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诺伊斯沉着脸说,“贝拉是我的未婚妻，是未来的王妃，凭什么要跟他去西国。”
同性相斥？不喜欢见到他？
呵。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同性相斥是什么情况下会发生的？
若非是有同一个目标,又怎么会成为敌人？
然而，之前还站在他这一侧的乔伊斯公爵,在听到贝拉的那些话后已经没有那么坚定了,这会更是直接沉默了下来。
瞧出了他的动摇,对此毫不意外的珍妮丝夫人无声冷笑。
“也不是马上就走,缪尔答应了我，会帮我们解决掉黑暗神殿的事，再——”
诺伊斯一点也不想听贝拉说这些,直接打断了她。
“可你还是要跟他走！”
他蹭的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浓浓的悲伤。
“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跟他走？”
“是我的错。”贝拉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的道歉。”
诺伊斯用力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半晌才道。
“若是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留下来。”
“对不起。”
仿佛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不管诺伊斯有多么生气失望，贝拉的回答都只是这个。
“对不起。”
在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前,珍妮丝夫人站了出来。
“让我和贝尔谈谈吧。”
珍妮丝夫人用眼神把诺伊斯安抚了下来，随后便带着贝拉去到了外面。
“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虽然之前在里面她也表现出了对贝拉的失望,但这整件事都充满了不对劲，冷静下来后，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贝拉是会背叛承诺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珍妮丝夫人对着贝拉无奈一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再说谎了吧。”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贝拉安静了一会，才继续说，“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开始觉得这是个错误了。”
珍妮丝夫人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所以，你是后悔答应与诺伊斯的婚事了吗？”
贝拉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不怪你。”珍妮丝夫人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是她和巴比特犯下的罪。
她明明早就后悔了，保证过会让贝拉幸福，不让她再被任何人操控。
可到头来，她还是无法坚定本心，一念之差，贝拉就差点成为了太子妃。
珍妮丝夫人问过自己，如果没有出意外，贝拉会幸福吗？
也许吧，诺伊斯对贝拉是有感情的，还有对格兰瑟姆的愧疚在，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对贝拉不好。
可同样的她也看得出，贝拉没有那么喜欢诺伊斯。
若是贝拉嫁进了王室，或许能得到物质上的满足，但却再也无法获得自由，像提线人偶般被人操控着。
现在是她，是巴比特，是国王。
而在未来，操控贝拉的将会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日后的新国王。
没有足够的感情基础，那能将人与人绑在一起的，也只有利益了。
光有物质没有感情，能算是幸福吗？
珍妮丝夫人忍不住想到了她与巴比特的过去。
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豪华的庄园，没有贴身的女仆侍从，肚子饿了得自己做或是出去买，哪像现在只要吩咐一句，就会有人做好了端上来。
物质条件一点也不优渥，但她却觉得很幸福，那段日子也许是她最幸福的记忆了，只比有格兰瑟姆和贝拉时稍微差上那么一些。
她不是说嫁给巴比特不幸福，再怎么样他们都是相爱着的，中间是有不少起伏，但有深爱的人互相支撑，前路再困难也能坚持走下去。
“可是贝尔，让世界和平，并不是你的责任。”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让她的孩子来承担？
从很久以前开始，珍妮丝夫人就对她的丈夫，对国王，对这个国家心生怨怼了。
之前是格兰瑟姆，现在是贝拉，凭什么事情发生时，付出代价的都是她的孩子？
“我不希望你再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了。”
珍妮丝夫人紧紧握住贝拉的手。
“你说的没错，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巴比特才会犹豫。
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她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动。
或许还没能做出决定，但他绝对，是想过让他们的女儿嫁去西国，换得人类与海妖的和平的。
可是这对贝拉不公平。
“就这一次，拜托你为自己想想。”
不考虑兄长，不考虑父母，不考虑任何人。
完完全全只为自己考虑一次。
珍妮丝夫人知道自己这何尝不也是一种逼迫的方式。
但若不这样做，她也想不到别的能让贝拉改变想法的办法了。
“就好好想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贝拉半张着嘴，突然失了声。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格兰瑟姆醒过来，她想要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她想要远离所有烦恼忧愁，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
是她太贪心了吗？还是这真的很难完成？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愿望一个都完不成，明明她都这么努力了。
那一刻，贝拉能明显感受到心底的愤怒在涌出来。
许是压抑了太久，这次的防线崩塌的格外突然，愤怒的程度也超越了过去的任何一次。
以至于想一笑而过，就变得十分困难。
贝拉沉默的太久，终究还是珍妮丝夫人先做了退让。
“很抱歉说了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她抱住了贝拉，在她耳边低声道。
“如果格兰瑟姆能醒来，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可是哥哥需要万能药剂...”
“爱勒贝拉·乔伊斯！”珍妮丝夫人重重的喊出了她的名字，“你别忘了，格兰瑟姆是我孩子，你也是！”
要是为了一个孩子而去牺牲另一个，那她这个母亲当得到底是有多么糟糕？
像是被吓到了，贝拉又收住了声。
“你还是没改变主意，对吗？”
珍妮丝夫人轻柔的抚摸着贝拉的脸颊，满眼都是疼惜之意。
“那要是我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就去拒绝缪尔，把东西还给他，格兰瑟姆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你会照做吗？”
被留了一个难题的贝拉，这晚怎么都没能睡着。
缪尔是听到了她和珍妮丝夫人的谈话的，心里也怕贝拉真的不要他的眼泪，只是没在面上显露出来，也没主动提起这件事。
然而沉默等待并不是在所有时候都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他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当然没人敢关着他，但随时都有人借口服侍跟在他身边，已经足够让缪尔心烦气躁了。
把人赶走后，缪尔又发现贝拉身边也有不少人。
就连睡觉时，都有好几个女仆守在床边，门边，窗边。
顿时他就给气笑了。
怎么了，觉得他会掳人不成？
他倒是想，可哪里敢，贝拉一定会生气的。
缪尔郁闷的不行，仗着光线黑又没人看得见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贝拉散落在枕边的头发，再用发尖来回描绘少女姣好的五官。
其实就算他光明正大这么做也没事，在幻境作用下，他就是直接现身，也没人看得到他。
可缪尔就是对‘做贼’乐此不疲，唯一令他不爽的，那就是不管他做什么，贝拉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玩心一起，他干脆捏住了贝拉的鼻子。
然而贝拉还是毫无反应。
起初缪尔还能有兴致的数着时间，到后来看着贝拉不用鼻子呼吸，嘴巴也没长开，面色却还一如既往的平静红润，他终于觉得不对了。
再用魔力一探测，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贝拉。
缪尔面色一沉，下意识以为这又是他们防备他的做法，随即他又想到了贝拉手上也有替身类的道具。
于是他离开了房间，跑去外头找人，最后是在房顶上发现她的踪迹的。
“你在这吧？”缪尔对着空无一人的屋顶说，“在的话回我一声，不然我就要喊了。”
没有人回他，但视野里却出现了一枚戒指，下一秒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里。
缪尔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没说什么直接把戒指套在了自己手上。
正如他所料，戒指一戴上，他就能看到贝拉了。
可惜了，居然不是定情信物。
缪尔一边惋惜的叹气，一边朝贝拉走去。
“怎么出来看风景都不喊我？”
“你知道为什么的。”贝拉低声道，“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暂时？”缪尔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那是不是再给你点时间，你就要反悔了？”
这可不行，海妖微微眯起眼。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危险，贝拉却丝毫不在意。
“未来的事，谁能保证。”
缪尔冷哼一声，凑过去紧贴着贝拉坐下。
“现在就跟我走，你就不会有机会反悔了。”
贝拉看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会这个开始无理取闹的海妖。
缪尔也不在意，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
“我不喜欢这里，一点也不喜欢。”
“你也不喜欢，我能感觉得到。”
说着，他扭头看向了贝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
贝拉轻笑一声。
“就算我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
面对贝拉，缪尔总是有着无限的耐心，“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想要让猎物落网，耐心是必须的。
贝拉不置可否。
“可如果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有事都是既定会发生的，那我试不试，是去是留，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颖的。”缪尔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在思考这些？觉得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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