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奕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眸中带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次,他已是轻易放过了陆亦钰。
一切按着苏琬颖的计划来,为着缜密无误,如今只待另一只鱼儿上钩。
“守在此,届时务必要闹出动静来,动静越大越好。”
暗云拱手,“主子放心,属下知道。”
陆挽奕起身,朝着凤仪殿而去。
暖阁内,静谧一片,似平静的湖面,可在平静下,便隐藏着一场惊涛骇浪。
天色渐深,树影婆娑,殿内已掌了灯,映照着灯火通明。
因着许久不见宋依染,派人的人也都不知郡主去向,成安公主自太后殿中而来出,心中隐觉不安。
宴席将散,承言帝已是疲惫至极,由着内官扶着退席,皇后跟在其后,面色有了些许缓和。
成安公主匆匆前来,仍不见宋依染,她心中的担忧愈深。
皇后看着成安公主前来,继而顿住脚步,缓声道,“成安,如何不见染儿?”自一舞后再未见,如何她尚有更为重要之事与公主商议,因此便出声问着。
成安公主行着礼,柔声道“皇嫂见笑了,染儿这孩子不知去了何处,我也正是前来寻她的。”
皇后面上是极端庄的笑,“染儿年纪轻,贪玩是难免的,她已是难得的温顺端庄,偶尔贪玩也无妨,本宫也是喜欢她这样的心性。”
对于皇后这般态度,成安公主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方才与太后一处说话时,太后心疼她即将随着摄亲王至偏远之地,隐隐同她说了为宋依染寻一桩好姻缘,最好是亲上加亲且是身份相当的。
可这样的人一时又如何能寻到?
成安公主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颇有些为难,大皇子陆承宇如今已是太子,且不说入不入得了太子的眼,就是皇后那边,只怕也会再三思酌。
摄亲王的身份不比从前,她虽是公主,却也无能为力,如今只依仗着太后的疼爱,才不至于被人嘲讽。
尤其是雁北楼琴艺比试后,皇后就再未提及此事,她心中虽着急着,却也不好开口。
如今听皇后这般说,成安公主心中欣喜着,想着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她出声道,“我这便派人去寻染儿来。”
皇后点点头,颇有耐心的样子,继而让身边的侍女去传了太子前来。
陆承宇面色依旧惨白,他以拳抵唇低低咳嗽着,只身朝殿外走去,没有丝毫停留。
殿中的人尽数散去,朝着凤仪殿外而出。
凤仪殿偏殿处,树梢随着风微微晃动,投下一片阴影。
廊中空无一人,原本守在此处当差的宫人此时不知去了何处,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苏澄渝手握紧了帕子,朝着暖阁而去,她心中忐忑不安,想着一会儿见了陆亦钰,该如何不被看出她的刻意。
她整理了衣衫,面容格外柔和,继而款步朝着暖阁而入。
在看到门口无当差的宫人时,苏澄渝心中窃喜,眸中带了难以抑制的欣喜,竟不觉得有何异样之处。
她缓步入内,却见阁内空无一人。
她的心猛然被提起,莫不是她来得迟,四皇子已经离去了吧!
思及此,她面上的笑意全无,紧握手中的帕子,心中满是怨意,折身欲出暖阁。
可当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隔断处时,那里隐约有什么不对劲,地面处似露出一抹艳色。
苏澄渝压下心中的怨恨之意,继而朝着隔断处走去。
绘了燕满楼的屏风立在隔断处,堪堪露出里面的景象——
地面散乱着衣衫,腰佩,暗色与艳色交织,格外显眼!
看到此,苏澄渝心中已明白了里面的景象,定是宫人侍女私通,只是胆子如此之大,竟在此地!
苏澄渝心中略有些失望,可那抹艳色的女子衣衫,越看越觉得熟悉。
暖阁内只燃了一支烛火,因此里面的景象看不太真切。
而那抹衣衫,熟悉至极,赫然是方才殿中一舞惊人的郡主宋依染所穿着!
苏澄渝缓步上前,站至屏风旁。
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她心心相念的四皇子,此刻正与宋依染躺在一起,且两人身上的衣衫所剩无几,露出大片的肌肤。
男女的肤色差异在此时格外分明!
而两人似在熟睡中,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苏澄渝看着这副场景,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她竟不知宋依染竟会有如此不堪入目的作为!
为了嫁四皇子,已是不择手段!
苏澄渝心有不甘,虽然宋依染这般做,会让她厌恶的嫡姐苏琬颖从此没有骄傲的资本。
可她同样不希望宋依染能如此轻易嫁与四皇子!
她脑中闪过的,皆是宋依染欺辱她时的言语举止,轻蔑的眼神,以及高傲的姿态,轻而易举便毁了她一生!
她恨宋依染甚至超过了苏琬颖。
苏澄渝眸中隐带了凌厉,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现在躺着四皇子身旁的是她,那么,她便是未来的四王妃了!
没有人再欺辱她,而那些曾经百般羞辱她的人,亦会被自己踩在脚下。
外面的风渐大起来,吹来宴席散后的人群交谈之声,以及吹动树叶沙沙之声。
苏澄渝紧紧握了手中的帕子,因着紧张,手中已汗湿。
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时间要来不及了。
之后的权位身份,只在她的一念之差。
暖阁外,侍女的声音响起,是来寻宋依染的。
苏澄渝看着隔断内交叠的两人,眸中带了丝丝冷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至暖阁门外。
原本空无一人看守的门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是位小太监,他正迎着脚步匆匆的侍女而去。
这位侍女便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她急切寻自家主子,因此见一位小太监挡住自己的去路时,她心中虽不愤,可如今是在宫内,她亦不敢如何。
“公公还请让开,我要寻我家郡主。”
小太监面色肃然,继而道,“我家主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他的声音尖细,听得人颇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