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聪颖的,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甚至到现在,如果不是他寻来,依旧不会有人知晓她已经逃离。
她是什么时候逃走的?是沿着拿个方向离去的?
她为何……没有传信给他,是没有机会,还是对他已经失望……
陆挽奕不敢再想下去,浑身一点点冷下去,明明是三月的天,却如同置身冰天雪地间,四周茫茫一片,人潮拥挤往来。
却唯独,不见她。
他步步迈下台阶,若星辰漫天的眸中,带着一丝殷红,手中的剑上,鲜血已经凝固,带着一抹艳丽到极致的色彩。
轻明若与南容北回身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袭暗色长衫的陆世子,周身带着无尽的杀意,像自地狱而来的魔物,让人望而生寒。
这还是一贯温润如玉,翩翩儒雅的世子吗?
轻明若与南容北心中顿生不安,莫不是……苏琬颖出了事……
思及此,两人眸中同样的遍是杀意,敢动世子妃,他们都得死!
杀!
在浓浓夜色中,屋内烛火摇晃,继而熄灭,院内树影婆娑,人影来回。
风起间,刀光剑影,打斗声不绝,打破寂静的夜色,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们杀红了眼,招招朝着对方最致命的地方而去。
在陆亦钰的死士想要升起信号弹时,陆挽奕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颈中,鲜血喷涌,周围的一切都难以避免。
陆挽奕下手极重,那些血争先恐后的,像是要一股脑全泄,出,一般,在死士伤口处几乎可见其森森白骨。
那是头颈相连的最后一点支撑,差一点的,他便要被斩首……
南容北看到这一幕,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之意,作为一个好奇与求知欲极深的单纯宝宝,他喃喃道“想学……”
轻明若挑眉看了眼遍地的尸首,而后缓声道“学啥学!这么狠的招数,玩多了容易做噩梦。”
对面“全军覆没”,他们也没好到哪去,除了死去的五人,活着的暗风等几人也皆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轻明若余光瞥见南容北捂着肩膀处的伤口呲牙咧嘴的样子后,扔给他一个瓷瓶,“今日表现不错,没有拖后腿,再接再厉,不要让我失望。”
南容北接过瓷瓶,而后怔了怔,方才轻明若那是……夸他了?
不容易啊,轻明若竟然夸他了!不知为何,南容北对此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院中的杏树下,陆挽奕保持着手持剑的姿势静静立着,他的衣衫沾了血,在夜色中,看得不甚真切。
轻明若走来,见他这副样子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是不是咱们来迟一步,阿颖她……被带走了?”
陆挽奕摇头,良久,他出声道“阿颖自己逃走了。”
等不到他前来相救,所以满含失望的,离开了。
她没有归京,不知去了哪里。
轻明若像是看出他此时心中所想,欲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动作却顿在半空,终是没能落下。
他该怎么安慰呢?没办法安慰。
只要一想到阿颖一个女子,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每天在恐惧与无尽的等待中度过,直到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破灭。始终等不到人来救她。
陆亦钰的手段,他们都知道的。
他不知陆挽奕在正屋里看见了什么,以至于会有如此的神色,总之,不是好的事情。
他没有问,也没有安慰。
对阿颖来说,这确实不公平,这些时间他本可以都用来救阿颖,可他却被京中琐事相拖,无法脱身。
若早两日动身,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此结果。
要知道,他与南容北来清漪镇已有五日之久,在这几天,他们因没有足够多的暗卫而无法实施计划。
轻明若垂了眸,眸中满是自责与怅然,他的声音带了一丝质问,“说一切都为了阿颖,可现在,你扪心自问,真的是为了阿颖吗?”
是救阿颖没错!可为何要拖着久!
明明早早就可行动的,那时的他在做什么?为了就此扳倒陆亦钰,他们在想办法筹谋计划,在布陷阱。却是把救人的时间都浪费了!
连着几日的未合眼,以及连日赶路的疲劳,陆挽奕的面上,终于可以看到疲惫之意,周身的杀意散去,他眉目间带了一丝伤痛之意。
手中的剑骤而掉落在地,发出清脆之声,在安静下来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轻明若越过他,朝正屋走去,南容北紧随其后,暗风与其他几名暗卫简单包扎了伤口后便动身搜院,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陆挽奕周身而立,立在遍地的尸首中,他仰头,看着暗沉的夜色,眸中刺痛至极,很快的,眼前似蒙上一层薄雾。
心底的某一处,针扎般暗暗作痛。
夜风徐徐,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撩动着他的衣摆,吹动着他腰间佩戴着的香囊。
上面针针刺绣精致细腻,其中有着绣香囊之人心中所祈盼的,这是……阿颖所绣。
如此睹物思人,心中伤意万千。
屋内,轻明若跨过已经死了的婆子,迈至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壶茶,茶已凉,淡淡的桂花香依旧。
环视整个房间,可见屋内摆设简单干净,床榻上锦被铺就整齐,像是无人住过的痕迹。
在床榻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碗药,不知放了多久,其中苦涩的药味几乎要闻不到。
轻明若端起来,仔细嗅了嗅,而后满眸的不可思议。
这似乎是……一剂补药。
南容北看着他手中的药,缓缓出声“是世子妃喝的吗?”如果是她的,又为何要喝补身体的药……
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明若手中的药碗落地而碎,黑褐色的药洒落一地。
陆亦钰那个变态的手段,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他尚不为过,在他私设的地牢中,酷刑无数。其中活剥人皮、火钉床与骨钉最是常用。
从前不得知陆亦钰的地牢就设在王府之下,如今知道,轻明若只能摇头咒骂一声变态。
把这样一处堪比炼狱的地牢设在王府之中,他就不会做噩梦,不会梦见冤魂索命吗!
一想到是这样的变态劫走了苏琬颖,轻明若就控制不住的会想起这些事来……
陆亦钰会怜香惜玉,会心慈手软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一向不喜欢苏琬颖就罢了,还对上次宫宴中被算计之事记恨在心。
如此一来,便更不奢望他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