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钰的话带着意味深长之意,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他所言何意。
对于他这番话,苏琬颖心中异常平静,只浅浅笑道,“臣女还未祝王爷王妃喜结连理,万事无忧呢……”
陆亦钰眸间的怒意一闪而过,手紧握成拳,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惹起他的怒意,偏偏每次都被她巧妙的逃离自己掌心。
这种感觉让他几欲失控。
苏琬颖已退至一旁,眸中笑意依旧,她仿佛真的只是奉旨前来观礼,而非对婚事有悔意。
众人的议论声渐散,继而将视线落在殿中的一双新人身上。
轻明若摇着折扇,姿态悠闲,因着大婚之日,陆亦钰对于赵府与太子那边的动作也少了些,他倒也落得悠闲。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明明说好了抢婚,为何阿颖还迟迟没有动作?难道是等着入了喜房再有所行动?
因着苏澄渝的突然到来,宋依染心中很是不痛快,因而接下来的事宜她便是心不在焉,直到侍女喜娘扶着她朝喜房而去时,她才将视线落在旁边的苏琬颖身上。
察觉到宋依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苏琬颖抬眸与其视线相对,继而回以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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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钰成婚,三皇子陆亦晨竟是未到的,就连太子亦只是送来贺礼,并未见其身影。
在场之人心中皆有几分猜测,却也不敢多言。
倒是世子陆挽奕的到来让众人不由想到一个词,“同病相怜”,这两人皆是在皇室中不受宠,也毫不起眼之人。
他们能交好成派倒也不让人意外。
陆亦钰眸色忽暗,对于陆挽奕献上的贺礼却也并未多言,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琬颖身上。
陆挽奕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周身的凌厉之意愈甚,陆亦钰此人太过阴沉,若他想趁此时机报那日暖阁之仇,尤其是在他的地盘上,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苏琬颖今日不该来此的,实在太过冒险!
随着喜娘的喜词,女眷则是去了喜房内,其余人也纷纷移步偏殿的宴席之上,一时园中热闹不已。
苏琬颖却是哪都不想去的,只想着等到婚宴结束,承言帝准她离府的旨意。
她端坐在座椅之上,看着离去的人影,这才浅浅松了口气。
与陆亦钰交谈无疑是在悬崖上行着,说不准哪句惹怒他,便会被他推入崖底。
这会儿间,轻明若正与陆世子说着方才所见所闻,至于苏琬颖抢婚那番意图,他自然不会拿到陆世子跟前说的。
轻明若耸耸肩,那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
陆挽奕缓步上前,在苏琬颖面前站定,看着满室喜意以及她娇俏的容颜,不由眉眼皆染了几分笑意。
心中不由猜测着,她会不会喜欢与爱慕之人成婚的感觉。
对于她,他从来不敢用肯定之言。
他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
有时候他甚至感觉她随时会从自己身边离去,缥缈虚无,这种感觉让他心中不安。
苏琬颖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一瞬便漾起浅浅的梨涡,仿佛初春新绽的一株桃花。
她眼眸清亮,浅笑盈盈出声道,“陆挽奕,你知道星辰陨灭意味着什么吗?”
星辰陨灭,天地更新,世间大乱。
大乱终有平静那一日,而那一日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星宿归位,新帝登基。
苏琬颖记得,承言帝便是在盛泽十四夏末秋初时驾崩的。
时间将至,不论是不是会因着某些事而发生改变,承言帝大病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的精神尚佳,却是回光返照的前兆。
陆挽奕当然知道她此话之意,只是未料到她会轻描淡写将此事说出,且她看得通透,仿佛永远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待所有的事。
轻明若斜倚在正厅门前,抱臂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正厅内,少女端坐,姿态婷婷,眉目间璀璨耀眼,似星辰倒映在平静湖面;少年站立,姿态翩翩,眉目间温润如玉,若画纸中所绘的远山秀水。
两人相视间,一个聪颖娇俏,一个沉稳温润,般配至极。
轻明若眸间带了浅笑,心中感慨着也不难怪为何两人会有“旧识故知”一说,这两人才是所谓‘金玉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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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房内,喜娘与女眷尽数散去,或至偏厅用宴席。
喜烛高燃,映照着室内柔和一片。
床榻之上洒落满榻的桂圆花生,侍女正俯身将其收拾着,隔帘外的贵妃榻上,宋依染端坐着,手中捻转着团扇,眉目间未有笑意。
她还因着苏琬颖的到来而不痛快。
外面有侍女端了点心茶水进来,宋依染只淡淡看了一眼,继而想起什么似的,出声问道,“与我一同入府的侧妃如今在何处?”
侍女垂眸恭敬道,“回王妃,侧妃自入府后便一直在落梅院中等候着了。”
说罢,侍女小心翼翼抬眸,却见得王妃似乎并不高兴,她接着道,“按着尊卑,她虽与您一齐入府,却无法入正厅,因而洞房花烛也是正妃也有的仪制。”
闻言,宋依染眸间才有了几分缓和,想到苏澄渝今晚必然会独守喜房,她心中便觉得解气。
即使无法对付苏琬颖,那苏澄渝还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任她拿捏了!
宋依染将手中的团扇搁置榻上,继而缓缓起身,朝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道,“去瞧瞧偏厅内宴席是否将散?”
侍女应是退下了,宋依染款步出隔间,而后端坐至桌边浅浅饮茶。
侍女守在门口处,垂手立着,姿态恭敬,这便是王府中的一等丫头,身段高挑眼眸清秀,调教得极为机灵。
宋依染冷冷瞧着,继而出声问道,“你来王府多久了?”
侍女不明白其话是何意,却还是如实答,“回王妃,奴婢自九岁时便入得王府了。”
“那你对府中之事一清二楚了?”
侍女垂眸,“不知王妃您说的事何事,奴婢定如实禀告。”
宋依染眸间带了浅浅笑意,缓声道,“本王妃今后便要掌管府中事宜,需得问仔细了如今府中有几位侍妾、又有几位通房,如此也不至于不清不楚,倒是委屈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