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苏澄渝突然归府,带了王府众多的丫鬟婆子,且一入府便入了听雨轩再未出来,只派了丫鬟来传话,说身子重,便不来见过赵姨娘了。
赵姨娘坐在软榻上,直觉眼皮突突的跳,她隐约觉得苏澄渝此次回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再有月余便要临产,她不好好安胎突然回苏府做什么?
对此,赵姨娘实在无法想通。
而对于苏澄渝所说的‘想念家人’之言,她是不信的。
秋实在一旁逗哄着温哥儿,面上带了担忧,便将心中所想直言“可别是趁此机会回来打压姨娘的吧?”
秋实依实而言,正与赵姨娘所想一致。
往日里苏澄渝什么性子府中众人再清楚不过了,因而她此次突然归府不免让众人心生疑惑。
赵姨娘生下小少爷方满一个月,孩子尚未取名,虽然是庶子,可府中众人都是如嫡子般对待,且苏铭振也确实有将赵姨娘扶正之意。
而这事最为不开心想来便是苏澄渝了,她担心温哥儿与她的身份受到威胁,也不甘她生母王若琳的当家主母身份被一个出身不高的姨娘取代。
此时她仗着有身孕要拿捏赵姨娘也是极为轻松的,因着她怀有王府的血脉,且四皇子极为宠爱她,赵姨娘也只能一味隐忍着,这让秋实担忧不已。
赵姨娘一手紧攥着帕子,眉心的愁郁直达眼底,“快去备纸笔来,我要写信给颖姐儿。”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这会儿间风中已夹杂着雨丝,吹过树梢头,树叶沙沙作响,一场雨将要落下。
午后,赵姨娘正在耳房哄孩子睡觉,忽见丫鬟慌乱入了屋,面色也满是着急“姨娘,侧妃让您去听雨轩……”
赵姨娘起身,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继而迈步出了耳房,她眸色忽暗,手紧握成拳。
苏澄渝的架子倒是摆的十足,先说自己身子重不便前来见过她,后又来请她入听雨轩,到底是沉不住气要表明来意了。
这样也好,挑明了倒也不必再猜疑。
思及此,赵姨娘整了整衣衫,随即带了秋实朝听雨轩而去。
此时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风中带了一丝清凉之意,秋实心中颇为不安“姨娘,不如我去与老爷说一声,或者说您身子不适去不得……”
赵姨娘摇摇头,抬眸望着灰蒙蒙的天色随即淡淡道“无妨,左右是躲不过的,她心中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过是言语讥讽几句,我忍着就是了,熬过这几日她总会回王府的。”
秋实没再说话,紧随着赵姨娘入了听雨轩。
听雨轩一如往常,院内的树木错落有致,花坛内的花打起了花骨朵儿,沐浴在蒙蒙细雨中。
廊下有婆子与侍女守着,见是赵姨娘与秋实前来,继而不慌不忙的上前行着礼,却无一点恭敬之意,想来是得苏澄渝授意。
那婆子惯是会识眼色的,见赵姨娘只带了一个穿戴极为精致的“丫鬟”前来,便颇有几分小瞧。
婆子阴阳怪气道“姨娘可要等等了,侧妃娘娘方歇下,奴婢们恐扰了娘娘安胎,可是不敢进入通传的。”
秋实心中着急便欲出声,被赵姨娘不动声色的按下,只见赵姨娘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原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还请转告娘娘务必好好休息,安胎要紧。”
婆子面上堆了笑“这恐怕不妥,娘娘心中挂念姨娘的紧,姨娘这会儿若是走了,娘娘恐怕要伤心的。”
秋实忙出声道“如何不妥?这会儿下着雨,我家姨娘临产不多时,身子还未恢复,如何能淋得雨?”
婆子却是冷笑一声,“这话可就没理了,倒像是说娘娘欺负姨娘一般,怎地太傅府的丫鬟都是这般强词夺理护主的?”
秋实气极,还欲说什么,却觉赵姨娘拉住了她。
赵姨娘缓声道“嬷嬷一直言侧妃在歇息,为何还要在此吵闹?难不成是存心想让娘娘无法安歇的?”
顿了顿,赵姨娘接着道“这位是府中侍妾,嬷嬷不识人便罢了,竟还要借此机会在此挑拨我与娘娘的关系,依我看,强词夺理的是嬷嬷才对吧?”
赵姨娘的声音极为柔和,偏说出的话一句一顿,掷地有声。
婆子嘘了声,心中暗道苏府这位姨娘倒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做风,不过她现在毕竟还只是侍妾,哪里就能真的唬得住人了?
婆子兀自踱步回廊中,垂手立在廊中不做声,也丝毫未有进去通传之意。
赵姨娘笑着看向风中摇曳的树枝,继而缓声道“雨大了,我便去阁楼处赏会儿雨等娘娘醒来,嬷嬷可否斟壶热茶来?”
婆子暗自咬牙,心中虽是不痛快却不得不照做,谁让人家是主子,她只是个奴才呢?
秋实见到嬷嬷这副样子,不由憋了笑,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是活该!
秋实虚扶了赵姨娘入得阁楼,这里风景绝妙,她入府时便听得听雨轩是赏雨的绝佳之地,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上去看看,如今也算是满足了一大愿望。
见秋实如此高兴,赵姨娘面上满是柔和之意,她压低声音同秋实道“切记以后不可如此直言,凡事多看多听慎言,不然连奴才都敢欺压与你了。”
秋实郑重的点点头“多谢姨娘教诲,秋实谨记在心。”
她虽是苏府的侍妾,可别说府中的下人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主子看待,她心中总是自卑的,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好出言使唤,只能任由她们。
这一切赵姨娘看在眼里,却也一直未说过什么,如今借此机会便是要提醒她,此事非她自己不能解决,谁也帮不了她的。
她既有机会做主子,便要做的像样,否则不仅她自己被人瞧不起,连赵姨娘也会被她带去麻烦。
入得阁楼处,秋实见赵姨娘仍是一脸的愁郁,她出声安慰道“姨娘,世子妃收到信定然会尽快回信的,有世子妃在,就不必担心侧妃会对咱们如何了。”
她心中对苏琬颖的信任如同赵姨娘一般,好像只要有苏琬颖在,她们便不必担心什么。
闻言,赵姨娘只是无奈笑“又要麻烦颖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