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儿突然病了。
深夜里,偏院屋内的灯骤然亮着,隐隐有孩童的哭声传来。乳娘跟几个婆子看着啼哭不止,小脸通红的温哥儿,束手无措,只得去告知了赵姨娘。
一时偏院内灯火通明,赵姨娘伸手摸了摸温哥儿的额头,竟是烫的厉害。
她不敢耽搁,忙派人去告知苏铭振跟苏琬颖,又请了紫苏前来,未免打扰到老太太休息,因此先瞒着老太太。
苏琬颖带着紫苏跟几个丫鬟匆匆赶来,苏铭振已经到了,面上满是担忧。
温哥儿是受了风寒,只是拖的太久才至如此,一早发现便该去请郎中的。
乳娘跟婆子竟丝毫没有察觉哥儿的不对劲,以至于拖到现在,高烧不退。
这会儿间,乳娘婆子跪了一地,赵姨娘看着苏铭振得知真相后一脸怒意,忙跪地垂泪,事情是在她院内发生的,她如何逃得了干系?
苏铭振看她这段时间为了两个孩子跟府中的事宜,亦是疲惫不堪
,他摆摆手,缓声道,“不关你的事,你先起来吧。”
丫鬟扶着赵姨娘起身,赵姨娘满脸担忧的看着榻上的温哥儿,心里异常难受。到底赵姨娘品性和顺温婉,心疼温哥儿是没了生母的,也不再计较之前的恩怨。
反之苏澄渝却并未前来,淡漠至极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苏铭振,他坐与桌旁,久久等不到苏澄渝前来,脸色极其难看。
待温哥儿退了烧,便到了凌晨,众人皆困的厉害,温哥儿这会儿已经熟睡了。
再有一个时辰,便该上朝了,苏琬颖看着苏铭振怅然的样子,便道,“父亲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女儿跟姨娘在,您大可放心。”
苏铭振点点头,而后嘱咐了赵姨娘几句,便挥袖离去了。
屋内,乳娘婆子仍跪着,见苏铭振走了她们才松了口气,膝盖已经跪麻了,乳娘忍着腿疼,跪着朝赵姨娘靠近。
“姨娘,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姑娘看在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照看温哥儿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乳娘说的万分委屈,她抬眸小心翼翼看着赵姨娘,也知道她一贯温润的性子,因此才大着胆子朝她开口。
赵姨娘并未严惩几人,只罚了三月的月例,给她们一点教训,免得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乳娘婆子心里虽不情愿,可还是连声叩谢,苏琬颖便在一旁听着紫苏说温哥儿近日的饮食要多加注意的话,并未多在意赵姨娘如何惩治下人。
这会儿间,苏琬颖才看着赵姨娘眼底的青色,开口道,“姨娘去休息吧,我在这边守着温哥儿。”
“没事的,这边我让她们小心看着就好,你回去睡会儿吧。”赵姨娘语气轻柔,而后想到老太太处迟疑着同苏琬颖开了口,“老太太那边……”
“温哥儿这会儿看着已经好多了,明日请安时,我同祖母说一声就好,姨娘不必忧心。”
赵姨娘点点头,面上带了感激之意。
温哥儿还小,若是有病痛,必然是自己没照顾好的缘故。老太太宠着颖姐儿,她怎么说老太太也不会生气,若是自己去,即使老太太不计较,旁人也免不得多嘴,说一句继母比不得生母的话。
听得苏琬颖这般说,赵姨娘才放下心来,而后派人送了苏琬颖回去。
苏琬颖回去小憩了会儿,天便微微亮了,梳洗后即刻前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处,丫鬟刚挑帘,苏琬颖便觉得气氛不对。
榻上端坐着一脸怒意的老太太,下面跪着的正是苏澄渝了,因还在守孝期,她一袭浅白衣裙,未置任何首饰,小脸素净柔和。
这会儿见有人见来了,苏澄渝缓缓抬眸,而后看着苏琬颖冷笑不止。
她眸间满是清冷的笑意,“姐姐好早,这会儿是来看热闹,还是探听消息来的?”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苏琬颖并未恼,也知道她这是故意激得老太太更生气,因此并未说话。
苏琬颖迈步至榻前,奉茶给老太太,让她消消气,若因此气病了身子,岂不是如了苏澄渝的意。
老太太却仍是满脸怒意,手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气极了,她道,“孽障!你目无尊长,如今连我这老太太也不放在眼里,只得请你父亲回来治你了!”
“祖母您这样说未免太冤枉孙女了。”苏澄渝抬眸间,一字一句道,“孙女只是不愿将就,随便嫁了人家,何错之有?”
论姿色才华,她哪一点比苏琬颖差了,苏琬颖嫁得皇子,是尊贵的王妃,她便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来提亲的!
大理寺卿只是三品官,跟长史府有何区别?她若嫁了,日后同样要跪拜苏琬颖,被苏琬颖踩在脚下。
凭什么?!苏琬颖凭什么就可以踩在她头上!
难道她没了母亲,没人疼惜,便可被人随意践踏,任人欺负了吗?