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天色微亮。
盛夏时节,清晨吹来的风也微有凉意,徐徐吹着,格外舒适。
天色浅蓝,山脉起伏层叠,映在天色中,远远看去,山水连成一片。
不远处的雁北楼楼阁耸立,清明湖面水波荡漾,成群的雁群自湖面飞过,映照在水中的天地颠倒,云在水中飘,鱼在云端游,似一副绝美的水墨画。
此时的皇宫宫门大开,士兵守在宫门两侧,尽显皇宫威严。
宫殿层叠,威严肃穆,红墙琉璃瓦,金龙玉凤殿,牡丹齐放,荷叶连连,假山座座,桥羽曲折。
金銮殿外,朝臣相继而出,皆三两低声议论着方才殿中发生的事——
王府长史赵彦一纸血书控诉太子,触怒圣颜。
此事还未查清,赵彦在殿上口口声声皆指向太子,一口咬定是太子劫走了赵府嫡女赵宁洛。
承言帝派去的人还未彻查清楚,他今日便在殿上讨公道,誓不罢休,甚至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
且其气焰嚣张,颇有谋权篡位之意,听得底下的朝臣为他捏汗,承言帝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而后又派了亲卫去调查可有此事,若赵彦有一句假话,那等着他的只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此时的御书房外,内官太监守在门口处,面色肃然,与他一齐侯着的则是问诊的太医。
方才刚离金銮殿,承言帝脸色极差,下步辇时险些晕过去,此时又传了太子在御书房商议政事,内官时刻注意着里边的动静,谨防圣上病发。
御书房内,屋内燃了安神的香,随着小窗而入的风袅袅弥漫。
承言帝刚用罢药,此刻正闭眸小憩,他面色潮红,喘气极为艰难,眼角布满了皱纹,此刻的他丝毫不见天子的威严,仿佛不过是个垂暮的老人。
太子陆承宇跪着行礼,却不见承言帝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仿佛未曾听到他的请安一般。
陆承宇静静跪着,眸间有着浓浓的阴郁,他嗓音低沉重复道,“儿臣拜见父皇……”
只见书桌后的承言帝忽而睁开了双眸,眸中尽显疲惫,他看向跪地的陆承宇,出声道,“昨日赵府发生的事……你可知?”
陆承宇垂眸,眸中未见情绪,他缓自答,“儿臣亦是刚知晓。”
屋内肃然且静谧,笼罩着冰冷之意,分明是酷暑盛夏,可陆承宇只觉得寒意入骨。
承言帝眸间带了一丝凌厉,继而将手边的那纸和血而写的奏折摔到陆承宇面前,“你自己看看!赵彦如今在殿中猖狂到何种样子,简直是誓死不休!”
承言帝气极,他手亦在微微颤抖,“朕能替你压得了多久!嗯?你非但不醒悟反而办下如此蠢事,实在是教朕失望!”
原来承言帝一直是知道的!
陆承宇眸中带了些许惊讶,听着承言帝的话,他心中波澜起伏,原来是圣上一直压着此事。
也是,恐怕若非如此,亲卫早就将王府查了个底朝天!
有什么事能瞒过圣上的眼睛?他知道事情的利害,宫宴上便一直替他压着,而今也实在是失望至极。
陆承宇眸间有着深深的怅然之意,他跪地,暗红色的衣衫愈衬他脸颊白皙,有着病态的俊美,眉眼处与承言帝有三分相似。
承言帝看着他,虽是气愤他办的蠢事,可终归还是要为他将前路铺平整,他缓缓道,“你即刻吩咐下去将赵宁洛放回赵府,朕再寻个理由将赵彦放出,经过如此,他必然不再闹,此事也可掀过。”
陆承宇听着这番话,心中不为所动,他此时的心间全然是那个女子的身影,一颦一笑皆映入眸间,挥之不去。
他似是着了魔,他想着不顾一切娶赵宁洛为妃!
“父皇……儿臣想娶赵宁洛为妃。”
他一字一顿,在静谧的屋内格外清晰,他面色诚恳,不见一丝玩笑意味,亦不敢抬眸去看书桌后的承言帝。
空气凝固几秒,承言帝额间青筋暴起,陆承宇这番话直将他气到胸腔疼,喉间满是腥甜之味。
他手抚着前胸,俯身咳嗽着,似要将五脏六腑皆咳出一般,陆承宇的心随着他这番动作猛然揪起。
继而,只见他呕了一大口血上来,继而桌面上殷红点点,似园中妖艳的花一般……
陆承宇惊呼出声,“父皇……!”
他话音还未落,只见得书桌后的那抹身影已然紧闭了眸,瘫在书桌上……
门外的内官听得动静疾步入内,身后是紧随其后的太医。
陆承宇立在原地,看着昏过去的承言帝,心中万般滋味,喉间涌上的咳意让他直不起身来,他手紧握成拳,隐忍着胸腔的疼痛之意,额间已有细密的汗渗出……
午时的天气晴朗,刚下过雨的天空格外湛蓝,一碧如洗,天空中只飘浮着几朵绵软的云。
京城中消息传播最快之处,无疑是各酒楼茶楼内的说书人了,此时的茶楼前,宾客满座。
茶香四溢,笑语声晏晏,只见得楼内正中间,摆放了一张小桌,桌上唯有茶杯一盏、醒木一方。
今日的说书人看着极为眼生,似是外乡人,不过他讲的精彩,一时也无人关注他从何而来。
一章‘灵木探春’讲罢,只听得一句欲听后事如何后,便听得底下吆喝声一片,皆是再来一段之言。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饮口茶,眼神扫过在座众人,继而卖着关子道,“不知各位可曾听说了近日发生的热闹之事?”
“什么热闹事?快说来听听,别卖关子,爷有的就是铜子儿!”
“就是就是,快说来听听!”
听着在座之人等不及的话语声,说书人便端的越沉稳,他但笑不语,眸中满是精明之意。
在座之人已有暴躁着骂骂咧咧开来,只听得说书人嗤笑一声,“此事若知道了,恐惹杀身之祸,你们倒不如不听为好。”
“小爷我怕过什么!你少来这套唬我!爷今儿个非听不可!”
一时在场众人的胃口皆被吊得足足的,无不将视线看向场中的说书人,心中已猜测着是何事。
看热闹听闲话这等事,几乎没有人不在意的,说书人满意的笑着,继而才清了清嗓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