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过男人眼中的惊讶之色仅仅只持续了短短一秒。
下一个瞬间,他便像个没事人一般，将两人要的饮料摆放在了桌上。
“那么，请慢用。”
说完,帅气的青年朝二人微微一鞠躬，利落地转身去继续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了。
同时,桑原雪奈也发现，自己上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原来如此,你之前在报告里提起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鬼灯指的报告,就是之前雪奈追捕童一口时误将普通人卷进来的那件事。后来,她在报告里提到安室透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当然综合种种情况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一般市民就是了。
“是的。”雪奈看着自己顶头上司，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虽然不是普通市民,不过他也并非这边的人……”
“我明白,之前斋贺小姐的报告里已经提过了。”说着,鬼灯将自己来到人界后,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摊开：“主要是这次过后，我和小阎王也在考虑关于助手后继人的事情……”
“那个……”
从地狱第一辅佐官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雪奈顿时有些紧张。虽然之前检查身体的时候她有向小阎王问起有关彩子的事,但对方也只是一脸为难地告诉她审理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彩子她……怎么样了？”
黑发鬼神抬起那狭长的双眼：“你很担心她？”
虽然知道自己上司可能只是单纯地随口问问，但不苟言笑的鬼灯总给雪奈一种严肃的感觉，让她不禁有些紧张。
“是的,因为彩子毕竟是我当初带回地狱的恶灵……”少女放在桌下的手渐渐紧握成拳，“而且她……是我朋友……”
鬼灯无言地看着少女,半晌,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手中的记事本。
“雪奈小姐，你应该看过那份协约书才对吧。”
“是的……”少女闭了闭眼，回忆起自己当初看到的内容。“如果彩子违反约定,再次随意利用自己的能力杀害普通人类，那么她将会丧失在人界协助我办案的资格。并且，她将会作为一个普通的亡者，受到地狱的审判。”
“正是如此，彩子……不，应该是斋贺彩子小姐，正在和普通的亡者一起按照流程接受十王的审查。”说着，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面前的桌面。“考虑到我们的工作量，她的审判至少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下来。”
“这样啊……非常感谢。”
青年的声音清冷而不容置疑，让雪奈有些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审判过程并非机密，但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自己这种编外人员的事情。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就在少女放弃继续询问彩子的事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黑发辅佐官再度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我之前阅读过斋贺小姐的生平卷宗。”他的口气平淡地就好像在和雪奈叙述今天的天气一般，“考虑到她作为人类时的个人经历，从我的个人经验来看，斋贺小姐的刑罚应该不会特别严重。”说着，黑发男人轻轻摇晃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玻璃杯，“至少要比杀害她以及其他十几位少女的那个男人要轻。”
“是……这样的吗？”
“是的。”面对雪奈有些懵懂的疑问，鬼灯回答得非常肯定。
“斋贺小姐虽然身为怨灵，死的时候带有极大的怨气。但她恩怨分明的同时做事也非常有条理，情报搜集能力同样堪称一流。”青年摸着下巴回忆着，“这也是为什么会让她来做你的助手的原因之一，嘛……虽然最后她还是感情用事了一次。”他直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不过说实话这样的人才要是白白流失，对目前人员紧缺的地狱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损失。”
随着自己上司的话语，雪奈心中的希望也被一点点地点燃了：“那……那么……也就是说……”
“等她的刑期结束，我会询问她的就职意向。”因为地狱亡者数量爆满，导致常年热爱招收各类狱卒以减缓从业人员压力的鬼灯如此说道，“当然，是以斋贺小姐的个人意愿为主。”
听完黑发鬼神的话，雪奈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她知道虽然自己上司有时候腹黑又记仇还很工作狂，但在工作方面，作为阎魔大王的辅佐官，他的话就是一种保证。回忆起彩子最后消失时的笑脸，无端端地，少女鼻子有些发酸。
“那个……鬼灯大人……”雪奈缓缓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向依旧冷着一张脸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笑脸：“能认识您这样一位上司，对我和彩子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过奖。”鬼灯微微点了点头，“啊，对了。回到刚才那件事。”接着，男人又将话题引回了最初的原点。“考虑到怨灵的精神状态大多都比较不稳定，我和小阎王一致认为下一任助手还是直接从人界甄选比较好。听说雪奈小姐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欸？”
正当雪奈下意识地想问所谓的人选指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以前好像曾经为了搪塞对策室的深田，说过安室透是她的助手……
“人……人选什么的……”想起这件事，再加上某人就站在这家店里，少女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氛围里，连话也说的有些磕磕绊绊起来。“其实我都无所谓……如果鬼灯大人和小阎王大人有更好的人选的话……”
坐在她面前的青年挑了挑眉毛：“这样啊……”他端详着女孩变得有些惊慌的神色，并没有点破她的心思，反倒是老神在在地回答道：“我觉得刚才那个年轻人就不错？我记得你报告里也写过，他是个侦探吧？”
“是……是的。”雪奈一边如实回答着，一边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搅在一起了。“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人类，如果从搜集情报这个角度入手的话，可能妖怪会……”少女的声音在顶头上司那了然的目光中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可能妖怪会好一些？”
鬼灯用面试狱卒一般的目光将面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在对方有些心虚的目光中淡定地回答道：“雪奈小姐，你需要明白几点。第一，为灵界侦探设立助手目前还只是个针对你个人施行的计划，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助手实际上是不具备任何条律效应，即使由你本人指定，只要通过审核，也是可以的。而斋贺小姐签下协议，是因为她本身情况较为特殊。”
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了一个二的手势：“第二点，助手所应完成的工作应该是协助你，他并没有与你相同的权限。从这点上来看，虽然妖怪的战斗能力值得肯定，但其不稳定性和怨灵差不多。并且，妖怪的情报搜集能力虽然不低，但从思维模式上，大部分妖怪很难与人类互相理解。也就是说，有时候，可能会无法协助你梳理案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鬼灯说的这两点其实正好符合雪奈自己的想法。灵界侦探处理的案子，大部分还是和人类有关，所以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协助她的助手，都需要对人类的思维情感模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连玉藻京介这种混迹在人群中经常和人类一起的妖怪一开始都有些“不懂人心”，更何况是其他妖怪了。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就永远不会懂。而是相互理解需要花费时间，但这对这份工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一点。”黑发的鬼神将身体向前倾，稍稍拉近了一些二人的距离，声音也放小了不少。“虽然地狱工作环境比较严格，不过我本人不怎么反对在宽松环境下搞办公室恋情。如果你是害怕这一点的话，大可放心，我没有拆散情侣或是阻挠手下谈恋爱的兴趣。”
“……哈？”
无视某个女孩呆愣住的脸，地狱的抖s辅佐官旁若无人地开始了大爆料：“小阎王也跟我抱怨过很多次，他说你这么多年也只谈过一次恋爱，还因为种种原因告吹，身边虽然异性不少但不是对方笨蛋就是你本人过度迟钝导致恋情早早胎死腹中。所以这次有这么个年轻人能影响到你，他本人还挺……”
“那个……鬼灯大人。”桑原雪奈一脸怀疑地盯着眼前依旧表情严肃的黑发青年，“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承认刚才这些话里是有些逗你玩的意思，不过大部分也都是肺腑之言。”说完，带着贝雷帽的青年慢悠悠地举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润嗓子。
“那小阎王大人的部分是在逗我玩嘛？”另一边，听完这番话，少女一脸严肃地把手垫在了桌上，压低声音问。
“不。”鬼灯则是一本正经地回道：“那部分是真的。”不如说所有的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些地方他说的比较直白罢了。
“唔！”被顶头上司的实话重拳打击，一下子没稳住直接趴在了桌上的雪奈直接愤怒地在内心吐槽起了某个几千岁了还装脸嫩的假正太。同时，她仍旧艰难地想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其……其实，我目前并没有恋爱……至少也要等案子结束才行……”
“不要紧，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平心而论我也很看好你们。”对于少女的争辩，鬼灯则是依旧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调侃着。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雪奈口中另一件较为重要的事：“不过你指的案子，莫非是指百物语组那件事？”
雪奈“腾”地一下坐起身：“啊，您知道吗？对了，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大人，虽然昨天和小阎王说过，不过我觉得还是直接跟您说比较好。”
说着，少女转身拉开书包，拿出了一枚不怎么厚实的文件夹。这东西是雪奈前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收到的，结合家中电脑内彩子留下的资料，看过以后她本想立刻汇报灵界，不过因为富江细胞的问题，和小阎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来得及详细说明。
雪奈本想通知一下家人，将这份资料转交给灵界，同时自己则先去资料中的那个岛一趟。谁曾想，今天能直接在米花町遇见和这份资料有直接联系的鬼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是啊，因为之前山本五郎左卫门与安倍晴明的越狱，导致以阿鼻地狱为首的几大地狱动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忆起工作量爆炸的那段时间，青年狭长的双眼闪现出一丝凶光：“因为不知道尚且存在人间的妖怪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我们这边也要防患于未然才行。”
看着似乎已经开始散发黑气的鬼神，雪奈只觉得室内温度都降低了几度。她觉得以她这位上司的记仇程度，估计越狱失败的山本五郎左卫门现在在地狱里也不怎么好过。
“那个……其实彩子在离开前也查到了些东西。”为了防止鬼灯继续散发杀气（或者怨气）引来周围人的注意，雪奈连忙将文件夹中的资料掏了出来。“不过那份资料是电子版，我直接口述吧。这边这份则是对策室寄给我的，是之前食人鬼事件时我拜托他们查的东西。”
当时她拜托饭纲去调查一下从牧野正人与牧野由乃的情况。食人鬼事件时，虽然牧野正人作为证人之一被保护了起来。但森冈唯死后，针对他的袭击就再也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柳田的目的已经达成，牧野正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于是饭纲便从那枚属于牧野由乃遗物的化妆镜下手，开始追查拥有蝴蝶家徽的，比较有年代的大家族。
而这份资料，便是他查到的结果。
将蝶的家纹图片与资料一同摆放在桌上，雪奈皱着眉认真地询问道：“鬼灯大人，您见过以黄泉之蝶作为家徽的家族吗？”
作者有话要说： 鬼灯就是想逗逗雪奈而已233333不过小阎王和他说的话也是真的，另外他手头是有透哥资料的，只是太忙还没细看而已。
讲真要是细看了估计就不是调侃那么简单了（喂直接让妹子去挖角的可能性都很高（够了地狱多缺人手啊对吧，不光是狱卒，各方面都很缺人手，万能型的更缺啊！（闭嘴吧你
最后，当年山本和安倍晴明越狱导致阿鼻地狱大翻天，所以鬼灯对这群妖怪严防死守得很厉害。不如说他是先发制人派的……简单点来说就是能彻底把百物语组搞垮那这人绝对不会手软，什么你说人间和彼世得规矩？百物语组又不是人类对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