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换种想法,皇后现在,唯恐天下大乱。
高贵妃抬手,堪堪遮了日头强烈的光,唇边带起一抹极浅的笑,静静等待着承言帝醒来,只要皇上醒来,那皇后就猖狂不了多久。
日头渐渐西斜,很快的,暮色四合,皇宫内依次掌了等,养心殿内外烛火通明,映照着高贵妃的面容格外白皙。
风起,吹动着身上华贵的衣衫,高贵妃手中紧紧握着一方帕子,视线始终落在殿门处,等着有消息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高贵妃几乎要站不住了,一整日的时间,她都站在此,滴水未沾,长时间在日头下站着,便是体力也不足了。
殿门打开,内官太监迈步出来,朝着高贵妃行着礼“娘娘,皇上醒了,这会儿想见娘娘您呢!”
高贵妃大喜,眉目间也柔和开来,总算是盼得好消息,片刻后,她强压下心中的欣喜之意,朝殿内走去。
方入得殿内,便迎上了至里屋而出的皇后,皇后的面色并不好看,如同大病了一场,身上的气焰也被削了大半。
见到高贵妃时,面色更差了几分。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高贵妃行着礼,继而越过她,朝里间走去。
高贵妃此举,直将皇后气个半死,皇后立在原地,眸中凌厉尽现,心中暗骂道真是贱人,会魅惑皇上不说,现在更是目无尊卑,连她这个皇后都敢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的她,虽为皇后,却是什么都做不了,那一方凤印如今都在承言帝手中。
思及此,皇后心中不安至极,若是皇上将凤印给了高贵妃那个贱人……
皇后心中冷意更甚,回眸看了眼内殿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之意。
不行,她不能让高贵妃与皇上单独在一起,皇上现在瞧着便是一副快不行的样子,虽然太医未明说,可能瞒得住谁?现在殿内,只怕连小太监都看出来来……
皇后身边的嬷嬷侍奉了皇后多年,最是知晓皇后的心思,如今见得皇后愁绪万难,便轻声道“娘娘乃六宫之首,与皇上是结发妻,如今皇上病重,娘娘您伺候在龙榻前最是应该的,高贵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妃子,并非皇上的结发妻……”
嬷嬷此言正中皇后心思,继而,皇后面上带了浅浅笑意,“随本宫去瞧瞧皇上的药好了没,若是好了,本宫便亲自给皇上送来。”
“是。”嬷嬷应是,继而虚扶着皇后款步出了养心殿,朝着药房走去。
养心殿内。
高贵妃跪在榻下行着礼,见承言帝如此模样,顿时落了泪。
龙榻上,承言帝缓缓睁开眼,他看向跪地的高贵妃,心中便是莫名的安心,真好,他尚有一口气在。
若真的就这么离去了,真不知这样的烂摊子如何收拾。
“怎么……行如此大礼?”承言帝艰难喘息着,说出的话也是虚弱无力,且带了一丝沙哑。
高贵妃忙起身,泪眼婆娑道“臣妾实在是……怕极。”
“人人都怕殿前失仪,都怕被朕……嫌弃厌恶,朕来听听,爱妃如今……所怕的是何事?”
“臣妾怕再也见不到皇上……”高贵妃落着泪,也不怕承言帝听了会不高兴,作为妻子,哭自己的夫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因为是皇室便不能了?
高贵妃拭着泪,可眼中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她不是爱哭之人,今日也确实是因为害怕,但更多的还有不舍。
在她心中,承言帝不仅是皇上,更多的,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更是掌握着她与孩子命运的。
当初入宫虽非她本意,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几年来承言帝对她的恩宠,她也是一点点记在心间的。
可若有一日他突然离去,她会感觉天塌了,这让她如何能不害怕?
承言帝如何不知道她现在所想,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些许的无奈,他缓缓的,朝她伸出手。
高贵妃会意,将柔软的手搭入他掌心,可意外的,他的掌心竟是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她的泪掉的更急了,甚至要不看清龙榻上的承言帝。
承言帝却是笑了笑,紧紧握住了她柔软纤细的手,“爱妃啊,朕已为你铺平后路,朕离去后,你与朕的一双儿女,也可好好的继续生活在皇宫中……”
他说罢这几句话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唇边溢出一抹鲜红,高贵妃忙用帕子为他拭去。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您是天下百姓的君主,是臣妾的天,您会是万岁万岁,有您在,臣妾才能好好继续在皇宫中……”
高贵妃哭的泣不成声,她看向承言帝,心中某一处疼的厉害,“皇上,您别再说这样的话……”
听得这一番话,承言帝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的后宫中,能有如此温婉贤淑之人,且是一心为了他,真是万幸。
且这般温婉之人,还为他绵延了子嗣,可见上天待他不薄。
承言帝面上笑意更深,“若爱妃这话被旁人听去,只怕要沦为笑柄了。”万岁万岁万万岁,人人行礼跪拜,可有哪一个是真心的,又有哪一个真的希望他活到万岁去?
也只有他这个傻傻的爱妃,才会说这般幼稚的话。
可他喜欢听!
“爱妃,陪朕说说话,朕今日还未见小公主与小皇子,你与朕说说,他们今日都做些什么,可有想朕?”
承言帝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太监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承言帝皱眉,怎么刚走就又来了?
皇后踏入内殿时,便对上承言帝满是怒意的面容,在看立在龙榻旁的高贵妃,则是蛮含泪意。
一时,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皇后压下心中的疑惑,直嬷嬷手中端过药碗,朝龙榻走去“那些小太监笨手笨脚的,煎药也不利落,臣妾实在担心,便亲自带人去为皇上煎药。”
高贵妃福了福身,退到一旁,见此情景,皇后心中痛快了几分,她上前立在榻前,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臣妾来服侍皇上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