑首岛？”
“是啊，黑首岛。位于伊豆群岛中的一座岌岌无名的小岛，无论是渔业还是旅游业都不是很有名。”少女停下脚步，看着已经开始认真浏览资料内容的男人：“但就是这样一座小岛，至今还在做着疑似拿活人祭祀神明的行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祭祀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神明就是了。”
在彩子留给她的最后一份资料中，与黑首岛神明相关的仅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今天她交给鬼灯看得那种祭典合照。另一张因为写着存疑两个字，所以她没有直接给对方看，而是放进了饭纲给她的文件夹里。
“这……这是……？！”与此同时，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的安室透，也看到了那两张图片。同鬼灯和雪奈一样，他也一眼就认出了祭坛中摆放的东西，毫无疑问地就是一颗人头，但更令青年震惊的，还要属另外一张相片。
那是一张单人照，里面的人仿佛经过了特效化妆一般，漆黑的长发杂乱地盖满它的面容，期间隐约可见被封了起来的眼睛和嘴巴。基本和恐怖电影中的恶灵别无二致。
“似乎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同行也在追查黑首岛的事。”雪奈叹了口气，“第二张照片虽然写着存疑，但既然是彩子搜集到的，可信度应该不低。就是不知道照片中的那位……是否就是黑首岛祭祀的神明了。”
安室透往下翻了翻，看到了少女这么说的依据。有些网络怪奇传闻表明，黑首岛的部分居民出岛旅游时，会将自己的嘴缝住，而那据说是他们岛上的传统。
“……你今天和那位上司说的就是这件事？”
少女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紧接着忍不住感慨道：“我从没见过鬼灯大人那么生气的样子……这件事应该还挺严重的。”
“可是这份资料上并没有表明他们每年祭典召开的时间。”青年又将资料浏览了一遍，“你说过几天，具体是什么时候？”
“圣诞节后吧，我推测他们的祭典会在大晦日举行。”
“大晦日？”
安室透抬起头看向少女，对方倒是一如既往地看上去非常冷静。
“你一个人去？”
桑原雪奈耸了耸肩：“鉴于我那位助手已经回到地狱去了，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做这种任务……”话说到一半，女孩习惯性地抬起头，在看到青年的表情后忽然顿住了。
平日里那温和的笑容已经彻底从青年脸上消失了，有那么一瞬间，雪奈甚至在他身上看出了点白天鬼灯压抑自己怒火时的影子。
“安室先生……？”
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一些很不得了的话，连忙小心翼翼地补救道：“……那个，我只是去岛上侦察一下……你不用担心。”说完，少女慌里慌张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摆出了一个有力的姿势，“你看，伤也痊愈了……一般人类是伤不到我的！”
“……我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少女完全没有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一点妥协的意思。
“虽然知道，但这也太危险了。”
不单单是岛上祭祀邪神的问题，他的关注点在于掌控黑首岛的那个大家族——以黄泉之蝶作为家徽的铁一族。
资料显示，从明治时代开始，铁家的初代家住便牢牢把控主了岛上的所有资源与人脉，并且在战后快速积累资本。而今，这个家族也仍旧是当地数一数二大地主。但问题来了，在资源匮乏，人口稀少，住民有五成都是前罪犯的海岛上，铁家是靠什么迅速发展并且积累财富的？
祭祀邪神的行为虽然存在，但神明也不可能给他们凭空变出黄金来吧。
而且岛上姑且还是有旅游项目存在的，但警方那边却从未接到跟谋杀有关的报案电话。他可不觉得这也是那位神明大人的功劳。
联想到在新潟只手遮天的末守家，铁家的情况就变得非常好猜测了。
“……雪奈小姐应该也知道吧，这样的豪族，有可能会和当地的政府官员，甚至警方沆瀣一气。”青年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声音也低沉了不少。“这已经不单单是灵界的问题了。”
感受到了青年隐隐的怒意，雪奈笑了起来：“知道，所以我才会告诉你。”她低下头，有些想要拉住对方的手。但最终，女孩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我知道你在担心，但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我相信如果是安室先生的话，一定也会去做的。”
如果能在祭典开始前阻止这一切，那么，就会有很大的可能性，救下那些被选为祭品的，无辜之人的生命。
这点，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沉默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着，最终，男人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与此同时，在米花町五丁目的毛利小五郎侦探社楼上，另一场对话也在同步进行着。
“欸？你去不了了？”
“抱歉，抱歉啊小兰！因为爷爷突然摔了一跤骨折住院了……恐怕这次我没办法陪你们去玩啦！”铃木园子充满歉意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而另一边，和她通话的毛利兰则体贴地安慰着自己的闺蜜：“园子你就和家里人一起好好照看爷爷，我和世良同学两个人去就好啦。”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兰姐姐？”
待毛利兰挂掉与好闺蜜园子的电话，一直在旁边看书的江户川柯南抬起头，天真地看着她。
“啊，其实是同班的村上同学邀请我们几个去她老家玩，不过园子她爷爷今天好像是不小心摔断了腿……大概是没办法去了吧。”长发少女拿起手机，翻看着联络簿里的电话号码，“我最好给村上同学和世良同学都打个电话说一声。”
“老家？”
毛利兰看着戴着眼镜的可爱小男孩，笑着颌首：“是啊，本来说好圣诞节后去玩几天的。”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充分发挥着自己身为好奇宝宝的职能：“那位村上姐姐的老家在哪啊？”
“嗯……我记得好像是在伊豆附近……”小兰努力回忆着自己同班同学说过的那个地名，不过因为那座岛实在是没什么曝光度，她无论如何都没想起来。“嘛……一会儿问问她好了。啊，不过听村上同学说，是一个历史很悠久的小岛哦。”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最先和雪奈一起上岛的不是透哥哥！
啊不过……讲真……其实不去更好……真的……我尽量保护好小兰和世良的三观，至于柯南，他已经碎过一次了嗯。
透哥不是生气，而是他也想去，但手头还有黑衣组织和公安的任务。还有一点就是，雪奈提前找他摊牌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没打算让他去……所以透哥心情有点复杂。
但不是我说啊，那座岛啊，不能徒手杀熊（？？？）徒手劈野猪（？？？？）的一般人类还是别去了（再次感慨）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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