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因为二人在新潟都没有固定落脚点,再加上想要说的事不太适合在公共场合讨论，所以最后他们来到了车站附近的一家商务酒店里。
进入房间以后，雪奈下意识地看向屋内的镜子,然而就像青年之前告诉她的那样，自己的脸上干干净净,连一点被烟熏黑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沾上血迹这种事了。
将心中那隐隐约约的不安感暂时抛掷脑后,她在屋内唯有的两张座椅中挑了一边,随意地坐下了。
“那么安室先生,想问我些什么问题呢？”
少女勾了勾嘴角,率先开口道。
“嘛，我想问的东西可不少。”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从房间的冷柜中取出了两瓶水,起身,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女孩。“不过还是从比较有把握的事先问起吧。”他同样坐了下来,看着桑原雪奈的侧脸。
“彩子小姐的全名，是斋贺彩子吗？”
从青年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雪奈拿着水瓶的手颤了颤。随即,她将手中的瓶盖拧开。
“安室先生连这个都查到了吗？”
“是啊，因为诅咒的里app这个传说还没彻底从网上褪去热度。”男人看着沉默着开始喝水的少女，她刚才的话已经算是默认了彩子的真实身份了。“而且几年前那个连续杀人案,凶手在杀死最后一任受害者后不仅神秘死亡，连犯罪现场都被一并烧毁,不管是在媒体还是警方内部可都轰动一时啊。”
而诅咒app,就是在女子高中生连续被杀事件之后开始流行的。
将手中的水瓶拧紧，雪奈平静地说：“……我是两年前认识她的，那个时候刚好接到了有关诅咒app相关的委托。”说着,她弯下腰，疲惫地用手撑住了额头，“原本这些事，都应该和她无关才对啊……”
她本可以通过协助灵界侦探这件事将功赎罪，减轻自己作为罪人所要接受的刑罚的。若彩子不想去天国，甚至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成为地狱的狱卒。但现在……
“仙水忍，是谁？”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绪，雪奈看向青年：“安室先生应该也有查过吧？毕竟这是他的本名。”
“是啊，我是查过。”对于女孩的反问，安室透并没有反驳，大方地承认了。“但所能查到的，也就只有十几岁之前的履历。从某个时间段开始，仙水忍这个人，就在社会记录中‘失踪’了。”
是的，失踪。虽然能够查到他的出生记录，但再往深处搜索，便会发现他的履历仿佛是被什么人有心修改抹除了一般，从那个时间点开始，这个男人的一切痕迹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青年将手中的水瓶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我也仅仅只是知道这样一个男人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而已。”但为何他的名字会从川上富江口中出现，桑原雪奈口中的对策室与灵界又为何会忌惮这样一个男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作为侦探的直觉告诉青年，这个男人，过去的他恐怕也和现在的女孩一样，为灵界做过什么事。
“……怎么说呢，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雪奈扯了扯嘴角，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仙水忍，是灵界侦探，幽助叔叔上任前的那一位。”说完，她侧过头，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中。“当然，这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是我出生前发生的故事……”
少女微微垂下头，眼睛并没有看向身边的男人，平静地讲述起了自己所知道的故事。
“他是第二代灵界侦探，同时也是一位强大的，具有出色天分的灵能力者。据说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强大的能力而被妖怪袭击……但那些妖怪却统统败给了当时还不到十岁的仙水。而这，也是灵界发掘他成为第二代灵界侦探的原因之一。”
“之一？”敏锐地察觉到了雪奈话语中的重点，安室透挑了挑眉毛。
“空有力量却心术不正，是不会被小阎王大人所看重的。相反，这种人还有可能会成为危害灵界和人间的危险分子。”说完，少女看着青年，笑了起来。“这个道理安室先生应该比我要懂。”
然而随后，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但仙水不一样……怎么说呢，他的正义感，太过强烈了。”回忆着从长辈那里听来的故事，以及小阎王与鬼灯交给她的资料，雪奈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他在很年少的时候就成为了灵界侦探，坚信自己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战。人类是善良而弱小的，反之，那些妖怪则是强大而邪恶，随时都会危害到人间的有害之物……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啊。”
因为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混沌得多。
“……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安室透脑海中闪过那个小小的付丧神，以及雪奈母亲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极端的正义感，无论对谁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
因为那极有可能通过某些刺激，彻底转化为一种扭曲的执念。
“他……”雪奈顿了一下，最终换了种比较委婉的说法。“看到了足以摧毁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理念的景象……就像末守家的那个组织一样，只不过受害者换成了弱小的妖怪，而加害者依旧是人类而已。”
少女的声音非常平静：“那天，他杀光了在场的所有生物，而这也是‘仙水忍’崩溃的序曲。那天之后没过多久，他就盗取了灵界的机密资料并失踪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年后的事了，然而这个时候仙水忍已经不再是灵界侦探……他已经成为了灵界的敌人。”
不仅是敌人，而且是非常强大的敌人。因为极端的善恶观，纯洁正直的仙水最终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价值，并且从盗走的机密资料里看到了属于人类的“恶”，这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掉了。
“他在消失的几年中患上了多重人格分裂，并且在二十多年前，试图破坏阻隔人界与魔界的结界。一旦结界被破坏，人间也极有可能变得生灵涂炭。而他用来破坏结界的工具……就是我爸爸那能够切割次元空间的能力……因为这件事，他和我爸爸，幽助叔叔，藏马以及飞影叔叔展开了一次大战。”
当然，这些都是她从资料中所看到的官方解释。而从浦饭幽助的叙述中，少女则得知了仙水忍真正的愿望。
回想起浦饭幽助那认真的眼神，雪奈忽地，又有些想笑起来。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吧。”
虽然女孩陷入了沉默，但安室透依旧从之前听到的故事中，分析出了仙水的结局。毕竟桑原和真的女儿就坐在他面前，而女孩口中与仙水忍战斗过的另外三人，至今也依旧好好地活在世上。那么当年，那场战斗的结果，就变得呼之欲出起来。
“是啊，他死了。”雪奈抬头看向了屋内铺的干净整洁的单人床，那雪白的床单上没有任何污迹与瑕疵，让她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下来。“他死在了魔界……而这，据说才是他真正的愿望。”
说到这，少女哼笑一声，青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非常明显的嘲讽。
“我一直都知道的。有些人因为我的过去，一直把我和仙水忍相提并论，甚至害怕我成为第二个他……还真是把我高看了不少啊，这些家伙。”
说着，桑原雪奈起身离开了座位，转而坐在了床上，与桌边的青年四目相对着。那原本平整得没有皱痕的床单被她这么一坐，顿时打破了原有的整洁感，转而有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他可是百年难遇的天才，用了仅仅不到十年时间就领悟了连最强武道家都没能领悟的最强技能，以人类之身到达了s级妖魔的强度。”说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双眼中闪现着调皮的光芒：“幽助叔叔一开始根本打不过他，听他说当时他被仙水打得心脏都停跳了，直接刺激得我爸爸对仙水用了灵剑，这才导致结界被破坏了。”
安室透挑了挑眉毛，忽略了“心脏停跳”这四个字：“杀死浦饭先生，是故意的吧，为的就是引诱你父亲破坏结界？”
“是啊……即使在多重人格分裂，重病缠身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做到这么多事。我比不上他。”女孩语气诚恳，她将手撑在身侧的两边，微微仰起头看向天花板：“我和仙水不一样，没有他那样高洁的人格和殉道者般的理念……我的心从一开始就很小，只想获得力量，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保护重要的人而已。”
说着，她将目光移向一言不发的青年。看着对方漂亮的紫灰色眼睛，雪奈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了。
“今天也是这样，富江她那个时候对我说，如果活着逃出去，就要杀了安室先生……”雪奈眯起双眼，语气也开始有些不稳。“那个瞬间，原本想要带她出去的想法就消失殆尽了……你看，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其实那个时候，面对富江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言行，即使知道她可能只是随便说说，但那一刻，桑原雪奈确实对着川上富江燃起了杀意。
然而富江却好像看透了她一般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即使那个男人连真名都没有如实相告，雪奈酱也要保护他吗？”
就是这句话，让女孩心中的杀意冻结了。
但这一瞬间的怔愣，也让她彻底失去了询问富江的机会。
“不过他们的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的。”说着，雪奈坐直了身体，微微垂下头，刻意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毕竟……杀死末守悟史和他那群部下的人，就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最近真的好热啊……以及没想到一章居然写不完他俩的对手戏……下一章应该就能搞定了吧？
末守悟史就是绑架雪奈的那个人，前文出现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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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姜奶团子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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