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马车停在府前。
今日风大,苏琬颖拢紧了斗篷,在丫鬟的簇拥下与陆挽奕一齐上了马车。
马车内有着暖炉,因而并不冷,苏琬颖靠在软垫上,捧着陆挽奕递来的花茶小口饮着,杯子的暖意传至掌心。
陆挽奕今日换了一件玄色长衫,随意靠坐间,周身浑然天成的气度尽现,眉目间做远山秀水,温润至极。
他眸中清晰倒映着苏琬颖的身影,带了无尽的温柔,继而嗓音低沉道“只是请安,有我在,不必害怕。”
雾气盎然内,苏琬颖缓缓抬眸,眸中带了浅浅的笑意,面上的绯色似仍未散,她点点头,心中安心至极。
他事事皆考虑周全,让她心间柔软一片。
马车一路前行停在宫门前,帘子自外挑开,陆挽奕率先跃下马车,继而回身朝她伸出手,眸间笑意浅浅。
苏琬颖怔神一秒,缓声道,“我自己可以……”话音未落,她便觉纤弱的腰身被一手揽着,下一秒身子便腾空,继而落入温热的怀抱中。
她险些惊呼出声,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薄荷味让她平缓下来,耳边传来他低沉的话语声。
“难怪,原来夫人是喜欢为夫抱着。”
苏琬颖只觉脸颊极烫,这边被他盯着,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了,她支吾道,“不……不是……”
她这副“娇羞”的样子便是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好。
似乎只要被他戏谑几句便会如此,甚至连话也说不利索,实在无奈。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歹也是重生过一回的,又怎么能看得陆挽奕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压”自己呢!
思及此,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他,“陆挽奕!你能不能正经点!”
她自以为自己气势十足,可殊不知,在陆挽奕看来,怀中之人犹如一只炸毛的小猫。
毫无杀伤力,反而是格外的……撩人心弦!
良久,不曾听得他说话,苏琬颖心中暗喜,不错不错,效果显著。
脱离他的怀抱后,苏琬颖垂眸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面上满是深深的笑意。
内官太监领着二人入内,陆挽奕拉过苏琬颖的手,神色自然,像是做过千百遍一般熟练且自然。
“夫人觉得如此这般……正经吗?”
苏琬颖:???她怎么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她的视角,只见得他下唇微微扬起的弧度,明媚且温润。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如夫人将不正经之事说出来,亦或亲身示范一番,也免得为夫再犯,如此可好?”
好你个大白菜啊!哪个要与你试!
苏琬颖气急败坏,转过头去不理他,无奈手还被他紧紧握着,因而便保持一直着这副“口嫌体正直”的姿态……
只是面上的绯色似乎又加深了几分,更显娇羞,她欲哭无泪,这副样子要怎么请安……
在前面带路的内官太监闻得身后的动静,一路忍着笑意,心道新婚的世子与世子妃竟是这般恩爱,真是金玉良缘、羡煞旁人。
景仁宫内,内官尖细的响起“世子、世子妃前来请安——”
苏琬颖紧跟着陆挽奕入内,只见侍女扶着皇后自里间缓步而出,皇后面色极差,似乎很是憔悴。
因着苏琬颖方为世子妃,因而此次面见皇后是是要行跪拜大礼的,她与陆挽奕齐齐跪地,她一改称呼道,“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看着两人并没有多高兴,反倒是有些冷淡,皇后一向不喜陆挽奕她是知道的,因而她也见怪不怪。
皇后端坐在主榻上,揉按着眉心,良久之后才缓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起来吧……赐座!”
这番客套话说的真是不走心。
苏琬颖缓自起身,一面不着痕迹歪头打量陆世子的神色,却见其似乎对皇后的这般冷淡态度习以为常。
苏琬颖心中很不是滋味,因着她知道的太多,也因此而心疼陆挽奕。
皇室欠亲王府太多太多,即使不念血缘关系,也该念着尘亲王做出的功绩。
可他们却依旧是凉薄的让人心寒,对这个所谓的侄儿不冷不热,甚至是百般欺压与他,想将他赶出京中!
一想到前世他孤寂离京的身影,她就觉胸口压抑的难受。
陆挽奕像是知道她所想,在她将要坐下时,不着痕迹的靠上前轻轻拉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掌心相触,温热之意传来,无端的让人心情平和下来。
苏琬颖微微偏头看去,他已经松开了手,坐至了旁边的座椅上,眸中满是温润的笑意,一如远山秀水。
她方坐下,便听得侍女与皇后通传,太后那边派了人来。
来人正是一直时候在太后身边的高昭仪。
太后知道陆挽奕带着夫人入宫请安,只是她缠绵病榻许久,恐扰了凤体,不便请他们入寿康宫,便差高昭仪前来。
因着服侍在太后跟前,高昭仪装扮丝毫不招摇,服侍也皆为素净,发髻只斜斜插了一支步摇,款步前来来,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而微微晃动着。
其产后的身姿已然恢复,又颇有几分柔弱无骨的姿态,因着已为人母,眉眼间也不见少女的娇盈,反而是更显风韵。
皇后心中正诧异着为何此时会惊动到太后她人家,还未开口问太后安,便见得高昭仪福身行礼之后,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臣妇拜见高昭仪……”
高昭仪笑着上前虚扶了苏琬颖起身,继而缓声道,“世子妃不必多礼,本宫此次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为世子妃送新婚贺礼的。”
原是太后记挂着这桩喜事。
无奈身体实在差极,连床榻也下不得,今日稍有好转,又听到服侍的嬷嬷说起世子妃入宫请安之事,便差她前来送上贺礼。
她柔声说着,继而示意一旁立着的侍女上前将贺礼呈上。
皇后的面色明显难看了几分,她心中隐有怒意,太后都病成这样了竟还不忘贺礼。
且太后开了头,她便是怎么着也得送一份贺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