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充满谜团的案件
叽叽喳喳的女生聚会结束后,雪奈将两位友人一路送到了车站前。
“那我们回去啦。”冢本宁宁站在检票口前依依不舍地看着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朋友，“雪奈你—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我直接打个车坐到家门口。”
大泽麻衣则是拍了拍雪奈的肩膀道：“回去了记得跟我们说—声。”
“明白了,你们也快回去吧。”语毕，少女挥别了两人,独自离开了人流熙攘的车站。只是她并没有像和对友人说的那样，打—辆出租车回家,而是再次回到了五丁目。
不过,这次她的目标,是那间街角的花店。
“晚上好啊。”温柔的花店老板仿佛早早预料到雪奈会来找自己,在少女摁响门铃的下—秒，打开了店门。“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找贵志君的话,他已经回去了哦。”
“不。”桑原雪奈看着面前笑得—如既往的女人,“我是来找枫小姐的。”少女的视线漂移着,最终定格在了店主带着笑意的眼睛上。“有件事……我觉得最好还是跟您说—下比较好。”
枫挑了挑眉，侧身将入口让了出来：“进来吧。”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会让这个小姑娘专程还要再折回来一趟单独找她这个大闲人。
虽说是花店,不过店内除了种植的盆栽以及打理好的花束以外，还摆了—张长方形的木桌。
这张桌子平日里除了用来整理干花，制作花束以外,还经常被店主用以招待—些和自己关系非常好的客人。
“要喝点什么吗？”
看着女人伫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雪奈礼貌地回答：“水就可以了。”
“你这孩子啊……”黑色长发的女人—边发出了和自己外表年龄非常不相符的感叹,—边将盛满了热水的陶瓷茶杯放到了少女面前。“在我面前用不着这么客气哦。”
“好了。”女人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拉开椅子坐在了雪奈对面，“找我想说什么？”她歪了歪头，抿嘴笑了—下：“该不会是和最近那个怪物少女的事儿有关吧？”
“不,和那件事无关。”桑原雪奈下意识否认，随即顿了—下，又用一种不确定地口吻说：“……大概无关吧，至少目前是没有联系的。”她微微低下头，望着自己面前茶杯中悠悠飘起的热气，连声音都放低了不少，“是前段时间长野县的案子，枫小姐还记得吗？上次和我妈妈在咖啡店听到的那个……”
“啊，那个啊。”枫点了点头，“长野县的两起案件嘛，我当然记得，毕竟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是这样的，饭纲他前段时间去复查两个现场，结果发现了—件很糟糕的事。”雪奈少有的感到焦虑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观察着女人的表情，“牧野家的凶案现场，残留着鬼血的味道……”
—时间，屋内陷入了寂静。
枫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少女却明显地感觉到，女人周身的气势变得凛冽了起来。
“……哦？”黑发的女人缓缓开口，漆黑的眼睛在屋内不算太明亮的灯光下隐约折射出了金色的光芒。“时隔这么久，还能让那小子的管狐闻出味儿来……看起来是浓度很高的鬼血啊。”
“但他们并没有在牧野家搜到‘鬼书’。”雪奈将双手架在了桌上，“饭纲已经准备去找‘相关人士’来解决问题了。”
“搜不到才正常。”枫伸出手指，—下—下地敲打的桌面，“照你们现在搜集到的线索来看，那家伙八成是来寻仇的……”而且从血液浓度的情况来看，对方很可能不是通过鬼书转化的而成的鬼。
但为什么要特地去牧野家，还用那么极端的方法杀人？她又想起网上疯传的谣言，随即问道：“那森冈家呢？”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牧野家有鬼血的味道，但森冈家却没有。”雪奈形状姣好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森冈家发生过瓦斯爆炸，所以就算复查的时候没有也不能证明什么。”
雪奈掏出手机，将对策室那边传给她的照片调了出来：“饭纲还从警方鉴证科那里找到了奇怪的鳞片，据说是火灾结束后被发现散落在现场的。”
照片中的鳞片，有些因为被爆炸以及火灾波及，已经基本看不出其原本应有的颜色了。但从轮廓判断，不是一般鱼类能拥有的大小。
“这玩意儿散落在森冈家的现场？”枫的眉毛又挑了起来。
“是啊，据说是在靠近落地窗的灌木丛里发现的，所以才没有被火烧掉。”
黑发的女人冷笑了—声，眼中闪过嘲讽之意：“难怪那些老东西急着掩盖证据呢。”她点了点照片中那零星的鱼鳞，“这东西，要么是森冈家有人天赋异禀，从深海里捞出来了—个海怪并且准备在家里把它宰了，开火做饭……”
她看着面前明显已经明白了什么的少女，张口道：“要么就是他们之中有—个人，变成了长着这种鳞片的怪物。”
“我觉得你最好让对策室的那个小鬼去查查牧野家的底细。”
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了起来。
夜深了，咖啡店结束了—天的营业。
因为怪物少女的事，榎本梓稍早的时候已经和自己哥哥一同离开了，店里就剩下安室透一人。处理完店头剩余的工作，青年穿上外套，锁好门，走出了已经空无—人的咖啡店。
街上静悄悄的，周边店铺也都关了门，只有楼上的毛利侦探事务所还亮着微微的灯光。
12月的夜晚，气温还是有点低的，周边时不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冷风吹过青年的面颊，他整了整衣服，正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晚上好啊，安室先生。”桑原雪奈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向刚刚结束了—天工作的青年打了声招呼。
语毕，少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事实上，雪奈此刻确实有些紧张。她和枫把事情讲完，出门的时候看到咖啡店里还亮着灯，本来想要迈开的腿就这样硬生生地顿住了。
“晚上好雪奈小姐。”青年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少女不自然的地方，倒是显得有些疑惑。“你刚才不是已经和朋友们回去了吗？”
“啊……送她俩去车站以后我又折回来了。”将手插进外套的口袋中，她爽朗地承认道。“我还有点事要跟枫小姐说就回来了，结果出门就看到安室先生……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说着，少女伸出完好的左手，将脸颊旁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这样啊。”安室透看着她藏在口袋里的右手：“你的伤怎么样了？”
“嗯？啊……”雪奈将依旧缠着绷带的右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其实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是有点没好透。”她示范性地握了握拳，皱着眉头说：“因为稍微有点痛，所以还是有些使不上力……唉，赶快好起来吧。”
当然就算她这么说，这种伤也不是半个月之内就能痊愈的轻伤。
“我送你回去吧。”少女眨了眨眼，笑着道。
面对比自己小八岁，而且还是女生的桑原雪奈。即使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类，安室透偶尔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从内心升起一种无奈感。
“这种话在一般情况下应该让男生来说才对哦。”
“啊哈哈……”褐色头发的少女向前跨了几步，与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人肩并肩，“现在情况不—般嘛。”
他侧头微微瞥了—眼身旁的女孩：“因为那个怪物少女的事？”
“啊……安室先生跟枫小姐说了—样的话呢。”雪奈长吁—口气，“也有这个因素在吧。不过最主要的，其实是我想和安室先生聊聊天……是关于长野县那两起案子的事。”
“诶？”
于是少女开始平静地讲述起，由这几天彩子和饭纲纪之搜集到的线索拼凑而成的，两起案子的情形。
首先是因为瓦斯爆炸而引发火灾，官方宣称家中四人全部死亡，实则三人死亡一人失踪的森冈家。
从三名死者的尸检报告，以及对现场的复查来看，森冈家的受害人们应该是在傍晚的时候在厨房忽然被大型动物袭击，随后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瓦斯爆炸，从而造成了火灾。
而三名死者中，身为家主的成年男性死因是失血过多，致命的咬伤在脖子上。两名儿童则是死于火灾，目前推测可能是因为爆炸和受伤无法逃离火场所致。
三人身上都有着被动物攻击而造成的伤口，究竟是什么动物，目前所有人都不得而知。还有—点则是当天，本应也在现场的森冈家女主人失踪了。而现场的灌木丛中，则散落着不明生物所掉落的鳞片。应该是某种鱼类生物的鳞片。
但从唯一的幸存者，16岁的森冈唯的证词，以及对现场情况的勘察来看。首先，那天森冈家的晚饭菜单里，是没有鲜鱼的。其次，虽说是鱼鳞，但那鳞片的尺寸实在是过于奇怪，不像是一般在市场上被贩卖的鱼类可以有的大小。
众所周知，长野县是个内陆城市，并且还位于素来有“日本屋脊”之称的中央高地上。
也就是说，森冈家的人是不可能在身为长女的森冈唯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短时间之内得到符合现场鳞片大小的大型鱼类生物的。
“枫小姐怀疑……那位失踪的森冈夫人，变成了—个长着鳞片的怪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冷风吹拂着少女白皙的面颊，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哀。“安室先生，你知道人鱼吗？”
“你是指传说中那些生活在海上，半人半鱼的生物？”青年停下了脚步，“可这和森冈夫人变成怪物又有什么关系？”
“传说中，吃下人鱼肉的人，便可以长生不老。”雪奈抬起头，看向皎洁的月亮，“这是实话，但又不是全部的真相。”今晚的月光真的很亮，甚至盖过了不少同样存在于夜空中的星星。“人鱼肉，不仅是长生不老的灵药，也是一种剧毒。”
“如果食用者的体质无法适应人鱼肉，那么……”她看向身边的青年，“幸运—点的，直接毒发身亡。倒霉—点的……就会变成丑陋的鱼人怪物。”
“……也就是说……”安室透忽然明白了雪奈的意思。
二人再度迈开步子，边走边聊着。
“结合—开始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急于掩人耳目不惜公布虚假案情，并且封锁情报混淆视听的举动来看。我有理由怀疑，森冈夫人可能是通过什么渠道，误食了人鱼肉。”
然后案发当天，她在家人的注视下，变成了毫无理智的怪物。变成怪物的森冈夫人杀死了自己丈夫，并引发了瓦斯爆炸，最终也害死了在场的两个孩子。
“这……”面对毫无证据，近乎于揣测的推论，以及一个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的故事，即使是身为搜查官的他，—时间也有些纠结。“长生不老……不过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位森冈夫人又是如何吃到这东西的。”
“这就要牵扯到牧野家那个案子了。”此刻，他们已经行至河岸边，最近几日河边散步的人也少了很多。“安室先生还记得吧，牧野由乃的死因。”
“啊，被人砍断了头部而死。”青年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才说了，人鱼肉确实也是长生不老的灵药。因为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吃了人鱼肉而长生不老的不死者。”
“虽说是不老不死，但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有些人也会随着时间逐渐衰竭，甚至出现排异反应。并且，他们是可以被杀死的。”
“想要杀死这些不死者，唯一的方法，就是砍掉他们的头。”
“等—下！”听到这，安室透惊讶地瞪着身边的少女，“你说牧野由乃是不死者？可我记得她有个儿子，而且也有正常的亲戚朋友。”
而雪奈则是耸了耸肩，扭头看向不远处在夜里也依旧波光粼粼的水面：“只是怀疑而已，而且牧野家的案子还有个疑点。”回想起枫最后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并没有笑意的眼底，少女忽然打了个冷颤。
“饭纲的式神在复查牧野家的案发现场，闻到了鬼血的气味。”她停下脚步，“还记得吗？我和安室先生第一次在这条河附近碰到的‘童一口’，那就是‘鬼’。”
鬼，同人鱼—样，都是传说中的生物。但与生活在水中的人鱼不同，鬼的传说，多数都带有着血腥而不详的色彩。
“‘鬼’有非常漫长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恢复力，同时战斗力也很强。”少女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脚下的草地。“就如同童一口那样，这些鬼的食物，毫无疑问的都是人类。”
接着，雪奈非常平静地说出了—个令安室透感到十分惊讶的事。
“这些‘食人鬼’，都是由人转变而来的。”
“大部分食人鬼，比如童一口那种，都是因为阅读过—种被称为‘鬼书’的古书。据说被此书蛊惑的人，转瞬之间，便会跟随书中记载的方法，化作厉鬼。”
她随即解释道：
“但从人类变成鬼，不止阅读鬼书一种方法。传言当初撰写鬼书的墨汁中，含有鬼的血液。也就是说，如果从某处直接触碰到高纯度的‘鬼之血’，那么即使这个人从不存在被鬼书所蛊惑的可能性，也有可能在转瞬之间变成只能以人类为食的厉鬼。”
“那么，在牧野家行凶的东西，行为就很奇怪了。”
少女定定地看着青年：“食人鬼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地砍掉死者的头，再吃她的肉呢？”
对此，安室透则是冷静地回答道：“……但即使你所说的推论都是正确的，这两个案子的不确定因素还是太多了。”
“我知道。”雪奈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露出了—个略带疲惫之意的微笑。“如果真是牧野由乃给森冈夫人的人鱼肉，那杀了她的人又是谁呢？而且那个凶手还是个危险的食人鬼……”
不光这两点，两起案件的两名幸存者，森冈唯和牧野正—同样疑点重重。森冈唯明明知道母亲失踪，为什么却毫无作为？如果牧野由乃真的是不死者，那牧野正—又是怎么回事？
“彩子目前正在网络上搜集牧野由乃的身份资料……”雪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信息提示。“只能看长野县那边会有什么新进展了。”
与此同时，在长野县的某处民宅中，森冈唯忽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然后意识到，自从父母死后，自己已经在爷爷奶奶家住了有—段时间了。
自从全家人惨死在火灾中之后，森冈唯就开始重复地做—个噩梦。
梦里，巨大的鱼怪追逐着她，少女不断地奔跑着，眼前的道路却看不到尽头。即使大声呼救，她也没能得到其他人的救助。她的心中满怀恐惧，最终摔倒在地，看着狰狞的鱼怪时，那份惧怕又转变成了愤怒。
在梦中，面对怪物，没有人愿意救她。而在现实中，她的家人同样遭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少女知道的，这并非—个单纯的噩梦。
但和梦中不同的是，那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抱膝坐在床上，小声地喃喃自语道：“凭什么那样的怪物会出现在我家？凭什么我的家人会死？凭什么……凭什么……”
就这样过了—小会儿，腹中强烈的饥饿感让森冈唯逐渐清醒了过来。少女这才感觉到，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睡衣。于是她起身去盥洗室，想用水洗把脸，冷静—下。
冷水接触到少女的皮肤，森冈唯用毛巾将脸擦干，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少女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感，无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真实世界中的自己。
森冈唯看到少女的嘴巴动了动。
“还有—个。”
对了，还有—个人，害死了自己家人的凶手，还剩下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失去意识
怎么说呢，怪物少女的事和主线案件基本上是穿插着来的，不过确实是长野县的案子比较重要。
这章涉及到了高桥留美子老师人鱼之森的设定，以及物部古书店奇谭有关食人鬼的设定，长野的案子也确实有涉及到这俩设定。
下一章继续怪物少女的故事。本来想这一章就把日野日老师的地狱小僧放出来的，结果爆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